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解释给国内诸位看的。熟悉巴黎的诸位,就不用看了。
截止到2017年3月28日巴黎时间中午,已知的信息:
巴黎警方当晚8点左右因接到疑似“家庭纠纷”和“听到尖叫”的邻居报案而赶往19区一家华人住所进行干预,警方称该家男主人在门被打开后“用白刃”刺伤警察,另一名警察“为了保护同事而向该家男主人开枪,男主人伤情严重死亡”。
但该家律师Calvin Job表示,家属完全不认同警方说法,男主人妻子当时不在家,两人有五个孩子,四个孩子当时在家中,事后大女儿引述其两名妹妹的话表示,父亲喝醉了酒,说话声音很大,邻居可能因为被吵到因而报警,“警察赶来时父亲不想让警察进来,警察按门铃几分钟我们没有开,父亲在厨房杀鱼,手上刚好有剪刀,警察最后踹门而入,父亲被门打到,后退几步,警察马上开枪,父亲几秒钟后便死亡了。”
假设双方都没说谎。
那么,补几个细节。
在巴黎住过的诸位都知道,巴黎差人懒得不得了。这次居然荷枪实弹出门,这个“邻居报案”蹊跷得很
即,差人很可能是当成“家庭纠纷”,甚至“虐童”案出发的。
与此同时,在巴黎,治安是分区的。有的区简直可以路不拾遗。有的区大家会彼此提醒少去。19区那地方相对复杂,不算很太平。那里的差人,素质也比较……一言难尽。
浙江籍华人(尤其是温州人),在巴黎数量众多,也经常彼此帮衬做一些事。巴黎人概念里,都觉得温州人有钱,又彼此联系有亲。警方对他们是颇有成见的。
巴黎华人去年就有位被杀,也是在地形情况比较复杂的区域。法国警方未给予足够重视。当时在共和国广场有过华人大游行。我去了。
按照双方描述的情境,假设双方都没说谎,在获得进一步信息前,我私人猜测本次事件是这样的情景:
——邻居报假警。差人认为有虐童或家庭纠纷嫌疑持枪出警。
——敲门,主人认为可能是假警,不给开门(请注意,这个决定是合乎逻辑的:19区那地方,臭流氓讹开门抢劫的事件不少)。
——主人确实喝醉了(如孩子所言),又手握剪刀,与差人交流不畅,发生冲突。
——19区的差人本来就敏感,交流不畅,又看到对方手里有剪刀,就先行开枪了。
这里还有个罗生门。
警方说是开门后对方白刃刺伤差人。孩子说警方破门而入后马上开枪。
这里的细节是冲突的。如果是破门后双方有争执,差人开枪虽然有问题,但勉强合乎逻辑;如果真是破门后马上枪杀,警方的问题大了。
这里必有一方说辞是有问题的。得看后续。
结论吗?
如果双方都没说谎,可说是阴差阳错的悲剧。报假警、喝醉酒、本身那区情况复杂导致双方互不信任、剪刀、持枪、交流不畅、差人对华人的成见。
许多细节凑成了这个命案。
结果来看,差人执法严重不当。责任无可推卸。如果确实是破门后立刻枪杀,说草菅人命并不为过。
双方交流过程显然严重不畅——在巴黎真的很常见,双方各自说着对方听不懂的法语。
19区本身的警民矛盾和成见很关键——差人对华人,尤其是浙籍华人的成见(甚至歧视)。
办事风格问题:越是人流纷杂的区域,差人越简单粗暴。
以及,我还是想补一句:那个报警的邻居,有谎报假警挑事报复的嫌疑。
说句无关的话。
“他们自己没什么经历,稍微掌握了点权力就觉得自己是上帝。又觉得自己是被发配到这里,所以看什么做什么都有情绪。”
——这是我一位教授,法国人,的原话。他某次去局子办完事后,回来如此发牢骚时,就如此念叨大巴黎周边郊区许多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