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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秘王家卫：摘掉他的墨镜，你就能看透他的人生？丨毒药头条

毒药 · 公众号 · 电影 · 2016-09-08 12:11

正文

在香港影坛，甚至华语影坛，乃至整个世界影坛，王家卫都堪称是一朵仍在怒放的奇葩。

日前，英国广播公司(BBC)邀集36个国家的177名电影专家，评选出百部21世纪最佳电影，王家卫的《花样年华》位列榜眼，《2046》也多次被参与票选的影评人提及。此外，美国电影网站TSPDT曾做过2000年以来世界最伟大电影的评选，《花样年华》亦高居榜首。“墨镜王”的国际知名度和影响力可见一斑。

但是，聊到王家卫，诋毁与赞美往往总是如影随形，普通青年们觉得他太过于装13，文艺青年们则把他捧上神坛，奉若神灵。也许一千个人的眼睛里会看到一千个不同的王家卫，就好像他的电影，有些晦涩，隐喻太多，很少有人能一遍看懂，就算是参与其中的大腕演员观影时同样会蒙圈儿。

有人说，王家卫是一个华丽另类的“都市感受性”影像表述者；也有人说，王家卫的电影，不过就像小资手里的一杯哈根达斯，除了做作的昂贵甜蜜，没有别的。亦有人拿王他的电影和张爱玲的文字作比，认为二者有着朴素的相似之处，如果你爱上他们，就必须沉浸在他们的世界里，他们是自己世界的主人，而我们永远都是路过的旁观者，只能凝视遥望。

不戴墨镜的导演不是好“演员”

1958年，王家卫生于上海，5岁那年，随父母迁居香港。童年时的王家卫很寂寞，他没有要好的小朋友，因为13岁之前他一直不会说粤语。他的母亲也不会说广东话，就常常带着他去看电影。

寂寞的人往往可以从电影里发现最动人的安慰，因为那是一个不需要竖起耳朵艰难倾听的地方。

和20世纪六十年代左右出生的那代人一样，王家卫说自己是从电影来认识到世界的。他说，假如早生20年，他会做一个音乐家，如果早生50年，他会是一个作家，但伴随着他长大的是电影，所以最后，他选择了电影。

1980年，王家卫于香港理工学院美术设计系毕业；1981年考入香港无线第一期编导训练班，学习剧本写作和接触影视制作，并在无线一些电视剧集中担任制作助理和编剧；1982年离开无线，披着编剧的外衣正式进入电影圈，参与编写了第一个电影剧本《彩云曲》；1988年，导演首部作品《旺角卡门》，用一种非常规的角度来审视社会，并把香港黑帮片的传统概念从香港观众心中彻底解脱出来，受到电影界强烈关注，王导演也因此一炮走红。

值得一提的是，1987年，当时还是王编剧的王家卫为香港新浪潮电影的主将谭家明编写系列影片“黑帮三部曲”的剧本，结果谭家明只采用了其中的最后一部拍成了《最后胜利》，反响平平，而其中的第一部却成就了王导的电影处女作。

美术设计的功底造就了王家卫后来唯美的影像风格，编剧的经历则使得他在拍摄电影时，无需去收集剧本以及其他编剧的意见，他的电影可以只是从导演的主观角度出发，而不必考虑编剧或剧本的约束，因此这也造就了他带有强烈个人色彩的独特电影映像。

在电影之外，很少人知道王家卫私下性格是怎样的。演员把自己藏起来的方式，是躲在角色后面抒发自己的喜怒哀乐；王家卫把自己藏起来的方式，则是躲在角色后面，躲在监视器后面，这还不够，还要躲在一副墨镜的后面。

据比较可靠，但不是很确定的资料称，王家卫的墨镜是为了模仿偶像森田芳光。但他却说，“墨镜是太太送给我的爱情信物，我永远都不会摘下。”无论真相如何，他始终不肯摘下的墨镜，俨然已成为了其个人品牌的标签，或者说是一种“王式招牌”。

但是据和王家卫有过多次接触的上海联和院线副总吴鹤沪说，生活和工作中的王家卫都不会戴墨镜。2002 年《哈利•波特与魔法石》在上海影城举行首映礼时，他看到王家卫戴着近视眼镜，带着儿子买爆米花，现场没有人认出不戴墨镜的王家卫。“他当时的身份就是一个父亲，一名普通观众，他不想受瞩目，只是和所有人一起去看场好看的电影而已”。

