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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游,是古籍中常见的一个词汇,指在外寄居或游历。一个客字,听着不错,但包含着一种人生的无奈。类似的词汇,还有客居、客死等。
唐朝诗人李贺有一首题为《客游》的诗,“悲情千里心,日暖南山石。不谒承明庐,老作平原客。四时别家庙,三年去乡国。旅歌屡弹铗,归问时裂帛”。有“诗鬼”之称的李贺,为生活所迫,不得不流落他乡;所谓的“客游”,不是优哉游哉,而是在别人手下讨生活,其失意落寞之境遇,跃然纸上。
古人特别注重孝义,家庙、祖坟、亲人、朋友,每一样都难以割舍。客游,从某种意义上说,其实就是背井离乡,漂泊流浪,没有欢悦,只有悲情。
北魏正光五年(524年)春夏之交,北部六镇(沃野、怀朔、武川、抚冥、柔玄、怀荒)爆发大规模的变乱,大批边镇将士丧命,其家人、后裔作为难民纷纷涌入中原。变乱中,武川镇(今内蒙古武川县)宁远将军杨祯之子,时年十八岁的杨忠,南下流落齐鲁大地,“客游泰山”(《北史·隋本纪》)。
从武川到泰山,不下两千里,杨忠一路上的遭际可想而知。客游泰山,搞不好就是在泰山一带敲门乞讨。泰山北边是济南,在今济南历城区,杨忠遇到了一个乡村少女,名叫吕苦桃。吕苦桃见杨忠非常可怜,便将其带回家,吕家人见杨忠“身长七尺八寸,状貌瑰伟”(《北史·隋本纪》),非常喜欢。
杨忠人生地疏,无依无靠,便在吕家住了下来。没多久,经吕家撮合,杨忠便与吕苦桃结为夫妻,小两口非常恩爱。好景不长,济南就出了乱子,南朝萧梁军队北伐,洗劫济南,杨忠被掳到江南,后成为南梁的一名将士。
五年后,也就是南梁中大通元年(529年)五月,杨忠随陈庆之攻入北魏京城洛阳,拥立北魏宗室元颢为魏主。闰六月,北魏大军反扑,重新占领洛阳,杀掉元颢,杨忠再一次回归北魏,被尔朱度律召为帐下统军,后归属独孤信。此后,杨忠追随独孤信,南征北战,屡立战功,曾一度被迫投靠南梁,最终于大统三年(537年)回到西魏(535年由北魏分裂而来),效力于丞相宇文泰帐下。
杨忠在西魏安定下来了,而吕苦桃却已成为东魏子民,二人跨国。最终,杨忠历经波折,把发妻吕苦桃接到身边,夫妻团圆。十余年的分离,十余年的牵挂,杨忠与吕苦桃的感情更加深厚。西魏大统六年(540年)冬,吕苦桃怀孕,常年征战在外的杨忠将其迁至般若寺,次年六月十三日,吕苦桃生下一子。
据《隋书·高祖本纪》记载,此子出生时,“紫气充庭,神光满室”,来头不小。此后,这个婴儿由尼姑抚养长大,自小接受佛家文化,十几岁时才离开寺院。此人长大后,“为人龙颔,额上有五柱入顶,目光外射,有文在手曰王”。不错,这个孩子,就是大名鼎鼎的隋文帝杨坚,大隋帝国的开国皇帝。
除了杨坚,吕苦桃又为杨忠生了二子二女,分别为杨整、杨瓒、安成长公主、昌乐长公主。北周天和三年(568年)七月,已经进位为柱国大将军、太傅的杨忠去世。数年后,吕苦桃追随杨忠而去。开皇元年(581年)二月,杨坚以隋代周,追尊父亲杨忠为武元皇帝,庙号太祖,追尊母亲吕苦桃为元明皇后。
当年,吕苦桃这名乡野村姑,因为机缘巧合,遇到了流浪小伙杨忠,竟成就了一段虽天各一方却不离不弃的千古爱情佳话,同时也在结婚十七年后孕育了一位堪称千古一帝的开国皇帝。这两件事,都足以称得上是中国历史上不朽的传奇。村姑吕苦桃,先苦后甜,终成正果。苦难,往往是传奇的开始。
*作者:刘秉光,鱼羊秘史签约作者。历史学者,今日头条签约作家。已出版《历史上那些帝王们》《你所不知道的帝王》《笑谈囧闻趣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