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观山湖大酒店前台服务员:去机场的大巴在哪?她娇声说:就是毛主席手指的方向,一直向前走!
这是草莓音乐节第一次落地贵阳,在西南商贸城的草坪广场举办。西南商贸城是近年才兴建的,像一个巨无霸仓库,或者说像巨大的盒子一个套着一个,我走来走去,找不到一家想吃的饭馆,人潮汹涌,像被塞进一个巨大的盒饭里。
而毛主席巍然屹立,俯瞰这革命消费主义的盒子。
主席早就成为财神爷
、
以及灶王爷等等各种爷了。河南开封有致富发达的农民,甚至造了一个高达毛主席金像,虽然从工艺的角度来说,那金色油漆的效果不够金碧辉煌,但是也足够为国争光,申报吉尼斯纪录什么的。但我刚刚查了,这座极具创意的吉尼斯主席金像已经被当做违建拆除了!河南此地历史上曾是饥荒肆虐之地,主席像在这里,更像是中国农业文明一尊永恒的土地爷。
而贵阳这座金碧辉煌的主席金像,乃是不容置喙的政府行为。但它不具备河南那座吉尼斯主席像兼具乡村波普艺术和
红色旅游景点的双重价值,不会有人在金像前自拍,甚至没人会把目光投聚其上,人们熙熙攘攘吵吵闹闹,在主席的脚下,买车,卖车,吃盒饭。
河南开封通许县农村,坐着的主席也有38米之高
贵阳市中心的人民广场(文革时叫春雷广场)也有一座著名的毛主席像,据说贵阳师范学院和贵阳工学院,以及贵阳钢厂也保留了毛主席像。贵阳并不像很多城市那样在八十年代大规模拆除毛塑像,因此据说在毛主席塑像的历史保护方面,贵阳走在全国前列,有资格申报国家文物保护。
贵阳,西南商贸城
在邓时代,拆除毛像即便不算政治正确,至少也不会引发太多意识形态争议,因为毛塑像实在太多了,即便出于地皮和改建的目的拆除部分毛塑像,也可以说是为改革开放让路。然而现在,估计没人胆敢再拆文革时代的毛塑像了,最主要的原因当然不是所谓“历史文物保护”,而是改革事业需要主席来“保驾护航”——与其说是旗帜,还不如说是幌子,用来掩盖有中国特色的资本主义。
贵阳的毛主席像如此推陈出新,如此金闪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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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裸裸地暴露了时代的真相:招财MAO。
极权主义鎏(漆)上了消费主义的金,伟大的新时代纪念碑。我在不少城市见过这样的风景:鸽子栖落在毛塑像头上和肩上,但西南商贸城太嘈杂了,鸽子不敢来的。主席凛然不可接近,在蓝天白云下倍显孤寒,通体炫目,而金色的眼睛显得空洞,一无所有,他的眼中似乎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就定格在当下。过去是什么?——共产主义理想?未来是什么?——共产主义理想?当下是什么?——守望财富。
“千万不能让文革重来!”甚或
“文革又来了!”这样的正义呼声成天响彻。假如这只是
一种情绪表达,那是可以理解的,但假如是作为一种现实判断和历史思辨,则是肤浅粗陋的
、
荒唐可笑的。这样的措辞如此流行,只能说明思想的懒惰。最典型的是梁晓声义正词严的言论:
2011年9月,梁晓声在接受筹办中的《知青》刊物记者集体采访时,用极平静的语气说道:“如果10年以后中国回到文革,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移民,要么自杀。如果我的学生卷入今天的MAO左思潮,我将和他结束师生关系;如果是我的朋友,我将与他结束我们之间的友谊;如果是同事的话,老死不相往来;如果是爱人的话,我将收回我之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