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是我的发小,人如其名,生性木讷。小伙伴们提起她来,厚道点的会
说“木木啊,就是那个质朴的姑娘啊”,刻薄点的则评价说“木木这个姑娘嘛,是个好人,但是无趣”。
读书的时候,她是那个最乖的小姑娘,坐在前三排,每天上课正襟危坐;
不打小报告,不搞小团体;除了好好学习,还是好好学习,三好学生的奖状贴
满了一墙壁;
工作之后,她是那个最靠谱的员工,每天按时打卡上班,下班后、乖乖回家陪父母,过着从公司到家、再从家到公司两点一线的生活。
我们叫她出去玩,十次有九次会遭受拒绝。去溜冰?太危险了,一不小心
就会摔跤;去登山?山路太陡,走不动;去唱K ?天生五音不全。
久而久之,大家都不叫她了,还是让她待在家里,继续陪妈妈看没完没了的肥皂剧算了。
这样的生活好不好?谈不上不好,只是有点无趣而已。可以预想,如果没
有什么大的变化,她的一生就会这样平淡无奇地过下去。
所以当我过年回老家见到阔别经年的木木后,禁不住吃了一惊。正好是下
雪天,她穿着一件葱绿色的掐腰短款薄羽绒服,足蹬一双厚底雪地靴,伴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推门而入时,几乎让人感受到整个春天扑面而来。
最大的变化还不是她的穿着打扮,而是她的精神面貌。她的脸上焕发着神
采,全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生机勃勃的活力。聊天的时候,也不再像以前那样
只顾低着头倾听,而是叽叽呱呱,自顾自地说个不停。
她说起前几天去浏阳大围山滑雪,同去的几个人还没做好准备呢,只有她
从滑雪场的山顶“哧溜”一声就滑下来了,结果摔了个狗啃屎。
“你们看看,我膝盖都蹭破了,被教练痛骂了一顿,说我胆子也太大了。”
她撩起裤脚给我们看。果然,膝盖上一片青紫,光是看看都觉得疼,可她似乎
不以为意,满脸都是笑意,满不在乎地描述着大围山的雪景如何美丽,滑雪又
是多么刺激好玩。
她说:“你们真该去体验一下,才知道在雪中飞翔的感觉。”
我惊异地看向她:“你都敢滑雪了啊,小时候,你连去旱冰场溜冰都不敢。”
她笑了:“就是啊,我以前真是太无趣了,就像契诃夫小说中的那个人一样,
把自己装在套子里,什么都不敢尝试。”
“《套中人》吗?”
“是的,我以前就是个套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