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槐自然村古建筑与高楼相映成趣
我们的探索之旅,就从上槐自然村开始。
查阅史料可知,上槐的居民主要姓厉,是东阳最早的进士,唐朝道州刺史、容州都督厉文才的后代。为纪念祖先自唐宋以来屡居朝堂要职,当时的村民取周朝“士以三槐位三公”之义,在村中方塘边种下3棵槐树,村庄因此得名“槐塘”,后雅称为“槐堂”。
至于为什么又被称作“上槐”,《东阳岘山史话》一书中作出了解释——因岘南地势西高东低,而槐堂地处下槐堂的上方(西边),被称作上槐堂,简称上槐。
写于清康熙年间的《槐堂厉氏重修宗谱序》,曾这样描述上槐的人文风貌:“山峦曲峙,池沼环清,灵秀所钟,人文辈出,以故尊卑明、长幼序、士食旧德、农服先畴,蔼然秩然,兴未有艾”。
到了清乾隆年间,村里建起文昌阁,供奉主宰功名、禄位的神,以期获得神灵的庇佑,使后代能在学业、仕途上有所成就。当时的雅溪人、以诗赋闻名的卢永章在《槐堂文昌阁记》中,写下了自己登上文昌阁后的所见所思:“尝乘其前,寺溪襟其后,平畴万顷,烟树参差,几不知身在画图也。因思春花明媚,暇而登览焉,开棂四望,见夫南控葛岭,北枕岘山,西引桃洞,东揖灵岩慈塘鉴秋月澄晖,夏雨迷离,冬雪缟素,以及朝云暮霭,霜叶霞天,凭眺更当何如者!”可惜,到了20世纪60年代,一场大火烧毁了这栋建筑。
另一栋比文昌阁还“老”的建筑——厉氏宗祠就幸运多了,它被村里妥善保护,留存至今。因高铁新城的建设,厉氏宗祠从村东搬家到了村西,位于方塘的北边,坐南朝北。根据其门额落款“明万历辛巳年(1581)冬季吉立”可知,它已有400多岁了。借着搬家的机会,它经历了一次保养,往日饱经风霜的容颜变得“青春”了许多,比如其牌坊式门楼由原来的白墙黑瓦变成了青石结构。宗祠正门后方的门楣上题有“槐庭种德”4字,正应了村名的由来。宗祠内挂着“都督刺史”“进士”“状元”“征东大将军”等牌匾,不难想象,每一块牌匾背后都有厉氏先人不凡的故事,而村里也流传着关于这座宗祠的传奇。
历史上对于民间祠堂的规模有严格的限制。《大明会典》中记载:“祠堂三间。外为中门。中门外为两阶,皆三级。”也就是说,当时祠堂的标准规模为三间,中门外须有两个各三级的台阶。如果祠堂没有台阶,便会被视为违制,而厉氏宗祠恰恰没有台阶。
“据说只有府衙才可以建成地面水平的样子,祠堂都是前低后高。当时的县太爷听说我们这里的宗祠违制,就带人过来要拆除。”村民厉可畏说,当年村里人听说消息后,便想了一个对策——用水淹没宗祠地面,阻止知县进入。这位知县赶到后,站在宗祠门口往里望,远远地看见里头挂着厉文才的画像,并从村民口中得知此宗祠正是为了纪念这位备受百姓爱戴的唐朝官员而建,于是放弃了拆除。
在厉氏宗祠的东边,有一座民国时期的建筑——曾任第十一届全国政协副主席的厉无畏旧居。厉无畏的父亲厉德寅是我国计量经济学的先驱,厉无畏及其兄妹受父亲影响,在计量经济学和数理统计学方面均有造诣。这一家人也是上槐人才辈出的一个缩影。
在两幢古建筑的北侧和东侧,便是高铁新城槐堂棚户区改造集聚安置区所在地。一幢幢现代化的高层建筑、排屋如雨后春笋般涌现,让整个村庄变得很新很“CITY”。新与旧的交织,在这里并不违和,反而让穿行其间的人在领略历史积淀的同时,也感受到时代发展的勃勃生机。
下槐自然村位于上槐自然村的东边,村民多姓葛。清朝中期,葛姓村民建祠祭祖,为祠堂起名“雅怀堂”,村庄因此得名,后因东阳话谐音讹作下槐堂。村民葛彰元告诉记者,“雅”“怀”二字蕴含葛氏先人对后辈的嘱托,“‘雅’是希望村民待人和气,有容人的雅量;‘怀’是教育子孙常怀先祖,不忘家族之根。”
这就不得不提该村葛氏家族的由来,唐朝末年,葛氏一族由丹阳迁入吴宁里仁坊,该地处泮水之南,遂以泮南为族名。到了北宋末年,葛氏族人开始寻找新的居住地。一个叫葛询的人翻过岘山,来到雅怀堂定居,他的兄弟则分别迁往双牌(廿里牌)、桉前、葛宅等地。
前往磐安的古道穿村而过。据村里的老人回忆,古道宽约3米,旧时人来车往,好不热闹。村里的孩子们常常坐在古道边的石阶上观察行人,运气好时能看到高大的骏马飞驰而过。
南宋文学家、宁波鄞县人楼钥曾途经下槐,住了一夜。南宋乾道五年(1169)十月,楼钥奉召由温州赴临安,途经东阳。其《北行日录》写道:“二十三日乙巳晴。行二十里,饭杨溪(今南马与横店间)。仁甫由新塘路往四明,分袂于此。田间行久之,犹能相望。将入山,举手一揖而别。四十里,宿横塘(即下槐)暮岭间张家店。途中,惟售溪坊酒颇佳,然比之黄碧(今缙云县壶镇)味不及,而价又三倍。深夜,微雨即霁。二十四日丙午晴。行十余里入东阳县。”楼钥的诗《东阳遇雨》应是描述这趟旅程:“万壑千岩已饱看,更寻佳处为开颜。无端早上一番雨,遮尽东阳县里山。”
村里的古建筑首推“七份头”。“七份头”连宇接栋,由两套十三间头加一套廿四间头组成,过去雨天行走其间也不会湿鞋。如此大规模的建筑,加上考究的雕花装饰,不难推断出原主人财力雄厚。槐堂村党支部书记葛洪亮证实了这一点:“‘七份头’的祖上是做火腿生意发家的。”建筑内搁栅两边密密麻麻的木钉便是当年用来悬挂火腿的。可惜的是,因风雨侵蚀,“七份头”如今已成危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