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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一样的黑色电影

虹膜  · 公众号  · 电影  · 2025-03-12 20:29

正文

作者:Imogen Sara Smith

译者:Issac

校对:易二三

来源:《标准收藏》

(2019年11月11日)



1. 空荡

所有的房间都一模一样。屋里的陈设通常包含毫不起眼的鱼骨床和床垫子、磨损的五斗柜、肮脏的水槽、光秃秃的灯泡还有裸露的墙皮,半夜惊醒的记忆如同墙面上的霉菌一样四处蔓延。窗户被百叶帘挡住了,窗外的电子灯牌整夜地闪烁,让整个房间像一颗焦虑的心脏,时快时慢地搏动着。

「黑色」裹挟着那些住便宜旅店或简陋房间的人们,如电视剧集《亡命天涯》(1963-1976)里逃亡的主角一样,对他来说,生活仅仅意味着「又一间破烂的房间,又一个孤独的夜晚」。

艾伦·拉德在《蓝色大丽花》(1946)中就入住过这样一间房,旅馆前台的接待员向他承诺每周会更换一次床单,而彼时正在逃亡的艾伦和接待员打趣道:「你们多久换一次跳蚤?」;《海角之魂》(1949)开头时罗伯特·瑞安在一个昏暗的房间中醒来,这种氛围和他神秘的身份相匹配。

《蓝色大丽花》(1946)

除了近乎疯狂的复仇任务之外,他是一个没有家、没有朋友、没有牵挂,没有个人品味和爱好的人,按雷蒙德·钱德勒的话说,他是一个只有「一件外套、一顶帽子、一把枪」的人。在他动身坐上灰狗巴士(译者注:美国跨州巴士公司)横跨美国前,他从抽屉里拿出来的也仅有这些。

即使是没有跳蚤的、档次高一点的酒店,也可以彰显经典的黑色元素。在这里,腐蚀灵魂的并非肮脏,而是一些非人性的东西。在《大内幕》中,格洛丽亚·格雷厄姆对房间的装修进行了点评,她对格伦·福特说:「我喜欢这种装修风格:什么都没有」。在歹徒谋杀了他的妻子之后,福特来到了这家酒店,离开了他郊区的家,隐姓埋名,成为了黑色电影中另一位走投无路的男人。

《大内幕》(1953)

除了最便宜的旅馆外,所有其他房间都有一种让人健忘的魔力:它们旨在让你忘记前一天晚上有一个陌生人睡在你的床上,并在你的浴缸里洗澡。酒店,和机场一样,是一种「非场所」,这是马克·欧杰创造的术语,他形容这些地方的人们「一直在家,却又从未在家」。千篇一律的酒店既让人觉得是蓄意而为,又使人心安神定。成立于1952年的假日连锁酒店最初的标语是「没有惊喜」。

在由戴夫·布鲁贝克作曲、他的妻子爱奥拉作词的歌曲《旅行布鲁斯》(Travelin’ Blues)中,这位在一处只演出一场的巡回歌手唱道:「我入住一家酒店,随后便忘了它的名字/我想我可以问一问,但是,好吧/不是所有的酒店都一样吗?」

战后的美国,「非场所」数量激增,伴随着同质化的郊区住房、州际公路和汽车文化的蓬勃发展。在黑色公路片中,那些在逃的角色喜欢住在为流动人口设计的汽车旅馆,因为这些地方的人们往往不会靠太近观察他们,或询问他们太多问题。尼古拉斯·雷的《在逃鸳鸯》(1948)中的这对恋人在亮着霓虹灯的路边小教堂举行了婚礼,他们宿过一连串的旅社和寄宿公寓,终于在荒凉阴冷的「大草原中心汽车旅馆」中迎来了他们的悲惨结局。

《在逃鸳鸯》(1948)

在约瑟夫·罗西执导的《欲海奇鸳》中,男人杀死了女人的丈夫后与女人成婚,他们的新婚之夜在汽车旅馆中消毒后的双床房里度过,同时听着高速上汽车驶过的轰隆声。 在埃德加·G·乌莫的《绕道》(1945)里,汤姆·尼尔饰演的倒霉蛋艾尔·罗伯特与安妮·萨维奇饰演的恶毒诈骗犯薇拉之间,上演了一出让人不适又滑稽可笑的错位版蜜月之旅,二人一起被关禁在低端的酒店套房中,房间里所有的图案和纹理都丑到离谱(「家,甜蜜的家,」艾尔冷笑道)。

