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哐当——”
门外两声巨响，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也打断了我正在写文的思路。
紧接着，楼梯间传来一阵嘈杂声，以及隔壁大姐的惊呼：“怎么喝成这个样子？”
我打开防盗门，吓了一跳，门外站着好几个人。
所谓人生百态，醉态最丑，只见隔壁邻居的老大哥躺在地上，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衣衫不整，头发上沾着泥灰，想必回家的路上跌倒在地过，嘴角残留着呕吐物，还在喃喃自语。
最尴尬的是，他的裤腿湿漉漉的，应该是小便在身上了。
他老婆，也就是隔壁大姐死命地抱起他，想扶他进屋，可他醉成一滩烂泥，压根儿站不起来。
旁边的两个男的自告奋勇地说：“嫂子，我们来扶。”
老大姐怒目而视，一脸愠怒。
俩男人讪讪道：“大家不过劝了两句酒……谁知道他这么不能喝……”
老大姐没好气地说：“明知道他不能喝酒，为什么要劝他喝？”
我见过这位醉酒大哥平日的模样，斯斯文文，温文尔雅，常常在门外侍弄他的宝贝花草。
邻居大姐跟我闲聊时也说，她老公不抽烟不喝酒，就是喜欢养花养草：“人嘛，总要有点爱好，随他去吧！”
不喝酒的邻居大哥此时却酩酊大醉，丑态毕露，除了自己不够坚持之外，桌上劝酒的人不也有很大的责任吗？
02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喝酒成了衡量耿直豪爽的衡量标准。
拼命喝就是豪气、把对方当兄弟。不喝酒就是看不起人，没有处下去的必要。
于是逢宴必酒，逢酒必劝，逢劝必猛。喝到天昏地暗，喝到你死我活。
但是，你知道劝酒的后果是什么吗？
大概五年前，我曾经亲眼目睹因为别人的劝酒而酿成的悲剧。
那是初夏的一天，我一发小的弟弟结婚，在一家酒店请客，我和我妈一起去赴宴。
婚礼很是热闹。
婚宴过后，几十桌人散席，但是我们隔壁一桌还在不停地劝酒、喝酒。
领头的是我们村里连章叔，出了名的酒量大，人称“酒缸”。只见他拿起面前的二两五的杯子，连干三杯，桌上的人齐声叫好，我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
连章叔吆喝大家一个个都干掉，不能不给面子，不喝不是男人，不喝不能走。
桌子上的其他人便也先后仰脖喝了，看得出是硬着头皮喝的，一个个喝得舌头打结，满脸通红。
酒瓶里的酒没了，连章叔又喊服务员，喊主家，赶紧拿酒来。
我妈看他们喝起酒来不要命，便劝了几句，意思是其他人都散了，今天就这样吧，别喝了。
却被连章叔打断了：“今天高兴，不醉不归。”
哪晓得，第二天早上传来噩耗，一个外号叫“二毛”的年轻人昨晚死亡。
二毛就是最后在拼酒的桌子上的一员。他喝得烂醉如泥，回家倒头就睡，第二天早上家人发现他失去了呼吸。
死亡原因是酒精中毒，导致呕吐物堵塞了呼吸道引发窒息而死亡。
接下来，二毛的家人把一桌喝酒的人以及主家告上了法庭，要求赔偿。最后，法院判决，一起喝酒的人都承担了相应的过错赔偿责任。
那件事成为惊动乡野的新闻。这使我对劝酒、酗酒愈加深恶痛绝。
03
我曾亲历过被劝酒。
那是在一个熟人组织的一个饭局上，不得不去，桌上有几个我不熟悉的人。
才开始吃饭，便有人张罗着给女士们倒酒，我们一再表示不会喝、不能喝，喝饮料就可以了。对方悻悻地作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上的男士喝得兴起，也许是酒劲上来了，又开始撺掇女士们喝酒。
“喝一杯嘛！”
“一般女人不喝酒，喝酒女人不一般。”
“今天某某领导在，给个面子嘛！”
“哎呀，我先干为敬，这杯酒你不喝就是瞧不起我啦！”
对方满嘴酒气，那样子令人讨厌得不得了。
女士们面前的酒杯里倒满了白酒，意思是非喝不可。我到底脸嫩，尴尬地找着说辞拒绝喝酒。
这时，我旁边的大姐暴脾气上来了，她猛地起身：“我特么就是瞧不起你，咋的？说不喝就不喝！”
那一刻，我恨不得为她鼓掌叫好！
那男人碰了一鼻子灰，自找台阶下去了。从那时起，酒桌上太平了，再也没人敢劝女士喝酒。
旁边的大姐告诉我，她最讨厌劝酒了，尤其逼着女士喝酒，简直就是变相的性骚扰。
她还告诉我，她老公做生意，常常为了签合同喝到胃出血，有时候跟兄弟们一起被灌到不省人事，陪领导喝到昏迷不醒半夜去挂水……
作为老婆，她揪心、痛心，而那些劝酒的，一个个跟没事儿似的……
04
曾经，饮酒是一件很美很有诗意的事。我们能从古人的诗句里窥探一二：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说的是友情，是珍重；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说的是温暖，是情谊；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说的是洒脱，是不羁；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说的是豪迈，是悲壮……
美酒当前，唤上宾朋，花前月前，饮酒赋诗，这是何等的清雅，又是何等的快哉？
为何如今有些喝酒的场合，劝酒成了暗箭损友的行为呢？
劝酒与感情无关，其实是打着感情与耿直的幌子，对他人人格的不尊重，对他人健康的漠视，对他人生命的不负责。
劝酒，证明的只是一场权利游戏，一种自残游戏，一种道德绑架。
我不反对喝酒，喝酒这事儿本身是自愿的，说是维系感情也可以，不过一切都应当发乎情止乎礼。
君子之交淡如水，就算不喝酒也一样可以交朋友。毕竟，交朋友不是为了吃喝，不是为了交酒肉朋友。
真朋友，请不要劝酒。友情不在酒里，而在绵长的岁月里……
作者：鸟老师，80后老文青，内心纯真的教书匠和写字匠。用文字浸润生活，善于将日子过成段子。进一步大海，退一步市集，喜欢和喜欢的一切在一起。个人公号：等鸟人(ID：woshidengniaoren)
编辑：虢雪
《读者》夏季卷合订本上市啦！
点击图片，先睹为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