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我回家后只想着吸毒，现在我回家后满脑子想的都是中国小说。”
美国小伙凯文·卡扎德因读中国网络小说而成功戒掉毒瘾的故事被媒体报道后，引发广泛关注，中国网络小说竟如此强大。
其实在这一极富冲突色彩的故事背后，是中国网络网络文学自2016年开始的强势出海，冲出国门闯世界。中国网络文学“走出去”正面临着难得的历史机遇，但同时，“走出去”也面临着市场、人才与盗版的困境。如何坚定“走出去”的信心，通过政策扶持、市场培育和人才培养等方式推动网络文学企业的全球发展，本文将从三个方面进行分析。
当前，我国正处于“三期叠加”的经济新常态时期，以网络文学等为代表的数字内容产业已经成为引领我国文化振兴与文化强国的重要产业，不断推动我国新经济转型以及新消费市场拓展。但是，根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的数据，截止2016年12月，中国互联网网民规模达7.31亿，移动网民规模达6.95亿，网络用户增长率明显触底放缓，“人口红利”逐渐衰减，亟待开拓新的消费市场以支撑数字内容产业的持续发展。
近年来，数字内容产品在国际商品服务贸易中的比重逐年上升，欧美日韩等发达国家亦不断强势进行全球文化输出。顺应我国经济发展以及全球经济新形势，中央提出“一带一路”战略，多部委联合推进中华文化走出去。特别是2015年1月，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印发《关于推动网络文学健康发展的指导意见》，明确提出“开展对外交流，推动‘走出去’，鼓励网络文学作品积极进入国际市场。”
阅文集团已向日韩地区、泰国、越南等东南亚多国，以及美国、英国、法国、俄罗斯等欧美多地授权数字出版和实体图书出版，涉及十余种语言文字，遍布二十多个国家和地区，授权作品约200部。中文在线2016年专门在美国旧金山和欧洲设立了分公司，目前海外读者约占中文在线读者总数的5%以上。此外，自2015年7月掌阅推出面向海外读者的阅读器iReader以来，在全球60多个国家阅读类APP销售榜里，掌阅iReader都位居前列。
阅文集团旗下全版权运营IP
中国互联网产业在移动网络时代实现了弯道超车，建立了“免费基础服务+收费增值服务”的本土商业模式，加之人口红利的充分释放，我国数字内容产业实现了持续十多年的快速发展。2016年，中国数字内容产业产值约为3820亿人民币，与日韩市场规模相当，位列全球前三名。中国数字内容产业在规模上的全面崛起为其质变提供了土壤，内容付费与内容“走出去”等成为产业发展的新趋势。
首先，产业前向付费规模不断扩大，内容商与分发商减少了对流量广告的商业依赖，有条件创作更多的深度精品内容。伴随着原创文学付费阅读、作家福利、作家品牌、读者粉丝等制度的建立，我国网络文学商业模式不断完善，商业生态日益繁荣。以阅文集团为例，其目前拥有1000万部作品储备、400万创作者，覆盖200多种内容品类，触达6亿用户。
其次，经过十多年的快速发展，“泛娱乐”等中国特色的数字内容产业生态初步形成，腾讯、阅文、阿里、掌阅、中文在线等已经发展成为全球性的数字内容企业，积累了丰富的商业经验与资本能力，不断布局全球性的内容生态建设。我国网络文学企业很早就有意识的开始海外布局，但主要还是限于与我国文化相近的日韩与东南亚地区。近期，欧美掀起网络文学翻译热潮，为我国网络文学打开欧美等西方主流文化市场提供了新的机遇，并且具有较大的发展潜力。
从2000年开始，中国的网络文学就已开始在大陆以外市场传播，其传播路径是从我国港台地区向东南亚、韩国、日本等亚洲文化圈辐射，之后再逐步走向欧美等英语国家。与此同时，我国网络文学“走出去”主要以版权授权为主，除东南亚、日韩等文化相近地区外，较少进行深层次的IP开发。同时，目前只有中国发展出成熟的网络文学市场与商业模式，在世界范围内，特别是发达国家的文学创作的主要收入来源仍为实体出版，网络文学还很小众，盈利来源以广告收入为主。基于此，海外网络文学市场的培育与商业模式探索面临着较大压力。
