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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年前的今天,写完《冷血》的卡波蒂办了场“史上最佳”的化装舞会

上海译文  · 公众号  · 文学  · 2016-11-28 21:25

正文

让我们把时间倒转到五十年前的今天:1966年11月28日晚,在纽约曼哈顿广场酒店,一场被称为“史上最佳”的化装舞会正在盛大进行中。

看看出席这场舞会的嘉宾名单吧:

艺术家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诗人玛丽安·穆尔(Marianne Moore),歌手弗兰克·辛纳特拉(Frank Sinatra),《华盛顿邮报》前发行人、美国最重要的报人之一凯瑟琳·格雷厄姆(Katharine Graham),美国第36任总统林登·约翰逊的女儿琳达·伯德·约翰逊(Lynda Bird Johnson),纪录片先锋人物、导演阿伯特·梅索斯(Albert Maysles),意大利汽车巨头吉亚尼·阿涅利的妻子玛瑞拉·阿涅利(Marella Agnelli),以及一众当时的知名电影人诸如劳伦·白考尔(Lauren Bacall)、米亚·法罗(Mia Farrow)、杰罗姆·罗宾斯(Jerome Robbins)等等。



安迪·沃霍尔,据说他是晚会中唯一不带面具出席的嘉宾


弗兰克·辛纳特拉米亚·法罗

左一为露西亚娜·皮尼亚泰利公主(Luciana Pignatelli)

演员、时尚模特坎迪斯·博根(Candice Bergen)与丈夫


大概半个世纪后,美国非虚构作家 Deborah Davis《Party of the Century: The Fabulous Story of Truman Capote and the Black and White Ball》一书中写道:“这样的场面绝对是空前绝后的:安迪·沃霍尔,与芭比·佩利(Babe Paley)一同踏入房间。”她专门提到芭比·佩利是美国三大广播电视网之一 CBS 创始人威廉·佩利(William Paley)之妻。

这场被后世称为“the Black and White Ball”的化装舞会是如此奢华(维基百科列有专门的词条),而能请动这些当时的社交名流,舞会的主办人本身所具有的身份地位可想而知。这个人,就是美国二十世纪最著名、最具有明星效应的作家:杜鲁门·卡波蒂(Truman Capote)



杜鲁门·卡波蒂(Truman Capote)


卡波蒂与《华盛顿邮报》发行人凯瑟琳·格雷厄姆


舞会中的卡波蒂

从晚上十点开始,曼哈顿广场酒店内,笙歌达旦彻夜狂欢,来自欧洲的贵族们与好莱坞、百老汇的名流畅饮 Taittinger 香槟把酒言欢。半个世纪前,1966年感恩节之后的那个星期一,成了之后不计其数的大小派对的滥觞。因为在这场盛宴之前,从未有过任何一场派对,能将来自整个社会不同领域的名流们聚集在一起。

而这一切的源头,一定程度上可以归结到发生在七年前的一场不幸的悲剧,以及由此诞生的那部称得上伟大的非虚构文学典范之作——杜鲁门·卡波蒂《冷血》(In Cold Blood)。


在上海译文最新出版的《盛宴易散:卡波蒂书信》一书中,其“1959 - 1966”部分正是以此为名:一家四口被杀与黑白化装舞会》。今天在这里与大家分享这一部分的文字段落。


一家四口被杀与黑白化装舞会

杰拉尔德·克拉克(本书编者)

李祥坤、陈栩

- 声明:如需转载先请私信联系 -


《盛宴易散:卡波蒂书信》

(点击封面可跳转阅读《盛宴易散,烟花易冷》)

收录卡波蒂私人书信400余封,呈现出一幅最为率真与私密的卡波蒂肖像,构成一部具有非凡意义的作家自传。


一九五九年十一月十六日星期一早晨,卡波蒂在《纽约时报》第39页里看到一则不太显眼的独栏新闻。标题是《富裕农场主及三位家人被杀害》。“一位富有的小麦农场主,他的妻子和他们两个年幼的孩子今天发现被射死在家中,”故事接着写道。“他们身被捆绑口被塞住后,遭猎枪近距离射死。”仅凭这短短一则报纸新闻,卡波蒂说服了《纽约客》派他去堪萨斯。他本意是想写一篇文章报道这起谋杀案对霍尔科姆地区,也就是被谋杀的克拉特一家人所居住的小社区,及邻近的花园城的影响。


