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来个玄乎的——
在20世纪40年代至50年代,有个被称为「疯狂炸弹手」的人在纽约的火车站、电影院和图书馆等各种公共场所,至少引爆了37枚炸弹。每次作案前后都以整齐的正楷字体,写信给各家报社,除了挑衅,主要是强烈谴责一家叫做联合爱迪生的大公司,署名F.P.。那期间整个纽约都人心惶惶,担心自个儿随时随地会突然被炸飞。
▲在犯罪早期,「疯狂炸弹手」无意杀人,他设置的自制炸弹威力与手雷相当,放在中央车站这样的公众场合,但在特定的地点——比如储物柜,这样就不会危及到任何人。
随着爆炸案的持续发生,民众情绪的日益激烈,穷尽了各种传统破案手段仍然一筹莫展的警方找到精神病理学家詹姆斯·布鲁塞尔。布鲁塞尔分析了犯罪现场的照片和恐吓信,并请警官为他讲解现场找到的爆炸物,推断出该案犯罪嫌疑人具有如下一些特征:
1、男性
2、具备金属制造、组装管线和电工的知识(有军事背景)
3、曾遭受不白之冤,使他形成慢性疾病
4、偏执狂
5、慢性精神错乱
6、有持久性错觉
7、有稳定、系统的并伴有逻辑参与的妄想症
8、病态的以自我为中心
9、根据他是偏执狂,可推断他具有像运动员一样匀称的体型
10、根据他精神病发作和持续实施爆炸行为可以得出他是中年人
11、有良好的教育背景,不是大学文凭就是高中毕业
12、未婚
13、可能是处男
14、独居或与母亲一样的女性居住
15、斯拉夫裔(东欧移民)
16、罗马天主教徒
17、居住在康涅狄格州
18、装扮一丝不苟
他甚至指出,罪犯在被捕时会穿一件双排扣西装!
结果呢?警方在1957年最终逮捕的罪犯乔治·米特斯基与布鲁塞尔此前的预测几乎完全吻合。是不是特别难以置信?更神的是,虽然在家中被找到的时候乔治穿的是一件褪了色的睡衣,但当他遵循警察的要求换好衣服、再度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穿的正是一件双排扣西装,而且一丝不苟的扣得整整齐齐!
▲传说中的“双排扣西装”
那么,在没有目击证人,物证也及其有限,所有信息聚集起来仍让警方的追捕行动像大海捞针、无从下手的时候,布鲁塞尔是如何一步步抽丝剥茧,让犯罪嫌疑人的面貌逐渐显现出来的呢?这就要使出本文的核心大招儿了——犯罪心理画像。
什么是犯罪心理画像?
对实施犯罪的行为人进行个性特征推断的过程通常就被称为“犯罪心理画像”。简单的说,就是通过作案人在犯罪现场留下的,能够反映其特定心理的各种信息,分析他的动机、行为、心理特点和心理过程,从而对他的体貌特征和活动征象进行描绘。
▲截图来自犯罪悬疑电影《心理罪》原著作者雷米对犯罪心理画像进行的科普视频,戳↓
▲作家雷米用一些生活中的有趣实例,如“为啥有人第一次见就很讨厌”进行举例说明
以布鲁塞尔对「疯狂炸弹手」的描绘为例:装扮一丝不苟来自于对字迹的分析;斯拉夫裔(东欧移民)是对语言习惯和犯罪方式的分析;偏执狂是对书信内容、措辞,犯罪周期以及受害人群的分析;未婚、可能是处男、独居或与母亲一样的女性居住是对具体作案方式和作案筹备场所的分析。
▲狱中的乔治·米特斯基,沉浸在万众瞩目的喜悦中,诡异笑容令人汗毛倒竖。
詹姆斯·布鲁塞尔被公认为推动了犯罪心理画像的应用。1964年4月,他还获邀参与了「波士顿绞杀手」的案件调查(1962年6月-1964年1月,波士顿发生了13起勒杀致被害人死亡的性犯罪)。1964年11月罪犯阿尔伯特·德萨尔沃因性犯罪被初次逮捕并承认自己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波士顿绞杀手」,他也像「疯狂炸弹手」乔治·米特斯基一样,与布鲁塞尔向警方提供的画像存在着惊人的一致。
▲由于画像太一致,警方于是就认定德萨尔沃是凶手,当时也没控诉就结束了这起案件的审理(好儿戏)
正式应用——美国联邦调查局(FBI)
联邦调查局的特殊侦查员哈沃德·特登,从1970年开始实施犯罪心理画像大计。自从在联邦调查局的国家学院第一次讲授犯罪心理画像课程、在德克萨斯州首次应用犯罪画像技术开始,特登就停不下来了,他拉着同事帕特·穆乐尼在全国各地开班授课,还将他们的理念作为人质绑架谈判的行为指南。
