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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马治权
这是一个遥远的读者通过微信发来的照片,我不知道她是在海南还是在迪拜?抑或在巴厘岛?但有一点儿是肯定的 ,她在海边,在摄氏30度左右的地区。她说她带了我的《鸟镇》去,在海风的吹拂下,正津津有味地读着,并说她就像书中的女主角。问我信不?
我不置可否,却有几分感动。说实话这样的照片很多,一个女孩儿坐在海边的沙滩上,盘着腿,旁边再有一颗椰子树,风情万般或神态优雅等等。但这张照片比其他照片多了一个美的元素,那就是她手中拿了一本书。或许有人说,你点赞是因为她拿了你的《鸟镇》,这当然是最主要的原因。但我想,她这时无论拿了谁的书都应该是美好的。
冯骥才说,书有三种作用,一是用来读的,一是用来摸的,一是用来装潢的。这三种作用对于这个女孩儿来说,是哪一种呢?或许都有或许只是最后一种。然而即使是第三种,仅仅只是道具,也未妨不可。我去过许多有钱的人家,他们把家里装饰的金碧辉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书。这时你便会想,为什么不腾出一堵墙来放书呢?难道他不知道书是最好的装饰品?既省钱又上档次。
可他们就是不懂。他们用大理石把墙裹起来,觉得那就是美。对此,你除了遗憾,或许还有几分悲哀。这个人均收入排在世界末位的国家,人均图书拥有量也排在末位啊。做这个微信文件时,上不上照片,我踌躇了再三:上还是不上呢?不上吧?会冷了这个读者的一片热情。人们喜欢将褒有这种热情的人称为“文艺青年”——多少有点贬意。我记得我当年在全国政协会上,对马玉涛、姜文、宋丹丹、巩俐……就这样热情过,为了一个签名或合影,不惜在大厅等几个小时。今天我出书了,有人能这样热爱,我的感觉自然美好。
《鸟镇》在北京签售,云南一个读者不能前来,竟托她的北京朋友来现场,帮她签了一本。这种看似单纯,幼稚,有时甚至是可笑的行为,却是人类最宝贵的品质。人类的许多事情能够发展,上升,恐怕就与这种品质分不开,像当年那么多青年追随孙中山,像粉粹“四人帮”之后那么多人参加高考,也像一些大学生自主创业,把精力与积蓄放在一个不知成败的未知数上……
贾平凹先生说,我们这些人,就活几个读者,你不爱读者,再爱谁?我觉得他说出了写书人的心声。因此,接到这几张照片,我就想把它们挂出去。然而真要挂出去,事情恐怕就会变得复杂。你看她那样子,就像是我导演出来的一样。谁是摄影师?她的男朋友?还是我?她说她像《鸟镇》中的女主角,那么,人们会怎么想呢?正如她所说的,挂出来可要惹事的,会让人误会,会有绯闻,会说不清。我听了,瞬间变的犹豫起来。
这时候,我倒真有些佩服起贾平凹和张艺谋来。《废都》当初出版时,那真是石破天惊;还有张巩之恋,也经受了那么多的误解和谩骂。由此可见,能顶得住各种压力勇敢地前行,也是人才成功的重要因素之一。人常说,能经得起一部分人诟骂,你就是强者,能经得住一国人的诟骂,你就是国王。看来这话一定是经见了是非的人说出来的啊。
挂还是不挂?半夜三更,熬油点灯,思前想后,辗转反侧,最后还是决定挂出去。走自己的路让人们去说吧。细细想起来,这便是一篇勇敢的宣言了。其实人世间这事儿,真与假还真是一步之遥。真作假时真亦假。那么,假做真时呢?所以,大智慧从来不解释。真与假全交给时间了——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如果真是真假难辨的时候,你就是想说也说不清的。像“内奸、工贼”刘少奇,像“右倾翻案风”的邓小平。
曾碰到贾平凹先生与一女士吃饭,我们与他开玩笑,问共进午餐的女士是他什么人?贾先生笑着说:“你怎么理解都行。”唐国强在《雍正王朝》电影获奖时,也说过这样一段话。记者问他:“《雍正王朝》您是主角,怎么把男主角奖杯给了扮演康熙的焦晃呢?”唐国强回答:“这人世间的事儿又有多少能说得清呢!”
先前看过一则故事,说一姑娘未婚先孕。母亲问,与谁造的孽?姑娘说,与后山的和尚。母亲愤怒至极,待孩子生下后,便抱给了和尚。和尚接到孩子,没有辩解,微笑着收下了,然后四处向有奶的妇女求助。有奶的妇女喂完小孩儿后,还要向和尚“啐一口”,说他人面禽兽。但和尚仍然微笑着,每日为小孩儿求乳不止。一天姑娘良心发现,对母亲说,那孩子不是和尚的,是她与村里一个小伙儿所孕。姑娘的母亲一听,赶紧将小孩儿从和尚那里抱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