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王开东
偶尔针砭教育,偶尔建设学科,偶尔戏说历史,偶尔吐槽现实……绝不偶尔的是——永远保持原创,做教育的盗火者,纵火者,烧尽一切野草,以及乔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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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花雪月飘

王开东  · 公众号  ·  · 2024-07-07 00:01

正文

顺风车上,司机大哥马不停蹄说着他的见闻故事,我陪他聊一会,后座的一对情侣陪他聊一会。直到我听倦了,戴上耳机。一首春庭雪,在初夏不怎么应景。


望着远方山外山,又真切觉得自己在彩云之南,身临其境,在风行不息的土地上。我就要前往大理,那里有苍山洱海,有风花雪月,有无数追着日出盼着日落的人们。


车停在一个山头,司机大哥让我们下车歇歇,吹吹风看看洱海源头。我一听洱海,来了精神,风大的叫人差点没站稳脚跟,站定后看到云重重,山叠叠,洱海的一道源头坐落其中,安稳稳。天之蓝,水之蓝,干净澄澈的心灵,交相辉映。美景不似生活,但也要众里寻他。此时此刻,蓦然回首,方知青春无价,世界好不好,故事都不曾停止。有多少人曾经狼狈,又有多少人重拾勇气?


来到这里,唯天与山水知。


坐在大山上的云顶咖啡观云看水吹风,老板娘热情的递来一小碗溜溜梅,我想都没想就抓起一颗尝,却看情侣中的男人拉了拉他对象,没有吃。一瞬间我想到许多可怕的新闻故事,慌了神,不过又看到边上那么多桌,一个个神色晴朗,拥抱着自由与山风,畅快淋漓的交谈欢笑,心再次静谧了。我不信恶意当真可以如此清新脱俗。


回到车上,困意更浓稠,有人强撑着,还不是安然入眠的时候。车停在大理古城边,我背着双肩包,推着行李箱,感受周遭此起彼伏的喧嚣,直往民宿走。


这里不同于沙溪,人多,车水马龙。噪音有的来自大大小小的店铺摊子,有的来自行人,融到一起让我的头变化作各式各样的乐器,只想静静。对一个独自出行的人来说,只有静谧和诗意可取,人声鼎沸显得不合时宜。我想念我的朋友,想念知己,若是他们在,岂能行不如意?的确,入这俗世,为的也不过是品尝那人间烟火罢了。


如若烟火都无可寻觅,何必在人间?


层层叠叠的云空下,我终于抵达。天有阴晴,此时它不定,飘了些许小雨,我拖箱带包,安置好行李,跑到顶楼的观景台审时度势。离开屋檐,雨更大了,哗啦啦淋,让我退回去,但透光的云让人觉得依然有希望。或许它只是阵雨,或许下一刻太阳会回来。


当雨再一次变小,我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既然我无法决定太阳和风云,那现在就出发,这就是最佳时机。古城很大,我绕了远路,因为看见有一条少有踪迹的高岗路。游客们似乎偏爱康庄大道,而我看到老人牵着小孩走在青草地上,一种久远的思绪拉扯我跟随。


爷爷也是这样牵着我,走在铺满繁星的宇宙。遥远的夏日,老树的阴凉,他手里的蒲扇,和只坐得下一人的石墩。生活并没有给他选择,但回忆中,边上的小楼就是我的城堡。没有烦恼,没有必须,有蝉鸣和当下,有一颗稚嫩的心和不易察觉的满足。如今奶奶老了,爷爷早已变作天上的光。昆德拉说,幸福是对重复的渴望。人类一回回追寻新的意义,一次次回味旧的美好,直到时间变缓,直至沧海桑田。生命不会停歇,静止的也不再是生命。“你只活一次”,只有当下,也只剩当下。


林深时天空悄悄变蓝。雨,好像停了。


没有小桥流水人家,没有黑的白的天鹅,却有种淡淡的,铅华洗净的凉,眼前是自然,心中无他物。在这风平浪静的时光里,任谁都将无欲无求,将一切渴望忘怀。活在别人的期望里,活在自我的野心中,澄澈的宁静就显得罕见,其实哪里没有呢?


世界车轮滚滚,多少人身体在迭代,养自人类集体意识的灵魂却在倒退。古今多少事,碾作尘埃,随风走,跟云散。社会很大,也很工整,有着一块块拼图。拼不上的,它可能很坏,也未必不好。澄澈的水有一天会变得污浊,天上的星星也迟早能被抵达。如果有一天,奇迹让所有拼图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我相信连时光都可以被超越。千年的古树不会料到,从幼苗的那天开始,自己会一直见证在不断轮回的人和世界。


又来到大理古城,天色渐晚,才识人间灯火。暖黄的招牌,红通通的灯笼,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们在高耸的树木边,在晚霞的注视下。行人踩着坚实的步伐,前往规划好的目的地,而我漫无目的四处漂流,直到看见前方的苍山。下关风萦绕低语,答案或许并不重要,但我要到离它最近的地方去。沿途的酒吧传来阵阵歌声,很多耳熟能详,都没能让我驻足。直到“理想三旬”出现。我停下来,等待。


“你渴望的离开,只是无处停摆。”


有人撞了我,对我说抱歉,我没有反应,像母神补天时遗落的一块石头。天的蓝就快消逝,云不知疲倦还飘着,我还没走到古城的尽头。没有接近那远山,藏着雪和高山杜鹃的苍山。其实古城离苍山很远,只是它太过壮观。很快,我走到古城尽头,目光所及离苍山最近的地方。那也是别人的起点,他们抱有期待踏入这里。晚意充斥天际,幽深的蓝稍纵即逝,苍山被阴影笼罩,也许不是时候。


“只是没抵达的存在。”


民宿的天花板是玻璃,当夜下了雨,不见星星,月光似水水如天。放缓生活后,睡到自然醒不是梦想,但我选择日出。大理的日出在6.30,早晨时灵魂还紧跟着身躯,我骑着电动车去往龙龛码头,在寂静的村口停下。


手里抓蛋饼,心中想月亮,一步一步。身边萍水相逢的游客很少,天地很安静。云稀稀疏疏,月亮还倚在上头,此刻,我依然在月光下。小巷的尽头,我见到了洱海,它不用蓄势,就已经汹汹,激荡那追寻着记忆的魂魄。群山在对头,朝霞一点点溢出,似红又紫。时间流淌,色调高扬,金黄逐渐取代一切。当它出现,我看见自己的影子。


每天升起的不止是太阳。


回去收拾好行囊,我搭顺风车前去文笔村。去往一家叫蜗牛的民宿,它坐落洱海旁。一进门,有一种别样的熟悉感,果不其然,低头一看,一朵乌云在脚边细嗅,是一只小胖蓝猫,像极了小时候的云朵。老板娘宠溺地介绍毛孩子,才七个月已十斤的小家伙,就是爱说话,喵喵个不停,云朵可沉默了。民宿坐落一个斜坡上,房间叫“上关花”,打开阳台,洱海又一次出现,还是一整片梦里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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