尽管我国网络文学出海成绩斐然，但在向欧美的内容输出方面依然处于小作坊式的运营阶段，部分原因是因为兼通中国文化与欧美阅读习惯的高质量翻译人才匮乏。首先，网络文学是我国本土化的文学类型，作品在翻译时如何能准确传达原著精髓兼顾“信达雅”，面临较高的挑战。其次，网络文学作品动辄十几万字，甚至数百万字，翻译成本非常昂贵。同时，由于缺少熟悉海外市场以及文化差异的推广运营人才，难以成为海外市场的主导者。中国企业在开发海外市场时大都采用版权授权与代理开发的模式，通过与本土运营商合作进行市场拓展，未能完全掌握市场主导权。
英文世界最大的中国网络文学网站Wuxiaworld上的中文小说
根据艾瑞咨询的统计数据，2014年，网络盗版给我国网络文学产业造成的经济损失已达77.7亿元，严重影响我国网络文学企业的经济利益以及产业生态的良性发展。国内的盗版问题直接制约了我国网络文学企业的盈利能力，而国外的盗版问题同样不容忽视。以武侠世界网为例，目前该网已与起点中文网签署了为期10年的翻译和电子出版合作协议，先期确定了20部小说的英文翻译授权。此前，中文网络文学作品的海外翻译一直处于灰色地带。我国网络文学企业发展饱受网络盗版之痛，应提早谋划，妥善应对网络文学的海外网络盗版问题。
政府尽快完善鼓励和扶持优秀原创的政策，对重点企业和优秀原创作品进行政策倾斜、税收优惠或资金补助，培植一批具有国际影响力和创新能力的数字内容企业和精品IP。充分发挥众创空间、网络开放平台、产业基地和创意园区的资源优势，为小微企业和创业企业提供低成本甚至免费的资源支持，加快数字内容产业各环节的集聚。完善原创人才培养体系，依托市场化的网络平台，鼓励更多的UGC内容成长，发掘培育精品IP与优秀作者。
欧美日韩政府及企业在内容“走出去”方面有非常成熟的监管模式与商业经验。一方面，我国可以充分利用政府外交外事资源，引导与推荐境内优秀企业参与全球高端推介平台展示。另一方面，我国网络文学企业应加强与国外优秀内容企业的交流合作，通过投资并购、版权合作、联合运营等多种方式推广我国优秀网络文学作品，并持续强化版权内容的衍生开发以及文化市场的开拓培育。
首先，整合更多的翻译资源，培育优秀翻译人才，引导翻译补贴向网络文学企业倾斜，为企业牵线搭桥。在高等院校中培养对于中国文化有较深研究的域外人才，设立翻译专项补贴吸引国内优秀人才等等。其次，推进与海外高校和培训机构的交流与合作，培养具有国际视野的创意设计、营销和管理人才，帮助企业加快走出去步伐。积累海外运营经验，提高国际化创意水平，同时加强海外运营团队建设，提升国际市场竞争能力。
网络盗版问题是网络文学产业发展的痼疾，从国内市场来看，其原因是多重的，治理也应强调多元共治。首先，应继续深入推进“剑网行动”等专项工作的开展，设置盗版网站黑名单，加强行政司法治理联动。强化对正版付费的引导、管理和扶持，推动建立良好的版权秩序和运营生态。其次，适当提高侵权法定赔偿上限，加大司法临时禁令的适用力度，针对情节严重的恶意侵权行为实施惩罚性赔偿。再次，包括权利人与网络平台方等都应尽快适应网络版权“主动保护”的特殊要求。对于国外市场的特殊情况，一方面，应通过国际知识产权协作等渠道坚决打击恶意网络盗版侵权行为。另一方面，应关注早期海外市场的特殊情况，以压促谈，通过版权合作、版权联合运营等方式培育与发展海外市场，吸引更多的海外用户。
作者：田小军 夏宜君 王洋
原文《网络文学出海的时代机遇、现实困境与发展建议》
载《中国版权》2017年第1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