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GN
纵览今年暑期档片单,一部低调但独特的影片让所有爱好电影的观众都无法忽视,它是《大护法》,第一部限制级的国产动画。
而影片的导演,或许有人知道,就是在13年前开了一个天坑便飘然而去的“不思凡”,曾用名“悠无一品”。
2004年,不思凡以一部短片《黑鸟》在闪客时代腾空而出。在一个追求全彩flash的时代中,《黑鸟》用黑白色的简陋线条,诡异悬疑的风格便成就了它的经典地位。
“梁衍,就是杀死你的人的名字。”
这句话在flash动画辉煌的时代赫赫有名,出现在《黑鸟》的每一集开头。
不疾不徐超淡定男主和无意卖萌的小黑吸引了一众粉丝。当时的不思凡白天在电信局上班,晚上做动画,一连几个月。
那是不思凡创作最纯粹的时候,身兼导演、编剧、画师、声优多职,连结尾的鸣谢都是放飞自我的表达。
由于现实各种原因,《黑鸟》停更,在此后时隔8年还有人念念不忘,并为它做续集。
2008年,不思凡彻底辞掉十余年安稳的电信局工作,来到杭州,开始真正步入动画行业。
在这期间,他弃掉了“悠无一品”这个熟悉的名字,改为“不思凡”,创作出了《小米的森林》,《妙先生》等作品。豆瓣均分8.5分以上。
有眼尖的粉丝一眼便认出,不思凡就是当年那个拂袖而去、挖坑不填的悠无一品。诡异的风格只此一家。
在杭州的五六年,梁衍从少年变成小老头,小黑鸟变成了小肥鸟。
不思凡也陷入了一段瓶颈期。
在他进入动画圈后,很多人都告诉他,角色设计应该怎么画才更好看,世界观不能太阴暗,小孩子接受不了。
“好像失去了方向,每次创作我都不快乐,真的很痛苦。”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走到“江郎才尽”的地步。虽然《小米的森林》和《妙先生》获得不错评价,但不思凡并不满足于此。
不思凡遇到的不是创作上的瓶颈,而是背负的太多。他开始想要找回最开始的那种感觉。
直到不思凡遇到好传动画的创始人尚游,后来被不思凡戏称为“脑残粉”投资人。当不思凡惯常去问投资人“你想要什么样的作品”时,对方却反问到“你想做什么?”。
彼时自身受困、寻求突破的不思凡说,我想要暴力的东西。投资人说,好,那就再暴力一点。
不思凡是幸运的,他遇到了可以让他完全不管创作之外的东西的投资人。于是,当初的不思凡回来了,他带着并带来了首部限制级动画电影《大护法》,团队最初只有4个人。
主角红衣大护法,也可以叫他红色的矮冬瓜。面冷心热,杀恶如麻,又心怀悲悯,天生背负着使命感。不思凡用“双脚踏翻尘世浪,一肩担尽古今愁”这句诗形容他。
在创作《大护法》时,不思凡触碰到了《黑鸟》时期的纯粹的创作状态,作品的表达形式和内涵也非常极致。
它的“暴力美学”,尺度之大使得片方自主分级“PG-13(建议十三岁以上观看)”。中国水墨混搭昆汀式的暴力美学,爆头、肢解、掏心,猝不及防地轮番上演。
不避讳谈情爱
暴力之外,它的内涵也让人细思极恐。据说,在最早的导演剪辑版里,落版为“献给时代高墙下的清澈灵魂”。
片中的花生镇,设置好似一个浓缩的小社会。掌权者以追逐利益为最终目标,人性被强权彻底扼杀,自由被彻底剥夺,思想受到严酷钳制,镇子里的“人”变得麻木冷漠。不禁让人联想到著名的反乌托邦小说《一九八四》。
被处决的 “花生人”,他们面对死亡,没有挣扎、异常平静;同时,周围也满是作为旁观者的花生人,他们静默旁观,没有情绪,仿佛日常生活本就是这样。
而那些将枪口对准自己同伴的执法者“花生人”,同样也是十分镇定,没有丝毫犹豫。
还有释放情感的“花生人”,前一秒还躲在角落亲吻
下一秒便身首异处,看来感情也似乎是禁忌。
对刑法者的一句介绍也极具宿命感:他们用枪杀死同类,这把枪也终将指向自己。
只要自己不是最最最倒霉的那一个,就会一直麻木着……动画里的他们,是你吗?
在不思凡的作品中,从人物到故事,透露出冷酷和暗黑。不思凡善于剖析人性的黑暗面,并且摆出来给你看,他不是要获得你的认同,因为事实不需要认同。他曾讲述的《大护法》创作出发点:“像两只欲拨开乌云的手,慌乱而挣扎着,却仍保有希望。”
不过,从发布的预告来看,影片的“暗黑风”并不沉重。片子里夹杂着不少苦中作乐的东方式幽默。这种冷幽默的方式跟《黑鸟》里如出一辙。
还有卖萌神器,《黑鸟》里是小黑,《大护法》中是一个小白团子。在这个诡异的世界里竟然可以燃起少女心,也是非常新鲜的感受。
影片中的水墨画风也非常吸引人。
一部动画电影,做到这种程度,可以说“前无古人”,甚至有可能“后无来者”。对于《大护法》这样一部大胆的作品,不思凡不是没有过对外界因素的担心。
在这里,一些站在创作者背后的投资人同样值得尊敬。《大护法》的第一个投资者尚游,即便因为影片过于大胆而被所有平台拒绝后,他也没有给导演任何限制;
《大护法》的第二个投资者,光线彩条屋总裁易巧说,整个过程,他只关心两件事,剧本怎么样了,进度怎么样了,钱,不用担心。
这恐怕是所有创作人希望遇见的事,而不思凡的幸运不是凭空而来,投资人对创作者的信任必然是来自对其作品的认可,并甘愿支持它。
但是,无论影片最终收获的成绩如何,它势必会以先驱者的姿态,在风起变换的中国动画电影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笔。
2005年,还是“悠无一品”的不思凡创作了一个短篇“影”,致敬中国动画的先行者们:
他们背起行囊出发,翻山越水
然后带给观众一场好看的“皮影戏”。周而复始,足以。
曾经的不思凡是否也会想到,12年后的自己也成为了其中的一个先行者。
不思凡把动画行业比作一片森林,带着好奇心走进去,感受到很多酸甜苦辣,甚至可能迷路,丢掉自己。然后又想办法挣扎,找回自己。他说:
我来自于森林
我终将消失在森林
我会留下一场经历
在这个经历里,会不会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