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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魔都人民广场上结识几个流浪汉后,你会发现自己才是Loser

Someet  · 公众号  · 自媒体  · 2016-12-03 22:22

正文

   

这是Someet「时空档案馆」的第 44 篇档案

在这里,我们用体验式报道的方式

为你讲述一个个独特的经历


在这个世界,不论什么时代,人一直被分层,就像一个杯子里的水和油,有着分明的界限。


关注城市的流浪汉:他们如何被对待,是一座城的包容力——我在Someet发起这次活动的本意是想探求我们不曾接触的另一个精神世界,但没想到会碰到这样一群在大众眼里是loser却又有鲜明个人特质、在社会底层将人生百态看得清清楚楚的人


我在上海人民广场上结识了几个流浪汉,才发现原来他们不是原来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1.

「书爷:红楼未完为憾事」       



书爷


我们是前一天晚上和书爷约好的。一大早去的时候他刚从旁边的小店里打了一壶开水,看到我们三个小姑娘,连忙拉出两张破旧的椅子,还特地垫了一条粉色床单在椅子上,忙不迭道歉:家里简陋,拉不出多的椅子。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床两椅及几本书,不遮风不挡雨但俨然成了他心中的家。我想称他为书爷,主要是他长得相当有书香之气,红棕色卷发,一把灰白胡子,没有钱去修理,便干脆留了起来。


书爷其实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18岁那年刚好赶上了文化大革命,戴高帽、剃头发,后来去了新疆一待就是十几年,带着的那本很旧的《七杀碑》留存至今。在床头还有一本红楼梦和一本佛学书籍,书爷拿着书和我们谈起了老上海的张爱玲,她说人生三恨,一恨海棠无香,二恨鲫鱼多刺,三恨红楼梦未完。


而书爷对红楼未完也颇感遗憾。近70的他双眼依旧有神,谈起世态炎凉微皱起眉头叹了口气。书爷的六十多年也称坎坷:经历过亲人抛弃,遭受过众人鄙夷,也饱尝无人问津的孤寂。如今不再为生存奔波,有一顿便吃一顿,有人来聊便聊一聊,偶尔骂骂政府。没有子孙绕膝,但还精神矍铄,书爷自得其乐。


2.

「修行哥:大隐隐于市」  



修行哥


这一位我想称他为修行哥,山东工业大学毕业,50岁。老婆是警察、孩子也已从大学毕业。但早年觉工作、生活皆不如意,便放弃一切来到上海流浪。


他获取生存所需物资的方法我们或许可以学学,说不定以后也用得到:)


衣,小区门口捡些衣服;食,从和平饭店后门捡些过期面包;住,地铁过道冬暖夏凉;行,靠两条腿。平时个人卫生的清洁就靠公园水管。有时也会倒卖公司门口的打印机赚一点,但一切随缘,并不会刻意去找。


流浪汉中也有为争夺领地而起的帮派纠纷,保安不太会赶他们,塞一点保护费就了事。他没加入任何帮派,平时的乐趣就是在公园或地铁看看人,思考思考人生。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是一种逃避或是不负责任,但于修行哥而言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自我追寻,我们来时赤条条、去时也一丝不挂,越接近基本的生存状态,也越接近本我。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种方式,但我想大隐隐于市,修炼在人间就是这种吧。



3.

    「江太公:外滩二胡人」  


一位拉二胡的江太公,跟着同乡来上海找工作没找着,索性瞒着家人买了一把二胡在外滩附近拉着。走到这位江西老人的身边和他聊天时他异常兴奋,一个劲儿地给我们讲二胡的起源历史、家族种类等等。


虽然听不懂江西方言,但江太公对二胡的热爱通过他的手势和笑声传达了出来,一并感染了旁边的人。除了江太公,还有几个职业乞丐拿着碗绕到我身边。江太公操着江西话一边帮我赶走他们一边摇头说这些不行不行。


他平时就住在桥洞下,不愿意回老家,只是喜欢这种自由又有点收入的生活



 4.

