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她喜爱的户外运动很不熟悉,很多时候无法伴她左右,这让我觉得很烦。因此,我通常都是晚上才能见她,有时候还能幸运的陪她共进晚餐。通常这种时候,我都能感觉到她和我聊天时很开心。
我可能没有提过,戴安娜除了长得可爱迷人,她还是一位继承人,我确实是怀揣着一种希望,希望将来某天可以赢得她的芳心。当然,我也不是一个穷光蛋,她可以自己做出判断,但就像我前面说过的,至少她对我没有什么坏印象。比如说有一次她又暗示出了这种好感,她问我为什么我从来都不骑马,我回答说我已经好几年没骑过了——当然,我没有说明“好几年”的确切意思是指28年。
“哦,但你真的应该重新开始骑,”她的声音非常美妙,令人不能抗拒,“下赛季你应该到赛道上骑。”
“如果我这样做了,你愿意让我和你一起骑吗?”我问。
“我们应该一起骑,当然了,”她说,“你没有坚持一直骑马太可惜了,这对你是一个很大的损失啊。”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理解错她的意思,她是不是在暗示如果我听她的建议,我就能得到她的欢心呢?如果你在她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她的脸,你的想法应该也和我当时差不多——我到现在还是这样想的。
于是,凭着这个激励,我克服所有疑虑,回到镇上不久就加入了一个时髦的骑术学校,地点就在海德公园附近。我下定决心要完全掌握这门艺术,参透马术的奥秘。
凭良心讲,我真不觉得学习马术有半点乐趣,比起我骑着一匹脾气不好的马在四面白墙内慢慢踱步,还不让我跨在马鞍上踩脚蹬,其他很多时间都要快乐得多。马术教练时不时地告诉我已有起色,当我做对了的时候,我也本能地感觉得出来。我知道自己肯定取得了些进步,因为教练给我的指示越来越有鼓励性了。“普菲尔多夫特先生,哎呀!你刚来的时候,他们说你就像挂在墙上的火钳那么僵硬,现在呢,哇,你自己能都看出来你做得怎样。”他跟我说。话虽如此,我有时候觉得自己还不如真的挂在一面墙上好了。希望每一匹被我驯服的新马(有的新马真的很桀骜不驯),都代表着又跨过了一道阻隔着我和戴安娜的障碍。练习了无数次之后,我惊喜地发现,在黄骠马上跌下来的感觉没那么疼。
当我回到骑马道的时候,我看到有些骑手的表现就像娇嫩的报春花一样,不禁开始对他们的骑术指指点点,因为他们骑得都很差劲,基本没什么规则。我有一种预感,将来某天我可以用一种更纯粹和更传统的方式来表现马术的魅力。有一天早上,我看到戴安娜骑在一匹正踱着舞步的母马上,她把坐骑停下来,问我还记不记得她的建议,当我告诉她自己很快就会出现在骑马道赛场上的时候,我心里倍感自豪。
从那天开始,我就不停地缠着我的马术教练,问他我什么时候才可以熟练到参加海德公园骑马道的比赛,他有点犹豫,但也不是真的觉得我毫无希望。“在什么情况下可以呢?先生,嗯,”他解释说,“如果你能找到一匹既安静又平稳的的马——因为这样你就不会受伤了。但如果你和一匹会欺负你的动物一起出去,普菲尔多夫特先生,你坐在上面会手足无措的,先生。”
他们希望我就在学校里挑选马匹,但我了解这里大部分的马,没有一匹符合“安静又平稳”这个要求。于是我到附近的马匹租赁店去找,我曾经在那里租过一辆四轮马车,我让老板推荐一匹合适的马给一个最近没怎么练习的人试试。老板很直率,他说他家大部分的马都不容易骑,但刚好有一匹非常适合我,“跑断了腿都找不到”这么好的马——虽然这个说法听起来让我有点不舒服,但我还是同意去看看这匹马。他的样子很讨喜,全身是均匀的栗色,有着中间拱起的长鬃毛,最让我心动的是他的眼神,里面透着自尊和精明,绝不是那种花六七便士就能骑上一小时的马匹。
“你在公园这一带找不到比他更漂亮的马了,而且还很安静,”马的主人说,“他就是你要找的那种温柔的马匹,你甚至可以骑着他在一条细绳子上面走路。”
其实我更看重的是骑上去的安全性,不过这匹马真的很吸引我:他仿佛知道自已性格不好,但他的智商很高,知道如何控制脾气,让自己不至于失去赛马的资格。我短暂思考后,决定租他一个下午。
我在马厩里就骑了上去,调整马镫皮带的时候,我心里有点犹豫,更尴尬的是自己对缰绳的掌控,比想象中别扭多了。不过,骑了一段路以后,我终于在这匹叫布鲁特斯的栗色马身上找到了点感觉,已经能跟上路上交通的速度了。
当发现自己可以完美地控制坐骑的时候,我心里真是又狂喜又骄傲,我们在迷宫般的马车车流里左穿右插,安然无恙,这情景真是让我难忘。我拐进了公园,嘴里发出“咯咯”的信号:他开始小跑起来,当我发现自己没有任何不适应感时,我真的无法形容自己是有多么高兴。我说一声“喔啊”,他就缓慢而平稳地停下来了,我甚至不需要调整自己平衡的姿势,当他快跑起来,我随着他的动作策骑,没有任何阻滞。我简直要对他感激涕零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一匹马的脚步可以如此轻盈简单,动作又是这么精巧灵敏。我终于会骑马了!或者说,我终于会骑这匹马了,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骑!我很快就要见到戴安娜,而且不怕看到她挑剔的眼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