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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啸虎质疑月之暗面分拆不合规，杨植麟首度回应

财经杂志 · 公众号 · 财经 · 2024-12-07 15:33

正文

在中国创投圈，以往只存在纸面上的争议解决条款，演变成一场舆论战

文 |《财经》研究员郭丽琴

编辑 | 朱弢

12月5日至12月6日，知名投资人、金沙江创投主管合伙人朱啸虎与月之暗面创始人、CEO（首席执行官）杨植麟先后公开发文，逐步释放了双方产生矛盾的原因。（详见：明星AI公司创始人为何陷仲裁风波？）

11月11日，据暗涌Waves报道，杨植麟和联合创始人兼CTO（首席技术官）张宇韬被循环智能时期的投资人在中国香港提起仲裁，相关电子仲裁申请书也已递交香港国际仲裁中心（HKIAC）。此后，双方都未对仲裁内容有任何披露。

仲裁是一种解决纠纷的方式，常见于平等主体的公民、法人和其他组织之间发生的合同纠纷和其他财产权益纠纷时使用。

12月5日，朱啸虎的两条朋友圈打破了沉寂。伴随更多信息的披露，这场以往会通过内部协商解决的投资人和创业者之间的纠纷，不仅启用了仲裁，还演变成双方的舆论战。

在第一条朋友圈中，朱啸虎认为，“事实其实非常简单”。

朱啸虎还在这条朋友圈的评论中表达了对事件的看法：如何合法合规地分拆公司；受托责任（fiduciary duty）是投资人不可触碰的高压线。还表示，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国资基金，第二天就会被经侦带走。

朱啸虎在第二条朋友圈表示，支持“年轻人追求AGI梦想”，“但是这个支持不代表可以容忍违背商业伦理道德甚至法律”，同时还指向前金沙江创投主管合伙人、现月之暗面联合创始人张予彤，认为她是一个“有严重利益冲突，并且违背受托责任”的人。

随后，朱啸虎和另一位循环智能天使投资人陈宇在和虎嗅交流时，透露了更多信息。

朱啸虎表示，月之暗面从循环智能分拆出去，带走20个循环智能的员工，其中有循环智能联合创始人、CTO张宇韬。一开始张宇韬只是兼职过去帮忙的，但后来张宇韬过去全职做CTO了。这个全职过去，是要额外给（循环智能）补偿的，对这一点他和月之暗面没有分歧，也达成了共识。但关于张予彤的事情，是一个非常重大的违规行为，对于张予彤，目前双方存在巨大的分歧，没法和解。“杨植麟强烈要求我们承诺对张予彤不再有任何追责。这一点非常困难。”

朱啸虎说，张予彤大概持有月之暗面14%股份，并通过她的配偶持有部分月之暗面的股份，“但内部问她，一直否认”。但此前，代表金沙江创投，去“允许” 杨植麟另起炉灶做月之暗面，并接受给老股东留下9.5%股权的条件的人，“恰巧，也是张予彤”。

作为回应，12月6日晚间，杨植麟通过个人社交媒体进行了回应，从他的角度，还原了事件始末。

杨植麟表示，给予张予彤的股份会按照多年兑现（vesting），兑现的条件是持续性为公司提供多年的服务及产出业绩。月之暗面授予张予彤股份的本质是其作为月之暗面联合创始人对公司后续多年持续工作的对价，“跟循环及其股东对于我离开循环重新创业的决策是独立的，跟部分股东没有投资月之暗面的决策也是独立的”。

约一个小时后，朱啸虎再次做出了回应称，杨植麟回避了所有关键问题。

第一，书面沟通是不够的，需要严格的按照公司章程，股东决议（每一轮股东多数的签字）；董事决议有利益冲突的董事必须明示并申请回避，不能隐瞒欺骗。

第二，利益冲突必须第一天就披露，900万股是第一天就给的，并不是后面陆续给的，而且不是简单的没有披露，而是设计了很多方式（代持，投很少的钱来欲盖弥彰）来隐瞒欺骗。虽然是月之暗面，但希望所有的行为都能在太阳底下，堂堂正正。

一位不愿具名的资深投资人在连续两天“吃瓜”后表示，从公开描述来看，这确实是一个典型案例。

一方面，双方难以达成和解的焦点在于张予彤。朱啸虎一方强调要追究杨予彤的责任，但杨植麟却表示“我邀请予彤作为联合创始人加入月之暗面”“予彤在业务、战略以及多场融资战役中对公司做出重要贡献”。

从朱啸虎的描述来看，张予彤的行为确实值得商榷，因为当时她作为金沙江创投主管合伙人，“如果先辞职、交代清楚，并且谈好利益处理，然后入职月之暗面，就基本没事，但她都想要”。对比之下，杨植麟自己离开的过程就非常合规，比如以0元价格放弃自己在循环的一半股份。

不过这位投资人也表示，“我们也是站在道德制高点，毕竟谁都不是圣人。”

也有相关评论中提到，张予彤得到的14%股份其实是她为月之暗面从阿里巴巴拉投资的报酬，其实和金沙江创投没太多关系。

一位在美国市场执业的律师表示，在美国，如果发生了高管违规跳槽的状况，第一时间采取的行动是立马向法院起诉，请求发布禁令与损害赔偿，先“止血疗伤”，设好止损点，很少诉诸舆论。

而前述投资人认为，双方的纷争主要是月之暗面“利益太大”，谁也无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天眼查信息显示，从2018年到2021年，循环智能连续完成了多轮融资，包括天使轮融资、数千万人民币的Pre-A轮融资、数千万人民币的A轮融资、1200万美元的A+轮融资及3800万美元的战略融资。华山资本、金沙江创投、靖亚资本、真格基金、红杉中国、博裕资本和万物资本等多个投资方均为循环智能的股东。

相比之下，月之暗面成立虽晚，但在创立之初便跻身明星大模型公司的行列，成为中国 “AI新六小龙”，并获得资本青睐。天眼查信息显示，2023年6月月之暗面获得近20亿元人民币的天使轮融资，投资机构包括真格基金和红杉中国；2023年7月获美团龙珠、蓝驰创投等资方投资的A轮融资，交易金额未披露；2024年2月获超10亿美元的A+轮融资，投资方包括红杉中国、小红书、阿里巴巴等。待到2024年8月的B轮融资超3亿美元时，月之暗面的估值已达33亿美元。

天使投资人、资深人工智能专家郭涛指出，在朱啸虎与月之暗面的纷争中，核心矛盾在于张予彤的行为涉嫌严重违背受托责任，且隐瞒利益冲突。朱啸虎的连续表态，一方面是因水军抹黑忍无可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维护自身及机构声誉与权益。从行业规范角度看，张予彤若确有违规操作，如在职期间将本应归基金的收益据为己有，这无疑挑战了风投行业的底线。而月之暗面与张予彤的捆绑，也让其陷入尴尬境地，杨植麟拒绝将张予彤排除在外单独和解的原因值得探究，或涉及利益关联或对其有特殊依赖。

在郭涛看来，此事件若持续发酵，将成为风投行业的典型案例，对规范董事与股东关系、利益冲突披露及责任界定有着深远意义。无论是创业者、投资人还是从业者，都应从中吸取教训，重视商业道德与规则，以促进风投行业健康、透明、有序地发展。

责编｜杨明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