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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超发的货币,真的能买下整个美国?

投资银行在线  · 公众号  · 科技投资  · 2017-05-21 09:38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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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中国的货币超发严重,如果人民币汇率不贬值就可以买下整个美国,这是一个罔顾事实的、煽动性的误导。

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以来,中国货币供应较快上涨,广义货币供应(M2)于2013年初起超百万亿规模,与国内生产总值(GDP)之比到2016年底达到了209.1%,较2008年大幅上升了60.4个百分点,这被认为是货币超发,推升了社会财务杠杆,加剧了国内资产泡沫化。特别是2014年以来,随着资本流出压力加大,国家外汇储备下跌,外汇储备与M2之比到2016年底降至13.4%,较2008年底下降了14.6个百分点,这又引发了市场对于中国外汇储备充足性的担忧。然而,从国家资产负债表角度分析,对这些问题可能需要辩证地看待。

一、运用国家资产负债表看问题视角将会更加全面

“国家资产负债表”是指将一个国家所有经济部门的资产和负债进行分类,然后分别加总得到的报表。一张完整的国家资产负债表一般由政府、居民、企业和金融机构四个经济部门的子表构成,显示了一个国家在某一时点上的“家底”。

与传统的国民经济核算体系相比,国家资产负债表分析经济活动有其特有的优势。GDP是一个流量的概念,它反映一国在一定时期内经济活动,而不含有以往经济活动特别是物化的成果,即财富。国家资产负债表是一个存量的概念,需要考虑以往经济成果对当期经济活动的影响,并预计当期经济活动对未来经济成果的影响。

目前,全球只有美国(1960-2015)、日本(1991-2015)、英国(2002-2015)、德国(1991-2015)、加拿大(1990-2015)、澳大利亚(1988-2015)等少数几个发达国家官方编制了国家资产负债表。中国政府于2013年底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明确提出要编制国家资产负债表,但迄今尚未有官方正式编制的报表。

李扬(2013)、马骏等(2012)以及余斌(2015)曾经研究了中国的国家资产负债表问题。当前市场使用较多的是中国社会科学院前副院长李扬带队试编的2007-2013年的中国国家资产负债表(以下简称“社科院版”的国家资产负债表)(李扬等,2015)。下面,我们以此表为基础,与发达国家的国家资产负债表进行比较分析。

二、从财富存量角度看中国的M2/GDP不算高

首先,从资产/GDP看,截止2013年底,美国、日本、英国和加拿大[1]的国家总资产分别是GDP的15.9、18.9、21.4、18.8和15.4倍,中国为11.6倍(见图1),较四国平均为17.9倍的水平低了35%。

其次,从金融资产/GDP看,同期,美国、日本、英国和加拿大的国家总资产分别是GDP的11.6、13.1、17.5、7.2和10.7,中国为6.0倍(见图2),较四国平均为13.2倍的水平低了55%。

换而言之,即便以资产或金融资产与GDP之比衡量的经济泡沫化程度,与大多数发达国家相比,总体上中国肯定不是最严重的,要说有泡沫,可能也只是局部的泡沫。

当然,仅以资产或金融资产与GDP之比衡量资产泡沫,很可能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发达国家之所以总资产与GDP普遍较高,恰恰反映了在过去经济成长过程中,金融和非金融财富的不断积累。中国的经济增长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也是不要只有GDP流量,而缺少财富存量的积聚。

注:由于德国和澳大利亚的统计口径与其他国家不可比,故本文这部分比较分析中没有引用。

三、当前社会对于中国货币存量的看法存在较大偏见

M2是货币流通的存量,主要是由流通中的现金、活期存款、定期存款与储蓄存款构成。而现金和存款是经济成长过程中的一种社会财富积累形式,反映在国家资产负债表中“总资产”的“金融资产”项下。当前社会普遍关注的中国货币存量问题,要么是仅仅关注了M2的债务属性而忽略了其资产属性,要么是简单将M2/GDP之比等同于资产泡沫化程度,这都有失偏颇。

