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烂漫、草长莺飞。三月间暖阳拂面、微风撩人,正是扶老携幼抑或手牵小姐姐外出踏青赏景、培育亲情爱情的绝佳时机。
太湖春色 高Sir 摄
天时更需地利,太湖包孕吴越,在东南一隅一直是春令时节的热门打卡地,从苏州的木渎、光福、东山、西山到无锡的梅梁湖、蠡湖、马山等地,怀绕太湖各处的灵秀景致令人目不暇接。可如果在此美景之中来一场穿越之旅,而时光机器恰巧停在了上世纪二三十年代,赏心悦目之旅说不好就成了一场性命攸关的冒险。
太湖之滨的网红烂尾楼——无锡统一嘉园 高Sir 摄
浙江湖州的南浔古镇位于苏浙两省的交界处,因蚕丝业的发达而成为太湖东南岸众多富庶乡镇的代表,现在也是热门的旅游胜地。
南浔古镇
但在
1920
年代,来到南浔求财的不仅有各地商贾,更有游荡于太湖各处的凶悍水匪。
1920
年
6
月
26
日,《申报》刊载地方通信称,湖州南浔太湖匪盗猖獗,镇上居民不堪其扰。据湖州警察第三区第十四队队长胡正斌得到的探报,当时仅在南浔镇外的香山地区就发现了匪船四条,水匪共计
30
余人。
6
月
16
日,这批水匪劫走了香山团防(地方民间武装)的枪支
50
余支,并抢劫了香山各米行粮食及现洋
8000
余元,而后向太湖逃窜。胡队长为此于
6
月
21
日命令寻缉队长罗宝昌前往缉拿。谁知这边罗队长尚未凯旋,另一伙水匪又在
6
月
25
日架匪船劫去了南浔蔡家的船只一条,外带大洋五百五十余元,还打伤了船主和船工。当时管辖南浔的吴兴县知事虽然一再催促水警前往捉拿,却始终鲜有所获。
1920年6月26日《申报》对于南浔匪患的报道
显而易见,太湖水域河湖相间,水系密布。水匪往往小股出击,得手后迅疾遁去,匪船“皆可往来登岸”,水匪得以此拿彼窜,“浙剿则窜苏,苏剿则窜浙,会剿则兵至为民,兵去仍匪,防固不胜防,杀亦实不胜杀”。
但更重要的是,水匪的人员构成使这一群体更像是一个滋生在太湖水域,能够会自我修复和生长的毒瘤。太湖水匪大体上可分为“土帮”和“客帮”两大类。土帮主要由太湖沿岸本地人构成。早在辛亥时期,盘踞于苏州光福镇一带、人称“香山阿祥”的叶阿祥就在光福镇设场聚赌,辛亥革命后,势力渐大,竭力置备枪械、军装,掳掠船只,编成数队。而随着时间的推进,土帮的风头渐渐被客帮盖过。
凡是遇到天灾兵乱,江淮、两湖、山东、河南等地的灾民多会涌向太湖流域,当一般游民在江南不能求得生存时,要么流返原籍,要么沦为匪盗,客帮即是由外乡游民为主组成的匪帮。相对于土帮,客帮与本地乡亲几乎没有亲缘关系,因此劫掠更为凶残。而且,随着客帮势力的增强,慢慢土帮与客帮也出现了并购重组。
1916
年前后,猖獗一时的殷阿昭、管大肚子、徐老窝子等匪帮,即是由土客各帮匪徒混合而成。此后数年,北洋时代军阀混战不断,为避战火,各地流民、逃兵源源不断地成为了水匪的潜在兵源。
1912年至1928年的中国地图
当北伐临近尾声之时,燃遍中国多年的内战之火稍有平息,但盘踞于太湖流域的水匪,却也趁着北洋时代的乱世实现了野蛮生长,实力与二十年代初滋扰南浔镇的情况已不可同日而语。
1928
年
6
月,苏浙两省水警开始了对于太湖水匪的新一轮围剿。
6
月
17
日,驻江苏的水警第三区长龚国樑指挥进行了一次重要的水匪围剿行动。剿匪先头部队由第三区第十一队巡官缪纪松、白长清、胡宪章等率领,会同驻扎南太湖的水警巡官邱嘉慎一路由吴江平望出发,于
18
日凌晨二时抵达横扇,并于四时许到达横扇庙前草港。在此处,剿匪队伍即遭遇了水匪。短短几年,出现在警察面前的太湖水匪早已不是十几号人七八条枪的散兵游勇,草港之处盘踞的水匪多达
200
多人,当即就与警察开始了枪战。两路水警,兵分正面与侧翼向水匪展开包抄。激战中,缪纪松“左手心忽中一弹,洞穿手背,虽血流如注,仍奋不顾身,作战如故,旋将匪徒击毙三名”。而另一巡官白长清就没有这般幸运了,奋战中手枪子弹用尽,正欲换用长枪时“一弹飞来,击中额角,脑洞而出,立即倒地殒命”。“匪众见状,即齐声大呼缴械缴械!”(是不是有种很熟悉的感觉?)。相持了两个多小时后,又有一百多水匪替换上阵,继续持枪抵抗。此时水警第三区十四、十五两队和地方游击队均闻讯前来助战,水匪因此溃逃。
1928年6月20日《申报》关于南太湖剿匪的报道
同一天,在江苏宜兴蜀山,一百余名手持快枪匣子炮的水匪与驻防当地的宜兴水警第九队二分队也爆发了一场遭遇战。“奈因匪众兵寡”,九大队许海清队长只得强忍枪伤向周边的无锡、常州等地水警求援。驻扎常州的第十队队长韩云波率队迅疾驰援宜兴,“会同许大队长严加痛剿”。
6
月
22
日,更大规模的一场苏浙联合剿匪在太湖苏州沿岸展开。江苏水警第三区长龚国樑与浙江水警第二区区长赵廷玉、第三区区长常雪卿三人亲赴一线督战。翌日,苏浙两省水警共计八十余艘舰船,兵分四路,从平望、横扇、震泽、东山对当地水匪做大包围之势。至
24
日上午,三位区长下令总攻,不到半个小时,水匪及支撑不住,自水路或登陆溃散。是役共击毙匪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