  游戏哥:我装过半年疯子」  

 


游戏哥


还有来自东北的游戏哥,在内蒙当过兵,后来被赶出来,便到上海谋生。装过神经病、倒卖着手机、也受政府接济。


他长期住在地铁站,有点积蓄就去游戏厅,每天观察人群小到隔壁孩子撒泡尿,大到国际政治风起云涌,甚至地铁站每天走过多少罪犯嫌疑人,形形色色无一不晓。


目前的打算是离开上海去往下一个城市,直到待腻。


/活动参与者小树的记录的游戏哥:


「您这也像丐帮那样,拉帮结派么」小树有种江湖情节,带着三分向往向大叔问询


「有啊,我呆这两年每天都有当老大的,觉得会骂几句Cao NI Ma,就了不起了。骂人没什么了不起,不过还好,上海打架很少,没像东北那边,喝多了,拎着酒瓶子就干;反正想当老大的谁也不听他的,有什么用?都混到流浪汉,这叫盲流!争什么老大」提到东北,大叔语调高了1分,眉角也有上翘,苦寒之地多出侠义之士。


「都什么人争老大」 听了大叔的话,小树笑问道,真是有趣。


「我不知道,这行人太杂,80%没什么好人,什么骗子、罪犯、杀过人、犯过事儿的都有,你说你争老大有什么意思?你就想啊,你说你赚了点钱,旁边就睡着个抢劫出来逃事儿,好么你争老大,不得意思意思?出点钱,第二天让人咔嚓一刀」大叔说完咽了口唾沫。


「还有那吸毒的,毒瘾犯了,你是老大先问你要钱,你躲得了么?有的吃不错啦,争什么老大!你看人家地铁的领导和管这片儿区的女领导多好,周三有的时候发泡面,有的时候发盒饭,周四南京步行街上的麦当劳还组织发汉堡,每次我都去」大叔又咽了口唾沫,欲言又止,挺了挺身子、低了低头,有点自豪又有点不好意思,话还是止住了。


「听您说的,您没打过架么」小树不想把话在这儿停住,继而引向那点儿他想知道的江湖事儿。


「我从不惹事儿,领导给我发吃的,还有衬衫,我白天歇在这儿这充电也不赶我,我不给领导惹事儿;就有一次」大叔顿了顿,咽了口唾沫。


「那天晚上人很多,都叫去了,也不知道谁先动的手,后来就都动手了;我知道我不对,我打了三个人,一个西路拾破烂的,一个3号口要钱的,还有个小偷,年龄都比我大,这么干不对」


「进去了?」


「拘留了10天么,我挺不乐意的。我知道我不对,10天有点多,不过所长是好人,相信我不是坏人,特意嘱咐不让人打我,里面还有吃的,不过谁愿意呆里面是吧?后来没为难我就给我放出来了。不过10天有点多」讲到这,大叔咽了口唾沫,眼神直勾勾看着小树


「我知道,我知道,您是好人;所长还不错」小树赶紧应了一句,下意识的把手收回来,紧了紧外套。

 

「没出过人命么?」顿了顿,小树跟了一句。


「谁知道呢,前两年这个地铁站的流浪汉有200多人,一进来到处都是躺着睡觉的;现在少多了,我认识的就还有40多人,也都渐渐要走了」大叔耸了耸肩,语气低了下来,好像不太愿意提到这事儿。


「我也要走了,想去南宁看看,那边暖和」大叔咽了口唾沫,补充道。



 5.

   「他们是“上海观光客”」



治病却被偷钱的爷爷



我们还遇到了来上海治病却被偷钱的爷爷,不愿乞讨,只能每天拣点纸板为生。也有找不到工作想待在上海多多学习的流浪汉。


我们对于乞丐或是流浪汉大多停留在肮脏、精神不正常、素质道德低下这样刻板不公的印象。大多数人看到邋遢的外表已是避之不及,更别谈去了解和理解,而如今被舆论不断渲染夸大的“职业乞丐”更是加深了人们对这一群体的偏见。


不可否认的是确实有“职业乞丐”的存在,但也有这样一群人是为生活所迫。书爷也好,修行哥也罢,流浪是他们的一种生活方式,尽管有别于大多数人。


他们需要物质精神的双重帮助,但更为基本的是得到大众的尊重,对于人最起码的尊重世上各人有各人的不幸,但好在我们仍活在这个世上,并未放弃生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流浪汉的人生也有他精彩之处,不是没有人昨天还风光无限,但明朝便流落街头。人可以谈论精神世界是丰富或贫瘠,物质消费水平是高或低,而人本身,却不应出现高低贵贱之分。




一个社会的形态不是一句话所能改变,但我想,至少可以让更多的人了解、理解这个群体,可以用更包容的态度去看待这些与我们生活方式及价值取向或许不那么一致的人,甚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人民广场站有许多流浪汉,一群独特又普通的人


文_廖慧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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