墨镜或许真的只是他出现在公众场合的一个道具，借助于此，扮演着一个导演的角色，“你们看着我戴墨镜，才能进入状态。”

“怪叔叔”的朋友圈不缺腕儿

“明星制造”向来是王家卫的风格。在他自编自导的第一部影片中，就网罗了刘德华、张学友、张曼玉、万梓良等共同聚集，快意江湖。

王家卫比较喜欢有灵性的演员，他也是为数不多的能把明星还原成演员的导演，对于演员的驾驭能力超强，更对演员有着“点石成金”的神奇功力。张曼玉、张国荣、梁朝伟等无数大牌，在他的手下脱胎换骨。

等到后来，他成立了泽东电影公司，许多和他合作过的明星基本上都被他收归麾下，梁朝伟、张曼玉、刘嘉玲等自不必说，连当初最早被他调教过的王菲、金城武，日后也都成为影视圈的大牌。

那么，王导是如何征服这些大牌明星的呢？在他看来，其实很简单，就是和他们谈角色。“我的剧本不是先写出来的，而是写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这个演员，根据这个演员量身定制，每个演员都很在意自己究竟会被变成什么样子。”

但是，每个与他合作过的人，谈起跟他的合作，都直言是一种“折磨”。梁家辉甚至坦言，王家卫是他唯一怕过的导演。

与王家卫合作5次以上的张曼玉因《旺角卡门》开窍，她曾言辞真切地吐露心声：“王家卫的出现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但她也曾抱怨说，“他习惯于一直拍下去，找那个角色的感觉，在他没有找到感觉之前，大家也都不知道是在演什么，角色怎么样，每天都有考试的感觉。”

张国荣拍摄《阿飞正传》时，一场和张曼玉缠绵的戏NG47次，这是张国荣电影生涯中NG次数最多的记录，最让人捉摸不透的是，他不知道自己前面46次错在哪里。

与王家卫合作7次以上的梁朝伟，无疑是与王合作次数最多的演员，可以说是其最忠实的主角。拍《阿飞正传》有一次NG27次，结果被打击到哭。为了拍摄王家卫计划中《一代宗师》，梁练拳多年，随时等候王的号令。他也曾发牢骚抱怨王家卫折磨人，但又不得不承认王家卫对演员真的有一种致命魔力，“和他拍片就像谈恋爱，折磨，痛苦，又欲罢不能。”

王家卫曾向媒体透露，当年梁朝伟拍《春光乍泄》时第一场戏就要拍床戏，他在那里死活不肯脱，要遮掩。倒是拍完就后悔，应该放开一点。到了《2046》，他开始有点突破，但是直到《色，戒》才彻底放开。“作为演员，脱裤子不算是什么成就，而是在于每部电影对自己有什么挑战。”

有人做过一个小盘点，从1989年的《旺角卡门》到2004年的《2046》，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王家卫电影中的三个张国荣，性格迥异，三个张学友，也各个不同，唯独六个梁朝伟，竟有着惊人的一致性，几乎像是同一个人的前世今生。《阿飞正传》、《花样年华》、《2046》中的三个张曼玉，竟都叫苏丽珍，又近乎构成了一个人物的前世、今生和未来。

正如“哥哥”评价的：“王家卫导演的电影是一个具有独特的、颓废的或者说是虚无的世界，虽然根据影片不同时代的设定、空间的设定也不同，但是他描写的世界总是一样的。”

爱文艺的“墨镜男”不看恐怖片

“王家卫”，总被贴上知名的文艺、小资标签。不过，也有人质疑王家卫拍摄的电影是一部部高级商业电影。

那么，王家卫究竟是被文艺包装的商业片导演，还是商业包装的文艺片导演？对此，王家卫并未正面回应：“我没想法，我就是一个导演, 这个标签大家怎么去摆，这是其他人的事情。”

但作为“死对头”的王晶却表示，“王家卫在我心中是一个非常成功的电影人，他有商业计算，不过在艺术片的范畴里，我个人是蛮佩服的。”香港“新浪潮”导演代表之一，和王家卫同一时期出道的张之亮则表示，王家卫打造的是名牌电影，“他懂得商业操作，他会选择最优秀的工作人员集合在一起，组合在一起就成了名牌。这就像人们去巴黎一定会买时尚品牌一样。”

