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宿舍,想要大施拳脚把破旧的寝室装饰一下,好让这个居住四年的小窝更温馨一点,却被拒绝了。拒绝了倒也不意外,毕竟大家对生活的追求不同。末了,我说:“不如我自己出钱来装修吧?”那边空气凝固了,几个人表情冷了下去:“你有钱,了不起啊?看不起人就直说。”
未想这只是一个开端。
她们围在一起聊天时,总能听到一些很刺痛人心的言语:
“我就不买相机,我看那谁买了相机也拍得不怎么样。”
“今天有个人在食堂买了十块的菜还买了一份汤,坐在他对面的我吃完了也没走,我就要看看他是真的要吃那么多还是炫富。”
也会指着我晾在阳台的运动内衣说:
“哈哈哈,你居然买这样的内衣?好鲜艳啊,穿浅衣服会透的吧!”
也许这都只是无心之谈,但作为寝室里唯一一个算不上贫困的人,我买份十二块的奶茶会被嘲讽是土豪、收集球鞋会被指控为炫富。虽然并未因这些话语起冲突,我心里仍然很受伤。
进入大学一周后我就懂了,不要约和室友一起逛街,不要约室友一起吃饭,不要跟室友分享新鲜事,最好就不要开口说话——因为任意一种自己视为正常的举动,都有可能成了她们的眼中钉、耳中刺,刺激到她们敏感的心。
我也渐渐习惯了她们的思维方式,看到韩国欧巴会尖叫、看到同性恋时表现出的恶心、表白时送男生的一大包几毛钱零食、煲电话粥说出的:“我奶奶问你,你家有几头猪几只鸡。”一回到寝室,我就戴上了耳机,试图把自己隔绝在外。
因为并不贫困,我成了异类,生活得格外小心翼翼。
我很委屈地告诉我妈寝室生活的状态,作为一名习惯性比娃的传统中国式家长,她立刻批评我道:“别人那么困难都能和你考上同样的大学,你还不好好反思反思自己?”
此后,我在寝室生活得像一个隐形人。直到大三,八人间换四人间,离开了那个让人抑郁的小屋,我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