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2月26日,奔驰中国突然启动大规模裁员,比例约15%,涉及销售和汽车金融体系,被裁员工最高可获
N+11
(N为工作年限,额外补偿9个月工资,若未入职新公司还可领2个月工资)的赔偿方案。
这一补偿标准远超中国《劳动合同法》规定,并且据不完全统计,外企在裁员补偿这块一向大方:
2024 年
苏州佳能
:苏州佳能再就业,对于无固定合同期限的员工,提供了
N+12 或 2N+12
的优厚赔偿,刷新了外企裁员补偿的记录;
2025 年
上海微软
:2025 年 1 月,上海微软宣布裁员,赔偿方案为
N+8
。一位工作 12 年的老员工可获得 20 个月工资的赔偿金,若月薪 3.5 万元,赔偿金可达 70 万元,另外还可按月领取 3000 元失业补助金,最长 24 个月。
......
这次奔驰的消息一出,舆论场迅速分化:有人称赞奔驰“良心企业”,也有人质疑
“国内企业为何学不会”
?
2022年,佳能宣布关闭经营了32年的珠海工厂,引发网络关注。而更引人关注的,则是佳能珠海对员工十分优厚的经济补偿:公告显示,补偿金分为五部分:经济补偿金、特别慰劳金、就业支援金、感怀铭记奖金以及春节慰问金。
据媒体报道,“前珠海佳能员工李青在厂子决定关停前,他的月工资是7千元到1万元,能拿到约
25万元
的补偿,他有个同事在这边
工作30年,最终拿到150余万元的补偿。”
不过,也有不同的声音出现,说这是
“恶意补偿”
,故意
拉高了国内企业的补偿标准,“扰乱”市场环境,
似乎佳能不怀好意。一时间,“恶意补偿”的论调传播甚广。
当时的这一论调已经难以找寻出处,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种“恶意补偿”的论调,反映出的是
企业
深层文化认知的不同
。
大型跨国公司通常拥有完善的人事制度和成熟的企业文化,注重人文关怀。
即便裁员,也会尽力妥善安置员工,给予合理补偿,
以此体现企业的社会责任感,提升品牌形象。在全球市场中,外企高度重视品牌声誉,
良好的雇主形象有助于吸引优秀人才、维护与客户及合作伙伴的关系
。若裁员处理不当引发负面舆论,可能对其在华业务发展和市场份额造成严重影响。
因此外资企业常将员工视为
“利益相关者”
,高补偿可维护雇主品牌和社会形象。奔驰此次裁员被网友戏称为“恶意赔偿”,反而收获舆论好感。
而国内企业更多将员工视为“成本项”,
过于关注短期利益,忽视员工的长期贡献和权益,裁员补偿常被质疑“过度慷慨”,甚至引发股东不满。例如,某车企高管曾公开表示:
“裁员是为了生存,不是做慈善”。
中国的《劳动合同法》明确了企业裁员时的经济补偿标准,并且中国《劳动合同法》规定,经济补偿金为N(工作年限)×月平均工资,最高不超过当地平均工资三倍,奔驰的N+9远超法定最低标准,
属于企业自主决策的“额外福利”
。
在裁员补偿很难落实到位的情况下,
多数国内企业通常仅执行法定最低标准;
而外企在裁员赔偿上相对大方,
母国法律的严格要求是重要因素。
这些外企即便在海外经营,也会尊重法律并保持较高赔偿标准。
尽管奔驰2024年净利润同比下降28%,但其工业业务自由现金流仍高达92亿欧元(约698.7亿人民币),足以支撑高额赔偿。其次奔驰此次裁员旨在“结构性调整”,
目标是长期竞争力(如研发投入占97亿欧元),而非短期生存问题。
相比之下,国内车企正深陷新能源转型泥潭:价格战导致毛利率下滑至个位数(如某自主品牌净利润率不足5%),叠加补贴退坡和研发投入压力,企业难以承担额外成本。而部分国内企业裁员更多是迫于生存压力,补偿标准自然受限。
若效仿奔驰标准,许多企业可能直接亏损。
从整体来看,
并不是每个外企都愿意为高额补偿买单
,
也并不是国内企业都不愿意出高额补偿。
据媒体报道,2021年,字节跳动对于被裁的员工,字节跳动将实行远高于国家的裁员N+1的标准:根据绩效平均数给予
N+2
的补偿,没有转正的员工也享受同等待遇;8月社保正常缴纳;剩余年假、调休假全部
双倍折算成现金
给员工。
202
2年阿里
裁员
,也有
N+3的或者
N+2
的补
偿;
2023年,阿里云进行正常的组织岗位和人员优化,补偿标准为N+1+1
......
裁员补偿给多少更多还是由企业效益决定。
一些大型跨国集团,盈利能力强,资金储备雄厚。在面临业务调整需裁员时,
有足够的资金支付高额赔偿金
。从成本效益角度看,给予员工一定经济补偿,避免因裁员引发纠纷和劳动效率降低等问题,
从长远看有利于企业节约成本。
中国的经济增长在过去几十年中更多依赖于出口和重工业的推动,而如今随着全球经济一体化、环保政策日益严格以及国内需求疲软,
传统经济模式逐渐暴露出结构性问题。
在这种背景下,裁员似乎成了企业“短期生存”的唯一选择。
并且中国劳动力市场供给充足,
企业裁员后较易填补空缺,削弱了提高补偿的紧迫性。
与外企相比,中国企业融资渠道相对较窄,在资金紧张时难以迅速获得足够资金用于支付裁员赔偿,
导致无法按理想标准给予员工赔偿
。
与外企相比,
国内企业的裁员行为受到的社会舆论关注和监督相对较少,
即便裁员赔偿不到位,也不会引起太大社会反响,企业因此缺乏给予员工合理赔偿的外在压力。
奔驰的N+9看似“慷慨”,实则暗含
商业逻辑
: 一方面高补偿可减少诉讼风险,避免负面舆情冲击品牌价值,另一方面通过高调赔偿传递“财务健康”的信号,稳定投资者信心。
反观国内企业,受制于成本压力和社会认知,
往往选择“隐性裁员”(如转岗、降薪)而非高额现金补偿,
反而会造成更多的负面舆情。
奔驰的N+9是全球化企业风险规避与社会责任的体现,而
国内企业的低补偿则是转型期生存压力的现实映射
。短期内,国内企业恐难效仿奔驰模式。
这场争议背后,不仅是法律与资本的博弈,更是对“企业与员工关系”的价值观拷问。在近几年的裁员行动中,许多人开始质疑企业的社会责任
,裁员是否真的仅仅是为了“生存”,还是某些企业“逃避责任”的借口?
当然,这样的观点可能引发争议,毕竟企业的首要任务是创造利润,但是,在这个信息化、全球化迅速发展的时代,企业的社会责任或许比任何时候都更为重要。
裁员行为并非一个简单的经济问题,而是一个复杂的社会和政策难题。
从长远来看,它依然需要通过更高效的政策和更加灵活的执行力,来应对企业和劳动者面临的困境。
而对于企业来说,虽然生存压力不可避免,但是否能在经济寒冬中保持社会责任感,保障员工的基本权益,也是我们必须深入思考的问题。
或许,当中国企业真正从
“成本竞争”
转向
“价值竞争”
时,“高补偿”才会成为新的行业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