王家卫被认为是一个浓厚地背负“都市感受性”的影像表述者，现代城市所拥有的无机性和符号性使他的作品经常是内容隐藏在形式和风格里的，或者说，风格本身有时候就是他的内容。至于那些赖以支撑风格的“生活真实感”，你很难在他的电影里触摸到。

他的影像世界是高度抽象后的真实，这首先表现在他叙事时流露出的独特的时间观。他的电影里的场景往往都在线性时间的过去和未来中呈现出一种悬置状态，尽管他不断地用细节去强调时间概念，像《重庆森林》里对日期的反复诉说和《东邪西毒》里经常会在事件开头指出节气，但他讲述的这些故事并没有特别的时间背景，它们可能每天都会发生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里。

如果你仔细看过《重庆森林》，就会发现两个故事的某些细节其实是互相交错的。王家卫用这种捉迷藏式的游戏来造成一种共时性的效果，既消解了传统叙事的线性时间观念，又凸现了当代都市生活的偶然和无序，从而形成了一种存在主义式的精神意蕴。

直到今日，我们仍然很难给他的电影做出准确的诠释或定义。或许，孤独的人会读出暗淡的惆怅，纯真的人会感受简单的清甜，老去的人会在苏丽珍的眼泪里推开记忆的门，而年轻人则更偏爱金城武手里过期的凤梨罐头……

“王家卫导演是一个专注于自己创作的导演，我觉得如果你是名成利就的演员，有很多时间，不用为口奔驰，不用一天拍三组戏，我会愿意陪他走他的路，因为通过跟他拍电影，你会看到他拍电影将这个文化带领至最全面、最广泛，而不是只拍商业电影就算。”梁家辉曾这样评价。

当文艺男遇上恐怖片，又会是一种怎样的情景呢？只听天空飘来8个字，坚决不看，坚决不拍！“也许是小时候跟妈妈看恐怖片时留下了恐怖的印象，所以至今都很怕恐怖片，我更不会去拍这种类型的电影，”因为不想“虐待自己”，也“不想让孩子受罪！”

票房堪称“毒药”拿奖却到手软

如果把所有的电影导演都比作厨子，王家卫就是那种做菜并不比别的厨子更可口，但是他做的菜，比如醋溜土豆丝，他还要挤上点番茄酱上去，弄得很漂亮，当然你可以说这让人感觉怪怪的，并且有点多余，但这确实很好看，也不难吃，你还得承认这是聪明的表现。

但这种“情调”，也未必每次都能赢得市场的“芳心”。由他执导的首部电影《旺角卡门》，票房不错。但两年后，耗资3900 万的《阿飞正传》，却让王家卫的艺术追求彻底“现原形”。

因为有《旺角》打底，因为有史无前例的大牌组合，因为监制邓光荣的戮力宣传，令《阿飞》事前几成影坛大事，最后结果却是，只上映了12天便因票房不济休映，不但票房输给王晶的《赌侠》，更令续集开拍无期。这一“惨案”一度让王家卫成了“票房毒药”，整个电影圈都在说“这个导演不能碰”。

尽管票房不佳，但《阿飞》口碑奇好，并不有损这部电影的光芒。王家卫也因此片获得第十届香港金像奖最佳影片和导演奖等5项奖、第二十八届金马奖最佳导演奖及第三十六届亚太影展最佳导演奖，其中那句无脚鸟的寓言更被无数人所流传。从1994年的《东邪西毒》和《重庆森林》开始，王家卫真正确立了一种属于自己的电影风格，一如诗词般简约精辟的人物絮语；一如从旧时代暧昧流淌过来的主题音乐；一如精致冷漠的镜头意象和在人群孤离中隐约透露温暖的城市情味。《重庆森林》更是获得第十四届香港金像奖最佳影片、最佳导演奖，主演梁朝伟也凭此片成为金马奖和金像奖双料影帝。

1997年的《春光乍泄》，使王家卫成为第一位拿到戛纳最佳导演奖的华人导演。此后，票房也开始翻身。2000年的《花样年华》，再将伟仔推上戛纳影帝的宝座，并在大陆掀起复古怀旧风潮。