从负债角度看,M2/GDP反映了公司部门和住户部门的财务杠杆状况,但从资产角度看,它又是金融资产/GDP中的一部分。从资产角度看,季调后的中国居民储蓄存款余额与GDP之比,由2002年底的54.5%升至2017年3月底的73.9%,这反映了经济发展成果为人民群众所享受的“以人为本”的科学发展。相反,应该成为问题的是,同期居民储蓄存款占金融机构各项存款的比重由51.1%降至41.9%(见图3),这部分是因为长期以来国民收入分配格局更多向企业和政府倾斜(见图4)。

进一步分析,尽管中国的绝对年均增长速度是最快的,但结合名义经济增长速度来看,中国财富积累的速度恐怕没有那么夸张(见表1)。2007-2013年,中国总资产的年均增速相当于同期名义GDP增速的1.13倍,远低于前述四个发达国家平均2.01倍的水平。其中,中国非金融资产年均增速相当于名义GDP增速的0.95倍,低于美、英、加三国平均1.22倍的水平[1];中国金融资产年均增速相当于名义GDP增速的1.33倍,远低于前述四个发达国家平均2.97倍的水平。

导致中国与发达国家相比存在上述差距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中国存在低效或者无效的重复建设,如桥梁、道路、机场、建筑经常是拆了建、建了拆,这增加了当期的GDP,却不能形成财富的积累。另一个重要原因是,中国金融发展滞后,金融供给不足。

注:日本因为1990年代房地产泡沫破灭,造成1994-2015年间其非金融资产缩水,所以,与其他国家不可比。但是,同期,日本的金融资产还是保持了较快的正增长。

四、近年来金融资产的快速增长难掩中国金融发展的“短腿”

2007-2013年间,中国金融资产扩张速度与名义GDP增速之比相当于非金融资产扩张速度与名义GDP增速之比的1.40倍,高于美国、加拿大的相关比值(见表1)。但是,这不能改变中国金融发展依然相对滞后的现实。

首先,从金融资产与非金融资产之比看,截止2013年底,美国、日本、英国、加拿大分别为2.70、2.27、2.27和2.35倍,中国是1.06倍(见图5),远低于四国平均为2.40倍的水平,低了56%。

其次,从2014年住户部门的资产构成看,也暴露出中国金融供给不足的问题(见表2)。一是中国住户部门的金融资产占比偏低,为40.7%,在七个国家中,中国排名倒数第三位,比其他六国平均值低了11.0个百分点;二是房地产在中国住户部门资产构成中占比奇高,达到53.8%,比其他六国平均值24.5%高出一倍以上;三是现金和存款在住户资产构成中占比较高,达22.3%,在七国中仅次于日本的32.0%,但在“金融资产”子项中,中国现金和存款的占比达54.8%,仍高于日本占比50.8%的水平(见图6);四是中国住户债券和股票基金资产仅占总资产的3.7%,在七国中倒数第一,远低于其他六国平均15.1%的水平;五是中国住户的保险和养老金资产占比4.2%,也是排名最后,远低于七国平均21.4%的水平;六是中国住户部门的金融机构理财产品占比达5.4%,这反映了中国住户部门旺盛的资产配置需求,由于渠道缺乏,只能通过影子银行体系予以解决。

注:(1)德国的金融资产中“股票基金”包含了“债券”;(2)中国的金融资产中“贷款”包括了“金融机构理财产品”)

再次,从中美经济发展阶段的对比看,很难说中国现在的金融“脱实向虚”问题就更为严重。从人均GDP看,中国现在大概相当于1970年代中期美国的水平,中国现在的资产/GDP和金融资产/GDP分别为11.6倍和6.0倍,均高于1974-1976年美国平均分别为9.5倍和5.1倍的水平,但中国的金融资产与非金融资产之比为1.1倍,略低于美国的1.2倍,显示中国的金融资产价格并不比美国高的多么离谱。从经济总量看,中国现在大概相当于本世纪初期美国的水平,2000-2003年美国资产/GDP和金融资产/GDP平均分别为13.1和8.9倍,远高于中国现在的水平,尤其是中国的金融资产与非金融资产之比,远低于美国的2.2倍(见表3)。如果说中国存在资产价格过高问题的话,也是因为国内金融供给不足,过多的流动性追求有限的投资机会,导致了局部资产价格过高如股票高估值,所以中国股市经常呈现“牛短熊长”的震荡市的“猴性”特征(管涛、邓海清和韩会师,2016)。

