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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我是一个连环杀手》)——熊培云首部诗歌电影短片观赏
有些事情并不能决定于一个人的意志或奋斗,比如政治自由。有没有投票权不是你能决定的。它需要整个时代的合谋或者共同努力。
而有些自由却可能直接通过个人奋斗
解决,比如时间自由、身心自由或财务自由等等。前提是,这个社会要足够开放,并且不因某种倒退让崇尚个人奋斗者束手束脚,甚至日日挑雪填井,终于空欢喜一场。
一个人最好的状态当然是既有时间自由、身心自由,同时又有财务自由。而事实上,很多时候为了一种自由
我们不得不
牺牲其他自由。这是人的逆境。比如,为接近或实现财务自由,我们将时间自由与身心自由都抛弃了。或者,只是为了身心自由,而不得不过上某种穷困潦倒的生活。结果可能是,作为物质的人少了物质的支撑,最后连身心自由都一起失去了。
在消费主义大行其道的今天,时人谈论最多也最焦虑的当属财务自由。
何为财务自由(Financial freedom)?通常的解释是指人无需为生活开销而努力为钱工作的状态。甚至,有人还画出了一个简单而枯燥的公式:
财务自由= 被动收入 > 花销
所谓被动收入,也就是你什么都不用做,钱就能够进到你的口袋里。
理论上,一个人有了财务自由,也就更接近于时间自由和身心自由。现实是我们总有赚不够的钱,而且在心理上最好还能翻倍。有一万想两万,一百万想两百万,一千万想两千万,一亿想两亿。总之,无论有多少钱最后都会回到那个计数的起点一。
当每日继续被大量的事情填满,想一想有多久没有悠闲地下一局棋,读一本书,看一次落日,做一次漫无无目的的远行。
最近几日返乡,见了一些朋友,也让我对财务自由有了更多思考。
首先,我承认有绝对财务奴役的存在。比如,最基本生活保障的缺失。如果一个人连最基本的生存权都守不住,却说自己拥有财务自由,这显然有些自欺欺人了。
而接下来我更想说的是,在满足基本衣食住行、生老病死等绝对需求之外,人们经常讨论的财务自由更多可能只是一个相对概念。
在个体层面,我们难免会以自己在所处群体中的财富地位来衡量是否拥有财务自由。比如生活在年收入1万的人群当中,一个年收入十万的人会感觉自己在财务上是相对自由的,因为他明显比他人多出了9万。而他在年收入百万的人群中,则会有一种相对剥夺感,财务也是不自由,因为不吃不喝也赶不上人家。
此时,财务自由甚至被直接换算成了购买力。在一个只能买自行车的世界里,如果你有买摩托车的欲望并且有能力自我满足,你会感受到相对财务自由的存在。而如果继续向上看,情形就变得不一样了。
问题在于,既然欲望攀比永无止境,人就不可能有所谓的财务自由。随之而来的糟糕是,这种攀比会让人丢掉自己最想要的人生,而时刻受困于对他人生活的拙劣的模仿。
当一个人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时,就会选择他人有的自己也要有。
是否拥有财务自由不应成为众人争相攀比的数字游戏。
那么财务自由的本质是什么?
在此,我宁愿将真正的财务自由指向人生的责任,而非各种欲望能否得到满足,甚至也不是自由本身。回想过去的生活,我上大学甚至交不起基本学费,那时候自然是没有财务自由的。而毕业以后,经过几年的努力,同时做几份兼职,慢慢积累了可供自费留学的资金。虽然不能同时购买大房子,但我可以说自己是有财务自由的。背后的逻辑是,买一个大房子并非我的人生责任,而出国留学,渴望在理性与视界上有所拓展,却是我当年的人生责任。
更别说,理想需要一个个实现,有多少财务自由,就先去做多少事情。如果我等着挣足一生可用的全部财务自由,再去做事,那我真的是什么都错过了。所以我说,很多人的焦虑是害怕明天下雨,不敢走在今天的阳光里。
随着经济的发展,如今有许多人积累了大量甚至巨额财富,表面上他们都很有钱,然而其中有些人也并不能完全说自己真正拥有了财务自由。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们找不到与这些钱财匹配的人生责任。谁会把自己在银行里存了很多钱却并不用它当作人生责任呢?就好像一个人四肢健全,却天天躺在床上,没有想去的地方。表面上他的确有行动自由,实际上却又和没有行动自由一样。
财务自由不是说你赚了一堆钱就有了自由,而是你在完成人生的职责时不受金钱之困,正好可以用上它们。
中国人常说钱财乃身外之物,其实钱财也可能成为身内之物。
如果你愿意将钱财花在自己的人生责任上,而不只是存在银行或者购买一些无用之物上面。
许多人知道这样一个道理——追求财务自由并非人生目的,而只是手段。当一个人对自己人生的职责有非常清晰的认识,他就会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赚钱,或者为什么不去赚钱。
本文丝毫没有教人安贫乐道的意思。之所以有上述想法,也和最近回老家的某些经历有关。有时候想,假如我一直在乡下生活,在满足基本生活的前提下,如果我的人生责任就是写诗,而我尚有足够的钱去购买诗集,不时和旧雨新知饮酒谈诗,虽然我并不富有,但我相信自己也是在一定程度上具有财务自由的。除此之外,如果我还有足够的闲暇与身心自由,我相信我会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