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讨论“普通”“优秀”与“差”,我们的标准是什么呢?
也许,中学的硬性指标就是成绩,大学便还要加上竞赛、学工、荣誉、人脉……到了而立之年,这指标就成了工资、奖金、配偶、子女……总之,在人生的各个阶段,社会都无形地为我们规定了“努力方向”,规定了“什么才是成功人士”。那些不追求高薪工作,不追求儿女双全,不追求生活稳定,而反去追求虚无缥缈梦想的人,往往被打为“玩物丧志”、“叛经离道”。
什么是“优秀”的人呢?
那就是所具备的素质特别符合社会需要的人,能够顺势而为,将个人奋斗融入时代洪流的人。社会标准就好比一把锁,有的人是更契合的钥匙。这种契合部分源自天生,部分源于后天努力,打磨自己的棱角。“普通”的人呢,便是更多地保有自己的个人特质。一个“优秀”的人的绩点合该是4.7,可作为一个“普通”人,我只有可怜的4.1。一个“优秀”的人的爱好合该是运动,可作为一个“普通”人,我就是很喜欢打游戏。一个“优秀”的人合该八面玲珑出口成章,可作为一个“普通”人,我活得唯唯诺诺小心翼翼。
当我们想成为“优秀”的人,我们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高中时,我也是父母老师眼里的“优等生”,享受着亲朋的夸奖,老师的偏爱,同学的崇拜。上了大学,我也像很多人一样就此变得“普通”了,泯然众人矣。戒断反应是痛苦的。我也会焦虑,也会失落,但后来我明白了,我还是我,没有什么变化,改变的是环境,以及我在环境中的位次。人是社会动物,超越他人能带来天然的成就感。有时候想要拔尖,只是想要寻求一种社会安慰,想要得到自己人生价值的确证,可是这远不是生命的本源动力。
“普通”不意味着不精彩。
不必因为“普通”而焦虑,更不必因为不如别人而焦虑。“普通”的人也要拥有清醒的自我认知和强大的内驱力,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自己一定要什么。而剩下的事情呢,人生很短,做自己想做的吧,做自己认为对的吧,也许我们是世俗意义上的失败者,是光彩大戏里的背景板,可却是自己生命的唯一主角。你会在星期天的早上从图书馆走出,踏上前往紫金山的地铁,你在梧桐大道上静静地看一片落叶从树梢滑落,你可能少背了两页书,但是你捡起了秋天。很多年后你回忆起美好的大学生活,背的书早忘得一干二净,但你还会记得那个特别温暖的秋日午后,你把橙色的树叶夹在书里,沿着梧桐大道静静地走。这是你“普通”的人生里“精彩”的一幕。
究竟谁该被苛责?“普通”的我,“优秀”的他者,还是这种排序标准的拥趸?
当持续焦虑成为一个普遍问题,只能说明我们的社会是不健全的。在此我要引用弗洛姆的观点:“健康的社会能促进人的如下能力:爱他的同胞,创造性地工作,发展他的理性与客观性,获得自我感,自我感的基础是对自己的创造性力量的体验。不健康的社会则造成人们相互之间的憎恨与不信任,将人变成供他人利用与剥削的工具,剥夺他的自我感,直至他屈从于他人,或者变成一个机器人。”我们往往会觉得,“优秀”的人适应社会,失败者被淘汰,这是必然规律,可真正健全的社会——共产主义社会,会关注全体成员的全面发展,符合人发展的客观需要。
当人被排序,就说明人成为了机器,成为了生产资料的一部分,成为了异己的存在物。排序标准是由我们每个人制定的,可却像一个牢笼把我们都束缚了,这便是马克思所言的“异化”。狡诈的资本家总善于转移矛盾,资本家与工人间的矛盾,一下子成了工人阶级内部的矛盾,成了两个可怜工人间的斗争。他们还擅长用意识形态来规训人民,当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变成车床上最完美的机器,他们便得意洋洋了。
我们在反对什么?
反对“优绩主义”,并非反对优秀本身,而是反对对于单一“优秀”标准的吹捧和对“普通”的鄙视,反对人生被规划为固定路径。它内涵了生产资料与发展资源分配的不均,蕴藏了千千万万“普通人”无声的呐喊。我们什么时候能真正悦纳自己,祝福他人,唯有社会相对平等水平的提高,城乡发展差距与教育发展差距的缩小,每个人都能得到相当的发展资源,最“普通”者也会有不错的待遇,会有精彩的人生。那是我们都向往的共产主义社会。我们这代人也许会永远被焦虑裹挟,但我们的后代的后代,总会有人见证。
南大的每个同学,都是共产主义接班人,是国家的脊梁,民族的希望。我相信我们总能找到自己擅长做的事情,总能在未来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希望每个人都能秉持共产主义的理想,历史就是被千千万万个“普通”人推动的。
当第一位智者走出洞穴,缓缓而来的,一只只火把举起来,星火燎原,恍若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