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玉麦乡邮递员白玛坚才家里,憨厚的白玛坚才和活泼的妻子那贡手捧家里的照片镜框,愉快地接受了摄影师的拍摄。
50岁的白玛坚才是玉麦乡邮递员。我第一眼看到他时不觉一愣:宽额、方脸、圆鼻,身材敦实,看起来更像蒙古人,不像是在毗邻玉麦的三安曲林乡出生的藏族人。他有一个儿子,叫贡觉丹巴,2014年考入南昌一所大学,也是玉麦的第一代大学生。
贡觉丹巴,加上巴桑、卓嘎的大女儿,吉米、央宗的儿子,他们三人都是2014年同年考出去的大学生。我问白玛坚才的妻子那贡:“你们对贡觉丹巴的将来有什么设想?”她沉吟良久才说:“孩子上了大学,走出去了,就闯一闯吧。”
白玛坚才15岁当邮递员,一干就是35年。35年来,一个人,一匹马,他是真正的“单枪匹马”,我问白玛坚才他是怎么挺过来的,他只是抿着嘴,憨厚地笑,有时急了就不停地来回踱步。我这才发现,他的一条腿有点瘸。37岁那年,在送邮件的路上,山上一块石头滚下来,将他左腿砸断了,现在这条腿走路久了还会疼。
性格内向、不善言辞的白玛坚才,与爱笑的那贡形成鲜明对比。那贡说:“他哪是一个人、一匹马啊?怀里还揣着一瓶酒呢!”原来,白玛坚才爱喝点小酒,每次出邮,都要揣上一瓶酒,既解闷,也御寒,还能壮胆。他说:“不喝酒咋办,我只能和马儿说话:你得把我好好驮回去,别把我摔下山谷。”
与西藏大部分地区的干燥和缺氧环境相比,白玛坚才所在的玉麦可称得上是“世外桃源”。每年11月至次年5月,大雪将玉麦与外界隔绝了开来。或许,随着扎日转山香客的增多,白玛坚才的邮递之路将不再如此孤独吧。
从东往西,玉麦的9户人家很容易数得过来:央宗家、白玛坚才家、次仁曲杰家、次旦扎西家、群宗家、卓嘎家、白玛次旺家、扎西曲杰家、巴桑次仁家。到了玉麦,我一直在谋划着一件事:为玉麦人拍摄一张“全乡福”。为拍摄这张照片,前后折腾了三次,最后,虽然人员不齐,但也算是难得的一张合影了。
拍摄时(2015年)还有两个孩子,让我颇费了一番心思。白玛次旺的小女儿旦增片多当时只有1岁半,还在咿呀学语,这个还好哄。
次旦曲杰的小儿子扎西次仁当时8岁,3个月大时因为打疫苗得了脑瘫,但父母一直没有放弃对孩子的照顾和教育,给孩子买了许多“奢侈”的玩具。我原以为,扎西次仁的父母不会带他来合影,但我想错了,他们一家三口准时到了现场。也许扎西次仁永远无法知道这张合影的意义:他的父母一定要给他一个尊严。为寻求拍摄扎西次仁脸部表情的最佳瞬间,我放弃了所有的光线、角度组合。
拍完合影后夜深了,路灯下,群宗推着电动玩具小汽车,扎西次仁坐在上面,发出一阵阵欢笑声。群宗看见我,不声不响地塞给我一个鸡血藤手环。这是我在玉麦收到的第一件礼物。
离开玉麦前,我用随身携带的热升华图片打印机,给每户人家都打印了照片,自己也留了一张“全乡福”,让顿珠在照片背后写上每个人的名字(从左至右):小群宗、次旦扎西、拉吉白玛、白玛坚才、那贡、仁增晋美、央宗、卓嘎、巴桑、白玛次旺、卓玛拉宗、大群宗、扎西次仁、旦增片多、次仁曲杰。
其他人不在村里,这次玉麦乡的“全乡福”只拍到了15人,约占全乡人口的一半。
赵春江说:“为乡里的老百姓拍合影,不是异想天开,只能在玉麦才可以做到。想想看,中国其他乡镇的人口众多,这样的事可以实现吗?”
因为这封感人至深的回信,人们的目光再次投向玉麦。据新华网的报道,如今,玉麦乡所有人家都实现了wifi全覆盖,乡里的4个家庭旅馆和4个小卖部都能使用微信支付。根据规划,明年玉麦要搬进来47户人家,建成有一定规模的生态文明小康示范点。未来,玉麦乡所有群众将住上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农家别墅”。乡里将并入国家大电网,告别依靠小水电站用电的历史。
中国国家地理对玉麦的报道,已经过去两年了,在这短短的两年里,玉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坚信,玉麦的明天将会更加美好,我们也期待着玉麦展现出全新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