▲美剧《犯罪心理》剧照,看个意思
1972年,一位名叫杰克·科斯奇的侦查员创立了联邦调查局的行为科学部。在特登和穆乐尼的协助下办了一些大案之后,犯罪心理画像就妥妥儿的扬眉吐气了,很快美国各个警局都要求学习这一技术。
▲没错,行为科学部就是《犯罪心理》主角们所属的组织
在我国的应用——变态杀手令人胆寒,断案传奇拨云见日
这种在西方被广泛采用的技术,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在我国得到应用。提到中国的“画心人”,就绕不开以下这两位专家,他们同被冠以「中国犯罪心理画像第一人」的响亮名号!小编也是很懵逼…所以到底谁才是第一人?当然这不重要,关键的是这二位大咖在案件扑朔迷离的时候,强势助力公安干警拨云见日,在穷凶极恶的歹徒逍遥法外的时候,用清晰的描绘让他们无所遁形。
▲左:刘锋(武汉市公安局首席心理专家),右:李玫瑾(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犯罪心理学教授)
下面就通过曾经真实发生过的案件来具体看看,他们究竟是如何对犯罪嫌疑人进行心理画像的——
「阳泉连环扎刀杀人碎尸案」
白银案有指纹、血型、目击证人、DNA,这些年,有多少刑警对这一案件牵挂,耿耿于怀。其实有比此案还难破的案件,发生在山西阳泉。
案件陈述:
从1992年开始,山西阳泉马家坪居民区大约1.5平方公里范围内,曾发生12起扎刀杀人碎尸案,其中9人死亡、3人重伤、2起碎尸。无指纹、血型、DNA。凶手只杀人、不侵财、也无性侵害。作案都在夜里,生还者从背后被袭击,没看到过作案者。现场路面条件非常差、脚印很多,无法判断。当地警方曾用大量人力蹲点守候,但14年12起案件,平均一年不到1起,365天、24小时,无法日日守候。
▲凶手作案13起,受害者皆为女性
在专家团对扎刀案和碎尸案是否为一人所为而众说纷纭时,李玫瑾坚定的作出判断,可以并案。并作出如下推断:
1、年龄:40岁左右
2、职业:无业或自由职业,白天在家,夜间偶尔可独居
3、性格:有强迫行为倾向、古板、固执
4、家庭:有婚配
5、动机:对女性的仇恨心理
这个案件在完全没有任何证据线索的情况下,用犯罪心理画像技术,找出范围、找到作案者。白银案很久没有破,主要就是范围错了。
案件结果:
专案组按如上特征,罗列出条件沾边儿的20人左右。李玫瑾和测谎专家逐个排查,在互不知情的情况下,都将杨树明排在犯罪嫌疑人首位。当地警方使用刑侦手段,截获到杨树明电话,根据线索找到他深藏的包裹,里面有所有未处理的凶器:沾染着受害人血迹的20多把刀。物证确凿,揪出真凶。
▲测谎专家丁同春在分析犯罪嫌疑人杨树明的测试图谱
分析过程:
首先将发生在室外的所有扎刀案,和其中有1起是在室内把人杀死碎尸后,抛在室外的碎尸案合并,确认为同一人所为这点,就很令专案组的其他专家,如指纹、痕迹、足迹专家费解。李玫瑾解释到:因为有个关键行为一样,就是没有侵财,不碰被害人任何物品,碎尸案被害人的金耳环还在耳朵上。作案者心理很奇特,他可以凶残地杀人,却微妙地认为不能拿人财物,对盗窃不齿,这就是心理标记。
阳泉案与白银案相同,都是变态案件,但也有明显不同,一个是满足,一个是压抑。
▲凶犯杨树明(来源:央视报道)
关于作案动机,李玫瑾此前的预测为对女性的仇恨心理,一开始杨树明坚称自己只是出于无聊。在交谈过后,李玫瑾认为他对欲望有着极端的压抑(不只对女性)。杨树明思考了一天,在墙上写了一行字:禁欲是魔鬼。
「东源连环奸杀案」
案件陈述:
2003年10月29日晚10时,从深圳回来的黄敏(化名)在东源县顺天镇白沙周塘村外搭上一辆“摩的”。次日一早,几个村民在公路边发现黄敏的尸体。接到报警的东源县公安局民警来到现场勘察发现,黄系头部被钝器多次重击致死,还曾遭到残忍的暴力侵害。东源县公安局局长赖昌彬立即组织民警进行侦查,可在此案尚未理出头绪之时,在短短两个月内又有4名年轻女子被害,且作案手法相同。
▲4名受害者照片经过模糊处理(来源:央视报道)
一个人如果出现变态人格,将会出现行为的重复,其犯罪手法均相同。
在仔细分析赖昌彬提供的犯罪现场等资料后,刘峰很快作出一份犯罪嫌疑人的画像:
1、年龄:27-34岁
2、身高:1.68-1.73米
3、体型:瘦、黑
4、职业:无正当职业,开摩的、在娱乐场所打工
5、文化:初中-高中
6、智商:一般
7、长相:不好
8、居住:有两个居住点,应为坐南朝北,南面有水,北边有山,居住地有不利于心理健康的建筑(庙、坟、残留建筑)
9、健康:有性功能障碍,或受情感打击后的性变态
10、性格:内向、不交友、无爱好
11、特点:牙齿不整齐,右腿受过伤(金属所致) 。
案件结果:
几个月后,东源警方因一起伤害案抓获了一名犯罪嫌疑人张友添,负责审讯的民警无意中发现,张友添的很多特征都非常符合刘锋此前列出的条件。于是派出精干警力对其展开重点审查,最终确认张友添正是这一系列凶杀案的幕后真凶。
▲刘锋与凶犯张友添
分析过程:
在刘锋作出的心理画像中,有两点极其具体,且很难理解。
比如凶犯家附近有坟地或破庙这样的建筑,是如何得知的呢?刘峰说:当一个男性能累积成这样不利于心态的物质载体的质量,一定经历了青春期前的惊吓,因为惊吓是伤肾脏的。什么是极阴的恐吓呢?在农村最可能的就是破庙里的尸骨残骸。负责审讯的民警也证实了这一点,张友添幼年时确实有过跑进破庙看到尸骨的经历。
▲张友添画出的自己家老宅和附近破庙位置关系图(来源:央视报道)
而另一点,右腿受过金属伤则更匪夷所思,为什么必须是右腿呢?刘锋坦言这来自于老祖宗留下来的中医经络理论:人身上有三条阴经,在右腿踝关节上四指,叫“三阴交”,是人的阴极点,我判断张友添这个部位受到了伤害。为犯罪嫌疑人进行身体检查的民警说,张友添右腿上的确有伤疤,是被摩托车的排气管烫伤造成的,可见这个推断也完全符合。
▲左:张友添右腿受伤部位照片,右:右腿经络穴位分布图(来源:央视报道)
一个人攻击行为的实施,是由多种不利因素累积造成的,且往往是通过某个刺激的诱因才会爆发。
先别急着想身边谁住过破庙和坟地边上,也别着急巴拉自己和亲戚朋友小腿看,刘老师说了,正是因为这么极端的案件,才能推测出犯罪嫌疑人可能具备的一些条件,而且还得是同时满足列出来的大部分条件。在日常生活中,千万别拿着这些条件玩儿反推。
《心理罪》的主角方木,原型正是刘锋?
有网友在看过刘锋为诸多大案、要案做出的犯罪心理画像后,惊讶的怀疑自己喜爱的书中主角原型就是刘锋。
今天在看犯罪心理学的相关文献和论坛,发现中央10法制的有一档节目在讲心理画像,感觉和雷大的心理罪案例有点像啊,这个叫刘锋的是不是就是方木的原型呢?——@金晓小妮
这真神了!这简直是活生生的一个现实世界中的方木!——@凯斯kd
虽然作家雷米在创作人物时的灵感我们不得而知,但方木对案件的推断确实是使用了犯罪心理画像这一技术。而自从十年前《心理罪》系列小说诞生以来,就广受读者喜爱,一直被人津津乐道。此前雷米入驻豆瓣,发文《十年》,诸多感慨,也激起了一众豆友内心的涟漪。
很高兴,在这十年里,与方木,与您相遇。——@张安澜
拿起《心理罪》小说的时候,完全舍不得撒手,一鼓作气的看完。——@梁慕橙
很喜欢《心理罪》看着又有点小害怕,但是又忍不住要看下去。——@叶子的眼睛
由《心理罪》改编的同名电影即将于8月11日全国上映,登陆暑期档。
对此,雷米是这么说的——我很期待,期待心理罪这三个字出现在大银幕上。
7月初在影片以“心理入侵”为主题的发布会现场,“丑帅男神”、影帝廖凡在念到豆友@电影爱好者 的留言“人都说他长了张背负十八条人命的脸,可我觉得他并没被这张脸限制”时,引全场爆笑,廖凡更是开心回应“真是很了解我”。
随后,雷米还发文调侃——
“背负了十八条人命”的影帝,朗读的时候也是深情款款啊,哈哈。
那么在片中与廖凡饰演的资深刑警队长邰伟并肩作战,一起拨开重重迷雾,直抵犯罪嫌疑人内心最黑暗角落的画像天才方木,到底是如何运用犯罪心理画像技术的呢?
▲这样的推理方式,是不是和前文中的布鲁塞尔、李玫瑾、刘锋如出一辙?
期待这个故事被声色光影再次演绎,更期待的是,你们能和我一起见证这个属于《心理罪》的时刻。——@雷米
最后,这些预告片中细思极恐的细节,就留待大家到电影中自行寻找真相吧。
* 部分背景资料来源于《犯罪心理画像》。真实案件信息皆搜集自权威媒体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