杜可风在评论这两部电影时说，至今我依然以《春光乍泄》为荣，因为它如此简单但又如此诗意而易明；《花样年华》则是他最容易懂的电影，这就是进步，因为他的作品愈来愈单纯。 2007年的《蓝莓之夜》，是王家卫第一部英文电影，在这部电影中，他第一次全线启用好莱坞演员，并放弃了与老搭档杜可风的合作，也许这是王家卫有心向好莱坞进军的第一步。但看过的人仍然更怀念那部风格相似的《重庆森林》。

虽然戛纳依然如此宠他爱他，将《蓝莓之夜》作为历史上第一部由华人导演的开幕电影，只是离开了香港这座繁华却落寞的城市味道，连王家卫的电影，都仿佛变得有些落寞。 2013年的《一代宗师》，历时“八年筹备，三年拍摄”，讲述了一代武学宗师“叶问”先生的传奇一生，获第8届亚洲电影大奖最佳导演奖，且代表香港地区角逐第86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次年3月27日，亚洲电影大奖颁奖礼“一代宗师”之夜，王家卫一举将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女主角、最佳美术指导等7个奖项全都收归囊中，风头无俩。

没有剧本就敢“随便拍电影”

据传闻，王家卫是个很自信但并不会恃才自傲的人。第一次在片场当导演时，也非常紧张，一直站在风中凌乱，不知如何是好。然后，王家卫向张叔平求救，张回复他：“反正你是导演，没人知道你要拍什么，你就随便拍吧。”从此之后，电影界就出了一个习惯“随便拍电影”的香港佬。

此传闻的真假姑且不论，但王大导演的“任性”在业界是出了名的。而且，在初入行做编剧时，据说还有拖延症的前科，并因此被炒鱿鱼。

虽然是编剧出身，但他在拍摄自己的电影时，却往往是没有剧本的，以至于在拍摄时，连演员都不知道自己饰演的到底是怎样一个角色，即使是和他合作过多次的演员也一样摸不到头脑，包括张曼玉和梁朝伟。张曼玉甚至说，也许连导演都不知道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一个时常被人拿来作比的案例就是：王家卫找了台湾黑道的资金，拉大队去西北大沙漠拍《东邪西毒》（看过的同学都知道除了角色名字，内容和金庸小说是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但进度极为拖沓。好在有个刘镇伟，赶在贺岁档前，仅用27天时间就用《东邪西毒》的原班人马完成了《东成西就》，才帮王家卫逃过一劫，还收了2000多万票房，而同样班底的《东邪西毒》依然不过千万。

木村拓哉在拍完《2046》后，曾在日本节目中炮轰王家卫：“《2046》拍了五年，把我从单身汉拍成两个孩子的爹才算完事。王导，你究竟做什么呀？这部戏叫《2046》，不知是否要拍到2046年呢？”

其实，王导并非不能成为“快枪手”。在做《东邪西毒》后期时，他赶拍的《重庆森林》比《东邪西毒》还早两个月上映，更是拿下最佳电影和最佳导演，还帮梁朝伟拿下他的第一个影帝。据说这也是王家卫拍的最快的电影了，快到当时连批文都没拿到，快到林青霞到杀青时才知道自己演的是杀手。

“拍电影就像做菜，有些菜比较简单，速度就快，比如电影《重庆森林》，花了6个星期就拍完了。有些菜要炖，比如《一代宗师》。那个世界是我完全不熟悉的，就要花费很长时间。但这是一条很迷人的路，我不会感觉浪费时间，我愿意走下去。”在他看来，慢是一种体验、也是一种尊重，“功夫都不是白花的，在这个时代什么事情好像都变得短平快了，但要达到一定水准，慢和时间都是必须的。”

或如人们常说的，慢工方能出细活。而读懂、看透，又何尝不需要时间。林青霞在《窗里窗外》（写于2008年）中记录道：十四年前在威尼斯影展，第一次看《东邪西毒》没看懂，并且还失望地吐出三个字：“不好看！”十四年之后再重看《东邪西毒》，不只我看懂了，其他人也看懂了。不知道是不是王家卫的思想领先了我们整整十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