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通天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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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李雨儿《雨花石》
往事如风，飘向不可追逐的远方，然而它却深深埋藏在俺的心房。这是一段俺老孙永远不敢回忆的往事，或者说是情感如血的一段旧梦。有时候，俺真想把它作为一个雨夜的梦境，当晨光乍现之时便会消散，可不知为什么？俺做不到。直到有一天，当师父在马上悲伤之时，俺便又想起了这段梦境，它是那样的真实，可信......
记得取经路过通天河后，季节临近五月，正是一年中春光无限、桃红柳绿的最美时光，可不知为何？师父这时竟然在马上唉声叹气，神情落寞。八戒见状，急忙上前问道：“师父，你咋啦？是不是饿了？要不大家先休息一会！”师父苦笑一下说：“好徒弟，师父没什么，偶尔想起一点心事。”话虽这样说，他还是被沙僧与八戒搀下马，坐在一颗榕树下，开始闲聊。师父首先看了看大家，然后微笑的说：“徒弟们，为师问问你们，你们觉得人生至此，什么时候才是最幸福的时刻啊？”
按照惯例，俺老孙上前一步答道：“老孙觉得人生最幸福的时候，便是师父从五行山下将徒儿救出来那会，当时俺饱受了五百年心酸困苦，可一见到师父，便自由啦，就好像见了亲人一样。”师父慈祥地看着俺，微笑点头，并轻轻用手拍了拍俺的猴头。八戒脑瓜笨，还在继续想，沙僧便瞅了瞅俺说：“师父，那俺也说了，这还用问吗？想当年，俺在流沙河作恶，您就像母亲一样，把徒儿打捞出苦海，从此一心向佛，改邪归正。从此后，俺老沙便觉得哪一天都是最幸福的时光。”听他如诗般的讲话，俺老孙不禁相当佩服，暗暗给他鼓了鼓掌。师父也是赞许的点点头，目光转向八戒。
（图）高老庄
八戒见众人都在看他，顿时脸一红。他却哪好意思提起高老庄啊，于是淡定了一下说：“师父，俺老猪觉得最幸福的时候是途经女儿国，俺还记得当时那个女王看中了师父您，就想把师父您给留下，所以便单独请咱俩吃了一顿酸菜馅饺子，当时俺老猪一看饺子端上来，那真没客气，立马让人找了两头蒜，沾着陈年米醋，吃的是好饱好饱，好好开心啊，俺老猪觉得那时……”话还没说完，师父便眉头一皱，说：“八戒呀，你能不能长点心啊，这事你提他有什么意义呢？难道说吃饺子就是人生最幸福的事情吗，没事时候多向人家悟空和悟净学学，你看看人家说得多好。”八戒被师父骂的咬着手指，蹲在了一旁，再不敢讲话。师父接着叹口气说道：“适才为师偶尔想起五月有个非常伟大的节日——母亲节，因此陡然想起了自己苦命的母亲，想起曾在童年时节，母亲有一次曾来寺院看过我，还曾搂着我的头说：‘大仇得报了，孩子你要好好修行，造福人类啊。为师觉得那一刻就是我人生最幸福的时刻，因为被母亲搂着的感觉真好！”
师父正讲到这时，俺不禁悲从中来，急忙转身去擦泪。师父见状忙拍拍俺的肩膀说：“悟空，对不起啊！为师一时忘记了你是没有父母的孩子，不该说这些的。”俺听了这话，脑海中不由响起一个炸雷，忙上前握住师父的手说：“不，不！师父，徒儿好像是有爹娘的，徒儿只是不敢提起他们，因为他们对徒儿的爱实在是太过伟大了，伟大的有点不太真实……”
望着师父与沙师弟目瞪口呆的看着俺，俺只好慢慢讲起一段从前的往事。