当时的报纸报道

他带着自己的幼年伙伴哈珀·李,出发去了一个对他来说如同苏联一样陌生的世界。花园城的善良住户并不喜欢这样一个对他们来说十分陌生的人——个子矮小,打扮花哨且带小男孩音。不过,一次友好的圣诞晚餐邀请给卡波蒂的魅力带来突破口,而后整个小镇都接纳了他。五天之后,十二月三十日时,凶手迪克·希科克佩里·史密斯被逮捕;两个半月之后,在一九六〇年三月,他们被审判、定罪、判处死刑。随着凶手被捕并被定罪,卡波蒂意识到他能写的不只是一篇文章;他能写一本书——而且可能是一本佳作。他取名为《冷血》。



卡波蒂的发小哈珀·李,著有《杀死一只知更鸟》

他完成了在堪萨斯的基本调查之后,回到了欧洲,在那儿他和邓菲在西班牙海岸租屋度过了两个夏天。冬天,他们在瑞士的韦尔比耶村买下一套小公寓。在欧洲,卡波蒂缓慢而又痛苦地写着自己的书。“我想这听起来有点自负,”他告诉唐纳德·温德姆,“但我觉得把它写出来是一项伟大的义务,即使这些素材让我越来越无力、麻木,而且,嗯,越来越害怕——我每晚都做着如此可怕的噩梦。”终于他完成了一切,除了结尾一章,要等被定罪的人用完他们可以上诉的最后一次机会,方可结束。月复一月的焦虑渴望,他等待着终审法院的最终判决。那天终于来到了,一九六五年四月十四日,在卡波蒂的目睹下,希科克和史密斯被处绞刑。



图左:希科克,图右:史密斯


卡波蒂与史密斯

《纽约客》一九六五年秋将《冷血》分四部分发表。兰登书屋随之于一九六六年一月出版了精装本,其反响是每位作家所梦寐以求的——几乎一片赞扬,惊人的图书销量以及通常是留给影星的声誉。《冷血》在那十年里是出版界的热门大事,而卡波蒂则是每时每刻的名人。



英文版《冷血》

卡波蒂在如此辛劳创作之后,欲放松娱乐一阵。于是这本名扬十年的名作问世之后,在一九六六年秋,一场持续十年的聚会紧跟而至。十一月二十八日晚,一个下雨的星期一,富豪名流们,以及许多卡波蒂喜欢的平凡人物,步入曼哈顿广场酒店,参加一场黑白化装舞会。如《华盛顿邮报》所写的,卡波蒂的名字,“和一份念起来如同《世界名人录》一样的嘉宾名单一起,将该舞会提升到一个盛大的、历史性的社交‘事件’。

阿拉巴马小男孩,他来了,他看到了,他征服了。(卡波蒂出生于新奥尔良,四岁父母离异,被送到阿拉巴马,由母亲这一边的亲戚抚养长大。)



影片《冷血》海报

除了从兰登书屋退休的罗伯特·林斯科特,卡波蒂这一时期的通信对象仍然与之前一样,又新增两个重要的人物——阿尔文·杜威,负责克拉特家案件的探长及其妻子玛丽。他写给杜威夫妇的许多封信包括信息询问——他显然欠他们的人情——但不久之后,显然是友谊超越了便利。事实上,他几乎接受了他们——而他们也接受了他。他在一封信里称呼他们为“亲爱的们”,在另一封里是“最亲爱的宝贝可爱兔”。……佩里·史密斯(凶手之一)也简短地出现,他记起一首诗,向卡波蒂讨问诗句。卡波蒂找到了——是一位曾经红过的加拿大诗人罗伯特·W.塞维斯所写的——他可能注意到诗句用在他们两人身上同样恰如其分:

有种人无法适应

毫不安分守己

故伤透亲朋心灵

随意天涯浪迹……



以下为摘自本书中几封与创作《冷血》一书有关的信件,大家或许可以从中感受一下卡波蒂这几年所付出的艰辛和其过程中所承担的巨大压力。文字略有删节。


致塞西尔·比顿

[纽约布鲁克林]

1960年1月21日

最亲爱的塞西尔——

昨天回来了——在堪萨斯待了将近两个月:一次极为特殊的经历,很多方面都是我所遇到的最有趣的事。我会让你读到它的——它可能相当于一本小书。

致阿尔文和玛丽·杜威

[明信片]

[西班牙帕拉莫斯]

1960年5月3 日

亲爱的们——

书进展顺利。找到另一间房子,将在六月十五日搬过去——所以会在西班牙待到十月份。

阿尔文,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南希(南希·克拉特是克拉特家两个被杀害的孩子之一。)的日记写了过去四年的事情。我需要一九五八年十一月十四日星期六、一九五七年、一九五六年的内容。非常紧急!如果你不再拥有日记,谁有?想念你们大家。

爱你的

T

给佩里[·史密斯]写了信,不过信被退了回来。 (佩里·史密斯,连同迪克·希科克,因凶杀克拉特一家四口而定罪。)

致大卫·O.塞尔兹尼克和珍妮弗·琼斯

西班牙布拉瓦海岸普拉加德阿罗

圣豪尔赫县“阿兹扎哈拉”

克莱比施转交

1960年5月24日

亲爱的们——

大卫的信终于从纽约转发过来了。 (塞尔兹尼克1960年4月12日写信,提醒卡波蒂他期望看到还未有书名的《冷血》校样,希望获得拍电影的权利。)我们在这里有间可爱的临海房屋,将会待到九月底。但是不打算在我的书完成之前回纽约,而且,由于书如此的复杂,如此的长,以至于从现在起至少需要一年。老天知道,我正在努力地工作——没见任何人:虽然我觉得斯利姆[·海沃德]会在六月份来拜访数日。

致唐纳德·卡利文

(唐纳德·卡利文是一位波士顿工程师,也是佩里·史密斯当兵时期的旧识。当史密斯在狱中服刑期间,卡利文待其如友,并在其审判中充当人品证人。)

西班牙布拉瓦海岸普拉加德阿罗

“阿兹扎哈拉”

1960年6月20日

亲爱的唐——

我可以再麻烦你吗?

首先,消息: 过去五周佩里一直在绝食,宣称:“迪克能等待绞绳,但我将击败它。”他滴水未沾,颗粒未进,瘦了四十磅,正在监狱医院通过静脉注射喂食。

现在,这就是我的问题,一个技术问题: 书中没有任何部分是以第一人称叙述——也就是说,“我”不,技术上无法,出现。现在,在书的结尾处,我想加上一长段你和佩里之间的场景,当中我会用些来自我自己与佩里交谈的资料——换句话说,用你来替代我。这个特定场景会围绕着梅尔夫人(约瑟芬·梅尔是芬尼县副警长温德尔·梅尔的妻子。)在他牢房里给你端上的鹌鹑晚餐(?)来展开。我从你那里所需要的是当时场景的详细外观描述——梅尔夫人端上的是什么,桌子摆设之类是怎样的。你记得的全部一切和任何事物。同样,正是在这个场景里,佩里会告诉你,正如他确实告诉过你的,关于在克拉特家里发生了什么的最后和最终的版本。(这场景出现在《冷血》(兰登书屋1966年版)第288页至第292页。)

如我写到过的,工作进展顺利但非常缓慢。就像在做精细针线活一样。我现在保证今年十月起一年内寄出终稿。我在《君子》杂志七月刊上有一短篇小说可以让你开心。(《通往伊甸园的小径》。)

希望这封信能使你一切安好——

致理查德·阿维顿

西班牙布拉瓦海岸普拉加德阿罗

1960年9月22日

狄卡布——

你的沉默已经被人注意到,而且被特别提到。虽然我确信你有足够的借口: 为九月刊《芭莎》上你所拍的所有照片标明拍摄地,除那之外,做得极其漂亮。

终于收到西蒙·舒斯特公司那些四月到期的版税——断定他们要么是欺诈要么就是破产。(这支笔有点问题)

