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谈到,知往北游于元水之上,碰见了无为谓,问:“如何得到道?什么是道?怎么相处,怎么思考才能与道同齐?”
看来知已经了解,或者说他已经有了这样一个假设——世界被一个隐秘的、巨大的规律推动着,但我们无法接近它,无法获得其中的能量,或者无法有效地,随时随刻与这股力量合而为一。
所以他就寻找高人,第一位高人就是在北方碰到的无为谓。当时无为谓憋得满脸通红,讲不出话来,因为没什么语言能够把道讲明白。
“知不得问,反于白水之南,登狐阕之上,而睹狂屈焉。”这句话是说,知没有问到想要的答案,于是就继续往南走,登上了狐阕(一个高地),碰到了狂屈。
你看,知在北方碰到的人叫无为谓,在南方碰到了狂屈,很有意思。
“知以之言问乎狂屈。狂屈曰:‘哎!予知之,将语若,中欲言而忘其所欲言。’”——知问了狂屈同样的问题,狂屈说:“我可以回答你,但我刚刚准备回答的时候,却忘记该说什么了。”
可能你我都有类似的经历:跟人聊天的时候,会突然出现“我到底想说什么呢?我说哪儿去了?”的情况。
就像有一天,一位朋友问我:“有一位歌手,每次开演唱会的时候都会下雨,叫萧什么腾来着?”
我没说,然后他想了半天,还是没说出完整的名字。我看着他,我知道他不是跟我开玩笑,但他的想法是碎片的,就是说不出来。
我觉得,他就算说出来了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来了,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从憋着说不出来,到觉得自己能说,马上要说的时候又忘了,这两个境界略有不同。
“知不得问,反于帝宫,见黄帝而问焉。”——知得不到答案,就去拜见黄帝:“到底如何获得道呢?”
“黄帝曰:‘无思无虑始知道,无处无服始安道,无从无道始得道。’”
黄帝的意思是当你没有思考,没有忧虑的时候,也许慢慢就知道道了;你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自己该跟随什么的时候,你就安于道了;不需要途径,不需要方法,你就获得道了。
于是知跟黄帝说:“你看,我和你都知道这些,无为谓和狂屈却不知道,那么我们四个人到底谁对呢?是我们这种能把话讲出来的人对呢,还是无为谓和狂屈对呢?”
黄帝说:“无为谓比较接近道,他完全对。狂屈呢,略微接近正确。我和你,终究离道还远着呢。
知道的人不谈论道,谈论道的人并不懂得道。
”
听到这种话时,很多人往往会觉得——“哎呀,怎么又来这一套了。”
佛家这么说,禅宗也这么说,道家还是这么说。怎么都在说类似的话?你去找它,你去谈论它,你想获得它,是得不到的。反而你不去找它,你不去思考如何得到它,你就得道了。
那怎么得道呢?
老子说:“为学日益,为道日损”——做减法。
我们都知道做减法的作用,但我们能在多大程度上真正地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