五、窥视中国债务增长“不一样”的秘密

近年来,中国银行信贷超常增长,非金融部门的债务快速膨胀,被认为是不可持续的(BIS, 2015; IMF, 2017)。中国政府也清醒地认识到,杠杆总不能涨到天上去,因此,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五大任务之一就是要“降杠杆”(人民日报,2016),同时要大力发展直接融资。但是,评判中国的债务风险不能忽视以下事实:

首先,根据MM定理(即莫迪利亚尼—米勒(Modigliani and Miller)定理),在具备完美资本市场的经济中,不考虑公司税的情况下,企业不论是债务融资还是股本融资,都不会影响企业的市场价值(Modigliani and Miller, 1958)。

尽管这一理论的假设条件非常严格,但现实中看,除了美国的直接融资(债券和股票融资合计)占比近80%,明显较为发达外,其他成熟经济体以及新兴市场的直接和间接融资占比均无显著差异,这说明直接融资并不必然比银行信贷为主的间接融资方式更为优越。当然,相比较而言,中国的直接融资占比过低,仅为30%稍强,远低于世界平均过五成的水平(见表4)。

而且,从金融市场构成看,美国直接融资是以债券融资为主,而非大家想当然的是股权融资为主。反倒是亚洲“四小龙”的股权融资更为发达,而债券融资发展滞后。亚洲新兴市场及新兴工业化国家合计,债券融资的占比仅占17.3%,远低于世界平均占比35.3%的水平。这成为亚洲金融危机之后,当地加强区域金融合作,大力发展亚洲债券市场的一个重要诱因(曹红辉和李扬,2004;孙杰,2006)。

其次,正是因为中国金融市场是银行部门主导,所以负债也是以银行信贷为主,这是 一个硬币的两面,此时应该看资产负债比。从国家资产负债表角度看,不考虑部门分布的结构性差异,2007-2013年,在美国、日本、英国、加拿大、中国五大经济体中,中国的资产负债比是最低的(见图7),平均为44.7%,远低于其他四国七年均值平均为70.2%的水平。另外,与美国类似的经济发展阶段相比,虽然现在中国的资产负债比49.0%略高于美国1970年代中期平均46.6%的水平,但远低于2000-2003年美国平均62.1%的水平(见表3)。因此,中国总体上财务依然是比较稳健的。

然而,需要引起警惕的是,2007-2013年,中国的资产负债比上升了7.3个百分点,是五大经济体中上升最快的(见图7)。而且,分部门看,中国资产负债表上升较快的主要是公司部门或者说非金融企业部门(李扬等,2015)。

六、中国对外金融资产在整个金融资产中的占比并不低

首先, 2007-2013年间,与美国、日本和加拿大相比,中国对外金融资产在金融资产中的占比,曾经在2007和2008年是最高的(英国作为金融高度开放的经济体,该项占比长期在30%以上,不可比)(见图8)。2007-2013年,中国的平均占比达到12.3%,美、日、加三国平均为13.0%、10.2%和13.4%,以此衡量的对外金融开放度,中国是略低于美国和加拿大但高于日本。

其次,与美国类似的经济发展阶段相比,中国现在的对外金融资产与金融资产之比10%以上并不低。当美国人均GDP七八千美元的1976年,其对外金融资产与金融资产之比为3.8%;当美国经济总量与中国现在经济总量相当时的2000-2003年间,它的对外金融资产与金融之比平均为7.9%(见图9)。

中国最大的问题可能是储备资产的占比过高。2003-2013年间,中国对外金融资产中,储备资产占比平均为67.3%,而作为世界第二外汇储备持有国的日本,它储备资产的占比平均也只有17.9%(见图10)。剔除储备资产后,2013年底,中国的对外净头寸由净资产2万亿美元变成了净负债1.88万亿美元,而日本对外净资产只是由325.7万亿日元降至192.2万亿日元。

