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赌

正文

刘三和王五是村里的一对活宝。

他们年令相仿，性格契合，争强好胜。俩人凑在一起就像好斗的雄鸡一样亢奋起来。年少时，比力气，扳手腕，青年时，比吃饭，争酒量，中年时，比生小孩，谁家的儿子多……到了老年时，力气活不比了，就比斗嘴，吐唾沫……

现在他们就坐在村口的槐树底下，四月的暖风熏得他们晕迷迷，阳光照得他俩的额头泛出了一圈黑釉似的汗珠。他们坐北朝南地争辩着什么，后面是青松岗，前面是一片开阔的棉花田。

刘老头，你说阿福村长的儿子一只眼晴有毛病？

当然喽，我听他小姨说的。

你错了，是一只耳朵有点聋。我也听他小姨说的，有一次，我在他背后唤了半天，他在回过头来……

是眼晴！

是耳朵！

不信，咱们就在问问这个婆娘，究竟是眼晴还是耳朵？

问问呗，赌什么？

一包大中华。

刘三，拍拍屁股起身了。王五也站起来。

嗳，咱们到什么地方去她？这事也不好明说。

你就兜着圈子说呗。你说，翠菊呀，你大阿娚是怎么回事，一次对面走过，他理都不理我……

还算你聪明。

你们刘家怎么同我王家相比哩，我们王家出过宰相。

吹牛，我们刘家还出过皇帝呢！

你看村长老婆走过来了，咱们就问她吗？

想触人家霉头吧，要问就问她阿妹。

刘三从石凳上跳了下来，嬉笑着冲迎面走来的她说，村长夫人好！

哎哟，是刘大官人，今天你不去集市干什么，还和王老头搅舌头？

闷得慌，我想找你阿妹聊聊天。

老不正经的，烂蛤蟆想吃天鹅肉。

夫人，误会，我和臭王五下了赌局，这事得以翠菊当裁判……

你们今天赌不成了，一早她去城里了。

村长夫人笑着扭头朝村口走去。

她不是撤慌，就是她阿妹骗她。

说着，刘三附耳向王老嘀咕了几句，王老的脸孔浮起诡秘的微笑，他妈的，俩人果真有一腿？我也听说了。

我是亲眼所见，不信，你问我老婆。

这回，我信。

阿五似乎有点猥亵地朝对面棉花田眺望，不禁脸色大变。

真是夜里不能说鬼，日里不能说人。但见前方三百米左右，隐约出现了阿福，后面尾随着一个女人，很快地踅入了棉花丛中不见了。

一对狗男女，露馅了……

我看不是翠菊，好像年轻一点，腰细细……

不是她还有谁？难道是你的媳妇……

去你妈的，是你女儿。

刘三打了王五一拳说，不信，咱们打个赌。是翠菊，我输，不是翠菊，我赢。二包大中华，怎么样？

王五应了一声，从刘三嘴里抢过半截烟，塞在自己嘴里，跳下了石凳，刘三紧紧跟上。俩个老汉虽六十开外，但身手敏捷，猫着腰一会儿就钻进了棉花田去了。

王五比刘三腿长跑得快，他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当刘三气咻咻地赶了上来，他双手拦住了刘三的去路。

老哥，不要去了。

我说不是翠菊，老兄，你输了。呵呵……

我真是搞不懂，咱们打什么赌！

王五将烟蒂扔在地上，狠狠踩上一脚说。

到底怎回事？

老哥，你去哭呗，那女人是你的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