我一直在奋力工作;难得无法再难,也无法更慢,不过我至今完成的东西对我来说似乎相当不错。正不断地,几乎每天,和堪萨斯联系,而且发生了很多事(多得无法在一封信里告知)。(那年早些时候,三月份,阿维顿同卡波蒂一同旅行去了堪萨斯,在那他为佩里·史密斯和迪克·希科克拍照。)佩里和迪克仍在等待他们申诉的结果——但是佩里一直在绝食,从一百六十八磅瘦到了一百一十二磅,可能都活不到绞刑: 无论如何,他已丧失理智: 相信自己一直在和上帝交流,相信上帝是只巨大的鸟,正在他上空盘旋并且等待着将他搂进翅膀里。可怜的老希科克先生去世了——死于癌症。一个多么令人震惊、可怕的故事!这是我最后一次打算写“报告文学”。

我今年不会在纽约,因为我想待在国外,直到写完这书。我们会在布拉瓦海岸这里一直待到十月底。十一月一日之后的地址是: 

瑞士韦尔比耶留局待取

你读过内莉的书《杀死一只知更鸟》了吗?上次收到她信时,她正前往亚拉巴马,并趋于一种快乐的精神崩溃。

向埃维致以最深的爱。在我离开之前发送一行。想念你,

爱你的

T

致本内特·瑟夫

瑞士韦尔比耶留局待取

1961年12月4日

亲爱的甜心们,

今早收到本内特宝贵的信,于是急于回复。菲莉丝很对:只要我活着我永远都会在兰登书屋!

……

是的,我很想陪你一起前往堪萨斯。但我不太确定会是什么时候。我想大约在一月十五日前后。关于堪萨斯之类——我深感沮丧。新的进展令人苦恼。自从那俩小子被判刑后已经一年半了,现在,突然因为某种法律上的混乱,看起来好像可能有个新的审判。这意味着可能还要两年,这该死的事才能最终了结,我的书才能写完。一切都令人沮丧。但我们拭目以待。

致阿尔文·杜威三世

1964年5月25日

亲爱的杜威:

你拥有真正的天赋——一种值得训练与发展的:我不是很经常对任何人说这种话——这世界充满过多失意的(和误导的)艺术家。

《真蓝》十分有趣,体现了一种真正的文学才能的清晰闪烁——微弱但肯定在那。但这不是一部剧,甚至也不是独幕剧。技术上说,是一种小品——即使如此它仍没完全实现。荒诞手法(它事实上只是一种短暂的文学时尚)对年轻的未来作家来说是一个诱人的陷阱——因为内容如此任意,如此松散,如此容易地得到。也因为当一个人只是在高深莫测自命不凡(夸夸其谈)时,它是如此容易地显得意味深长且意义深远。所有的荒诞派并非全都如此(贝克特有天赋,尤涅斯库也有,程度较轻);但这让年轻作家模仿,既不是健康的也不是有益的形式。

一个人是不能被教会写作的。要能学会写作只能通过写作——和阅读。阅读由真正艺术家所写的好书——直到你明白它们为什么好。我很确定你从没这样做过;你必须。这里有几本书我想让你从图书馆借来读一读;我选择这些书是因为我觉得你会喜欢它们,并因为它们体现了什么是真正的写作。1)史蒂芬·克莱恩的《红色英勇勋章》。2)威拉·卡瑟的《我的安东尼娅》。3)威拉·卡瑟的《失踪的女人》。4)《凯瑟琳·曼斯菲尔德短篇小说集》。5)卡森·麦卡勒斯的《心是孤独的猎手》。

这对某些人来说可能是份奇怪的书单。但我有自己的理由。此外,这只是个开始;当你读完这些书后我会寄给你另一书单。如果这些书图书馆里找不到,就告诉我,我会帮你弄到。

与此同时,忘掉出版的事。你时日还多,且有很长的路要走。一条艰难的。但以你的敏感性和你的想象力,我想你只会成功。我会尽我所能来帮你。


以上编译整理自

www.nytimes.com 2016年11月21日报道


书信部分摘自

《盛宴易散:卡波蒂书信》

如需转载先请私信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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