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刷到周鸿祎的道歉视频。
大叔有点拼,要送100辆电动车给粉丝,第一批20辆小鹏mona已经送出去了。但被粉丝骂,说抽你这个奖门槛太高,还要做题,不诚恳。所以周鸿祎挨打要立正,我错了,没伺候好,其它门槛取消,只要是纳米AI搜索的用户,都可以抽。
太搞笑,太好玩了。都是出来接客,网红跟企业家做IP
是两个工种。粉丝对网红是保姆心态,怕你饿着,累着,怕别人干你,我自带干粮帮你打架。可对企业家就是后妈心态,就算你送车,一辆十万起步,步骤多一步也倒过来骂你白嫖。
这种反差怎么来的,我觉得都是潜意识干的好事。网红是粉丝捧红的,你是我的权力体现,你是我的宠物。可企业家是自己做实业起来的,你竟然有钱到送车,你不是我能豢养的。
不过这种反差也正常,其实哪里都有,表面一个物种,灵魂却是两个。
今天企业家IP粉丝最多的两个人,抖音上雷军是红衣的两倍多,但在视频号里看不到这个数,只能看到在我的朋友圈里,红衣的粉丝反倒是雷军的两倍。
你看,抖音跟视频号这对冤家,一个是算法,一个是关系链,是今天创造能力和分发能力最强的两家,但生存逻辑不一样。算法推荐是在生人世界里,所以抖音把粉丝数显出来,因为每个陌生人都是一样的,以数量取胜。而关系链是在熟人世界,朋友看谁才最重要,以质量取胜。算法冷冰冰,关系链有体温。算法没有价值观,人都有价值观。
正因为它们完全不同,所以才棋逢对手,但凡长一样的都已经大吃小了。正因为一雌一雄,才能彼此借力,你越强,那这个世界才越需要我,我越强,那这个世界也更需要你。
阴阳是中国最传统的哲学,但不是玄学,甚至它一点都不玄,是浑身粘着泥巴的粗糙。很小的时候我就想,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是男人和女人。为什么不是一个人就可以生孩子,或者三个人一起生孩子。想不明白就放弃,接受它是个事实。
男人和女人,太阳和月亮,白天和黑夜,上和下左和右,雅典和斯巴达,美国和苏联,量子纠缠。这种阴阳结构存在于生活的每个角落,它甚至比牛顿定律更坚固,牛顿定律到微观世界就不管用了。
量子力学的奠基人狄拉克,初中看到4的根号等于2和-2,觉得非常奇妙,后来突然想到把这个原理推广一下,宇宙里所有基本粒子都有个反粒子,有个电子就有个反电子,有个质子就有个反质子。这个猜想不断引导他,最终得到诺贝尔奖。
最早的门户时代,张朝阳和丁磊是对CP。张朝阳裹着头巾在天安门前玩滑板,带着一群美女明星去爬珠峰,上全中国的头条。而丁磊在登顶中国首富之后,连去现场发个言都不干。代他去发言的CEO孙德棣到现场坐的不是大奔,而是夏利出租车。
紧跟门户爆发的是游戏,一早看中这个赛道的有两个人,陈天桥是先市场后产品,而丁磊是先产品后市场。没有大股东的新浪曾经主动要跟网易合并,但丁磊“绝不沽名钓誉”,而盛大主动要收购,谈不下来,一不做二不休,到公开市场上强行入股。
移动互联网早期,是阿里腾讯双螺旋称霸。阿里做电商,是消耗流量,腾讯做社交,是产生流量。阿里消耗流量永不满足,腾讯产生流量永不枯竭。
电商是半开放业务,阿里只负责信息,产品的制造和交付都在体系之外。而社交和游戏是全闭环,每个点的体验都控制在腾讯自己手里。
因为阿里需要流量,所以总是全资收购,把收来的流量为自己所用。因为腾讯产生流量,所以只是小股投资,用无限流量去搞外部赛马,怎么都是赢。
马云高举高达,神一样的男人,给生态伙伴信心,拉动大局。而马化腾低调内敛,一个产品经理大男孩,每天几十封邮件直接驾驭每寸国土。
那个时代,马云是中国互联网的火,而马化腾是中国互联网的水。水火既济,阴阳平衡。今天的AI,奥特曼像老马,梁文锋像小马。
在移动互联网中期,张一鸣和王兴长成一对CP。王兴从来没想过要咬住什么具体的事不松口,他就是想要抓住这次数字革命,要牛逼。所以从Facebook到推特,到团购到外卖,一直在模仿。而张一鸣从毕业开始就锚定一个方向,连接人与信息。
王兴只做过一个角色,就是主要创始人。而张一鸣做过大厂员工、小厂员工、外企员工,还做过联合创始人,搞过管理层收购。
张一鸣是执着于“事”,而王兴是执着于“我”。张一鸣在比特世界里,动于九天之上,侵略如火。而王兴在原子世界里,藏于九地之下,不动如山。
这几年科技圈的企业家基本闭门谢客,清微博、删饭否,连朋友圈都不发,生怕被民粹盯上。可还是有两个人大大方方站出来,论私心,当然是搞粉丝,为自家产品导流。论公益,这些人身上肯定有网红没有的真东西。
我2003年做记者,最先有私人点对点接触的就是这两个人。那次在东方广场的网易办公室里,我跟雷军做完视频访谈,完了他请我去楼下喝咖啡,我感觉他卸掉了在媒体面前的谨慎,反而露出来一点忧郁。这对一个毕业才半年的毛头记者,简直是无上光荣。
那时我写了一篇《门户的困局》,从没见过的周鸿祎,不知道从哪里搞来我的号码,发来一条短信,“你写的非常好。如果不改变,门户好日子不多了。”
我曾经参与创业失败,到雷军那里诉苦,投资人大股东答应给我的位置和股份,等我从大厂裸辞进驻之后却没兑现,不是嫌我弱,而是嫌我太强,所以找个人压住我一头。当时雷军抽着烟幽幽沉沉的说,“是你的错。”
我自己琢磨很久才明白,当你把命交在另一个人的手里,而这个人把你杀了,那100%是你的错。要么,不要把命交到别人手里。要么,不要给他杀你的理由。要么,老子就是任我行,死就死,别怨。
我在2006年写那篇引爆流行的《生于80年代》,去找周鸿祎采访,因为他是戴志康的天使投资人,原以为他会高兴,被捧成新生代的教父,但周鸿祎劈头第一句是,“你不要捧杀他们,他们功力还不够。”
也是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这五个立马红遍全国、红到发烫的80后,有人进了监狱,有人的公司很快黄了,最后还有人自杀。而真正代表80后的张一鸣黄铮撼动70、60后,重写互联网格局,是十多年之后了。这十多年,就是周鸿祎当年说的,从“不够”到“够”需要的磨炼。
但雷军和周鸿祎又完全不一样。周鸿祎在上个时代的标签是战神,怼天怼地怼空气,一个人干BAT全家桶。而雷军的标签是劳模,好人。不光给车主开门,友商到小米拜访,据说都是90°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