正是在这种对外净头寸特征下,作为世界前两位最大对外净资产国或者说对外净债权国,中国民间部门对于人民币汇率贬值较为敏感,而日本则是对于日元汇率升值较为敏感(麦金农和大野健一,1999)。中国对外金融资产中储备资产占比过高,或者说官方境外资金运用比重过高,同样反映的是中国金融发展滞后的问题(王信,2007)。

中国的民间部门增加对外金融资产配置,无外乎要么是来自经常项目顺差的贡献,要么是来自官方储备资产向民间部门的转移。实际上,剔除储备资产以后,中国的对外净负债由2014年底的峰值2.30万亿美元降至2016年底的1.30万亿美元,减少了9992亿美元(见图11),期间外汇储备减少了8325亿美元。从国家资产负债表的角度看,这种外汇储备资产与民间部门对外净负债之间的置换,未必就是一件吃亏的买卖。

而且,降低对外金融资产中储备资产的占比,很可能是迟早要做的事情。早在2014年初外汇市场形势剧变之前,中国政府就一直在研究拓宽外汇储备运用渠道,通过设立主权财富基金、运用委托贷款和货币掉期等方式,支持企业海外并购、充实国家战略物资储备(中国政府网,2014),以及实施“一带一路”战略。甚至市场上有过讨论,建议借鉴香港盈富基金的模式,将外汇储备资产打包证券化以后,卖给境内机构和个人,以消化外汇储备的存量。

七、以外汇储备/M2衡量外汇储备的充足性可能不足为据

亚洲金融危机期间,中国政府承诺人民币不贬值,但并未动用外汇储备支持人民币汇率稳定,所以,期间从来没有人讨论过中国1400亿外汇储备够不够用的问题。这一次,应对资本持续净流出,消耗储备、稳定汇率是一个重要的手段和工具。2014年6月底,外汇储备见顶回落以来,到2017年3月底,中国外汇储备累计减少了9841亿美元,其中65%是2015年“8.11”汇改以后发生的(见图11)。因此,尽管中国依然坐拥近三万亿外汇储备,海内外依然热议中国的外汇储备够不够用。

虽然从进口支付能力和短债偿付能力等传统预警指标看,中国的外汇储备依然较为充足(管涛,2016a)。但现在市场运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新标准,以外汇储备/M2来衡量外汇储备够不够用(IMF, 2015)。而中国现在的外汇储备与M2之比越来越低,到2017年3月底为13.0%,较2008年8月底的历史高点回落了15.8个百分点(见图11),这成为市场做空人民币的一个新借口。

然而,对于外汇储备/M2指标变动的看法,本身可能只是反映了多重均衡状态下的市场情绪波动,即:在市场看多时,选择性地相信好的消息;市场看空时,选择性地相信坏的消息(管涛,2016)。这一指标对于衡量外汇储备的充足性,并没有什么实证价值和指导意义。

首先,目前俄罗斯、印度、巴西的该比例均在50%-120%,却没有改变这些国家货币长期弱势的地位,人民币最强的时候该比例也不到30%。

其次,中国外汇储备/M2下降其实早已发生。从2008年8月底见顶回落,到2015年7月底(即“8.11”汇改前夕),该比例已经减少了12.3个百分点,持续了近七年时间。尽管“8.11”汇改之后,该比例继续下降,但到2017年3月底也不过进一步回落了3.5个百分点,低于2013年12月底至2015年7月底20个月时间下降5.0个百分点的幅度(见图13)。而过去很长时间里,这个问题并未引起市场关注,直到“8.11”汇改以后,才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管涛,2016)。

而早在2006年底,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就指出,中国国际收支的主要矛盾已经从外汇短缺转为了贸易顺差过大、外汇储备增长过快,提出必须把促进国际收支平衡作为保持宏观经济稳定的重要任务。也就是说,早在十多年前,中国政府就已经明确不追求外汇储备越多越好。从这个意义上讲,外汇储备/M2一定程度的回落也是宏观调控的预期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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