《绕道》(1945)

大部分酒店可能都大同小异,但这些电影中似曾相识的感觉还来源于这些房间实际上都是摄影棚的因故。在B级电影中,布景常常会被回收利用,而且往往朴素随意,因此会给影片中的酒店带来这种平淡无奇、斯巴达式的廉价质感。但即使是在高预算电影中,制片厂时代好莱坞影片布景的惯例也让室内设计具有可预测的相似性,缺乏人们真正居住环境的杂乱感和个人风格。就像酒店房间一样,这些布景是房屋的复制品,给人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随着经典的黑色影片时期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后期走向山穷水尽的苦涩结局,一种老式的非道德感渗入了犯罪片里,表现在昏暗的光线、平庸的环境中。在欧文·勒纳的《合约谋杀案》(1958)中,文斯·爱德华兹饰演的暴力又帅气的职业杀手,就出身于一个不知名的东部城市中这样一间带家具的小房间里。

《合约谋杀案》(1958)

在等待谋杀任务的间隙,这位雇佣杀手消磨时间的方式是做引体向上、看报纸,背景里是画满花朵的墙纸和「没风格」的家具,这体现了他对周围环境的漠不关心。他向老板吹嘘他有多么的小心翼翼,甚至「连房间钥匙都不会带」。

为了一单任务,他搬到了洛杉矶的一间平淡无奇的现代酒店套房,对他的接待员滔滔不绝地讲到:「唯一安全的杀人方式,就是陌生人杀陌生人」以及他是如何「训练自己消除了个人感觉」的。这种培养出来的疏远感以及对情感的拒绝——被他几乎歇斯底里的厌女症所掩饰——与他这个住在酒店里、更愿意付小费而不是交朋友的独来独往的形象十分适配。


《历劫佳人》(1958)中,奥逊·威尔斯创造的美墨边界将白天与黑夜、过去和现在分割开来。但边界里外的共同之处是,最坏的事情总是在酒店里发生。美丽都汽车旅馆位于干旱又空旷的美国偏远地区。苏西(珍妮特·利饰)在房间里辗转反侧,先是大声的音乐和隔壁吵闹的派对让她不得安宁,而后又有恐吓的低语透过墙壁传来,接着是窗外隐约的人影,最后是一群来势汹汹的、穿着皮夹克的墨西哥青年围在她的床边。

《历劫佳人》(1958)

苏西在位于墨西哥一侧的另一家破旧的旅馆中醒来,刚刚从昏迷中苏醒的她睁开眼便看到了挂在她床上面一具尸体凸出的眼睛。(你以为珍妮特·利会就此罢休?两年后,她又饰演了玛丽安·克兰,入住了贝茨旅店。)这些堪称酒店里能出现的最黑暗的场景:你不仅睡在陌生人之间,还可能在别人的噩梦中醒来。

2. 共处一室

如果酒店可以代表身份的抹除与现代生活的无根,那么他们也可以将过去分层,无数旅行者的痕迹像气味一样在走廊里徘徊。酒店作为一个纵横交错的纽带,成为了一种类型片的主题,《大饭店》(1932)(这部影片改编自1929年的德国同名小说)是这一类型片的先锋之作。

最具诗意的一部当属马塞尔·卡尔内带着一丝黑色电影意味的《北方旅馆》,故事发生在位于巴黎工薪阶层社区,圣马丁运河岸边的一家小旅店里。运河里流动的水象征着流动性和循环;第一幕中就出现的输血主题也因此得到增强。旅店里的旅客们坐在节日餐桌旁展开了辩论:身材魁梧、自命不凡的锁匠普洛斯珀(贝尔纳·布里埃饰)拒绝了一杯红酒,因为他必须要保证血液纯净,才能靠卖血赚取额外收入。

一些旅客十分不屑于自己的血液流淌在别人的血管里(「一点都不体面,」一位女士气冲冲地说),而另外一些旅客则反驳说血液只是血液而已。旅店的女主人带着无意识的讽刺抱怨道,这个话题不适合「第一次圣餐」仪式。

《北方旅馆》(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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