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记得知乎上有过一个引起过广泛讨论的问题:“在外国的大街上能经常看到许多盲人,在国内却常常一个也见不到。中国的盲人都去哪了?”而点赞数最高的那篇回答阐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因为生活、交通不便,公共设施和社会机制的不完善,中国的盲人出门要承担比国外多得多的风险,所以他们都不出门。
不出门,意味着与外界隔绝,终生待在一个窄小的空间里,不能感受风吹草动,踏遍祖国山河,和有趣的人谈恋爱,无法体会一个普通人所能体验的人生中的最基本的快乐,那么这样的生命,只有不断压制自己的欲望而让自己显得没有欲望,否则活着就是一种消耗。毕飞宇在小说《推拿》里详细描绘过这个弱势群体,写盲人们的工作、生活、恋爱,那俨然另一个世界。
我听过周云蓬的《九月》跟《春歌》,词曲都很诗意,在看这本书之前,我没想到他竟是一个盲人。我没想到盲人除了推拿之外,还能有另一种人生,这种人生,甚至比普通人还广阔。但仔细想想,盲人的确因祸得福般地因看不见东西比少了很多外界纷扰与私心杂念,而其他感官如听觉、嗅觉相应地发达,从而具备了比我们丰富的感受力。
因此他选择与他的命运对抗,做一个行吟者,打破这个世界对他所代表的这个群体的成见,尽管这个过程一定困难重重、充满艰辛。但对一个诗人、一个歌者来讲,这一切似乎是必然要经历的,即使他双目完好。
说到周云蓬的本行,适逢朴树的新专辑《猎户星座》首发,从04年第一次听到那首《生如夏花》到现在已经13年了,这中间朴树沉寂了10年,没有说原因,而现在的朴树,似乎确实找不到当年的尖锐深刻与酣畅淋漓了,就像三联生活周刊在17年19期刊登的那篇专访何勇的父亲何玉生的文章结尾何玉生对孙女的期待那样:“我希望她别搞音乐了,可以玩玩,别当专业。”联系何勇现在的处境,让人怀念94年红磡演唱会上的魔岩三杰。我不是一个专业的民谣或摇滚爱好者,可在我看来,从小众到市场,似乎不断地规范、训练、提升技艺才是正道。95年春晚上有首歌名很大的歌,叫《中华民谣》,歌词引用了大量的古诗,结尾还有一段富含佛教意味的旁白,而我很喜欢的毛阿敏的经典老歌《渴望》、《历史的天空》,刘欢的《这一拜》、《好汉歌》、《得民心者得天下》均与此类似,能看出作词者的诗词功底。所以我比较喜欢周云蓬词作灵感脱胎于唐诗宋词与《诗经》的《牛羊下山》这张专辑。桑格格在后记中说盲人能阅读的文本中唐诗宋词最多,我想正是经典滋养了周云蓬,使他拥有了探寻世界的勇气与作诗作曲的才华。
回到这本诗集上来,虽可见作者对语言与日常事物的敏感,可无论是与古诗词还是一些有名的现代诗相比,都还欠缺很大的火候,可读性不那么强,还是他的民谣更能打动我一些。
在想读这本书的理由中,我是这样写的:“周云蓬的前女友绿妖的书我读过不少,也算半个民谣爱好者,最近一年重拾对传统文学的兴趣并从中发现了自己。读了试读的一小段,想借此书一窥民谣歌手的具体的人生态度与成长经历,不过我预设了一下,他们也许把人生看得、解读得太轻,而现实的沉重是如何被化解的?”
在写下这个理由之前,我还不知道周云蓬是一个盲人。
而他可以选择,让自己的人生不一定非要那么沉重。
看了后记,去听了这首《关山月》,我想它或许可以代表周云蓬这个行吟诗人欲和秋瑾作诗畅饮论天下的人生态度。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
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阅读评分:6分(满分1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