师父，就在您临近五行山下的头天晚上，俺老孙曾无意间做过这样一个梦。在梦中，俺还十分弱小，似乎躺在一个女人的腹中，但却听见外面有一男一女在说话，冥冥之中，他们的对话俺却也听得十分明白，当时就听见那个男子凄惨的说：“兰儿，你父亲终究还是不肯原谅咱们？天神还是要杀死你腹中的胎儿吗？”女人回答：“禹王，看来世上当真没有咱们的缘分。你知道，我父亲在水帘洞中一直在替玉帝炼丹，玉帝也答应要他早日飞升成仙的，明日便是他功成圆满的时候了，我要么舍掉腹中的孩儿随他上天为仙女，要么就被化作一块石头，但却可以保住我们的孩子。如此一来，等千年之后，他会破腹而出，延续你我二人的生命，成为花果山一个生灵。”男人听罢，惊惧的说：“那怎么可以？你已然受了许多苦楚，不行，你不能这样做！要不你在这里等我，等我治水成功后，咱们便隐匿他乡，躲起来！”女人苦笑一声说：“禹哥，你的心情我理解，我不想再拖累你了，还记得人世间有这样一句话吗？若是两情相悦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呢，既然你我曾经拥有过，又何必在乎什么天长地久。再说了，天地之大，你我二人又能躲到何方？禹哥，我决定了，只要能保住我们的孩子，一切都是值得的，我……我宁愿化成一块石头，等待千年洗礼之后，我的孩子会破腹而生，我想，他会以一个盖世英雄的姿态，去大闹天宫，帮我们复仇，然后除却人间的妖魔鬼怪，这样的结果不是更好吗？”
（图）刘继卣的大闹天宫组画，弼马温怒扫山中
男人听得泣不成声，他抽噎着说：“兰儿，既然如此。我不勉强你，但我会将咱俩今天的对话收录进这根金箍棒，并且投入东海委托龙王代管，日后交给咱们的孩儿作为兵器，或许千年以后的某一天，咱们的孩儿便可以知道他亲生的父母曾经历过怎样一场沧海桑田般的苦恋，又是如何才留下他宝贵的生命。”女人长叹一声说：“禹王，你真好。如果有来生，我定会嫁给你！做你的妻子。”男人继续问道：“只是千年以后，这孩儿孤零零的降生在这无人的花果山他会多么孤独呢？”女人苦笑说：“禹王，这事我已经想过了，我留了一颗仙丹，现在吞下去，我要将此孩儿变成一只石猴，这样，他就再不会寂寞了，禹王你看山那边的几只小猴，他们多快乐啊！他们的后代一定会成为孩儿的朋友，你说呢？到那时，还有父亲留下的水帘洞当他未来的家，如此一来他也不会被周围的妖怪欺负了……”
俺的梦正做到这时，陡然惊醒。却发现依旧压在五行山下，只是天色微亮、晨光乍起，而远处传来师父你踏踏的马蹄之声，俺老孙知道：“是取经人——俺的师父您来救俺了，便如俺曾经的生母要救俺一样。”
故事讲到这时，师父不自觉的擦了擦眼睛，长叹一声，说：“世上有一种叫䲗（xian）的鱼。它通体光彩透明，只是在怀孕期满时，就会带着满腹的幼鱼浮上水面，这时水压骤减，腹部胀裂，小鱼游出，母鱼牺牲！”，沙僧在旁听罢，不禁一声惊呼：“母爱真的好伟大啊！”师父微笑点头，站起身对俺说：“悟空，你要永远记住你的梦！因为那一定是真的。”俺激动的点点头，边搀扶师父上白龙马，边说：“师父，您的意思是说俺老孙当真是有爹娘的猴吧！”师父微笑不语，只是眼望着高空中两只盘旋的小燕子，说：“五月真好，还会让人想起母爱。”
此时，就听八戒在后边偷偷问沙僧：“师弟啊，为啥咱哥仨刚才说的都是实话，可师父却偏偏骂俺呢？”沙僧回答说：“因为师父是性情中人啊！不喜欢你说的那么俗气！还什么酸菜馅饺子就大蒜！”八戒拍了拍脑袋说：“哦，师弟你这一解释，俺便全明白了，沙师弟你真是太奸了。”沙僧笑道：“你才太监了。”“哈哈哈哈”俺师徒四人竟一时全都笑了起来。
*作者：李广，鱼羊秘史原创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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