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崔庆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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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悲剧折射出的爱情现实

崔庆龙  · 简书  ·  · 2021-05-08 10:11

正文

如果我是个编剧或导演,让我去拍一部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那我首先考虑的不是如何构建一段美好的关系,而是尝试为这段关系制造超越想象的困难。

在《大话西游》里,至尊宝有两个身份,他既是一个窝囊市侩但又不失侠义心肠的山贼头目,也是遁空入圣,弃绝私情的孙悟空。至尊宝可以和紫霞相爱,但绝情弃义的孙悟空不能。孙悟空可以在七色云彩和琉璃宝光中成为紫霞的理想化情人,而至尊宝不能。

当紫霞仙子说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时,就指出了那个她永远也不能得到的人的身份,这注定是一个悲剧。观众真正想看的是什么呢?是悲剧本身吗?还是美好与希望?或许都不是。就像科胡特在《论聆听音乐的乐趣》中所表述的那样,人类对于艺术的享受过程往往是基于一个耐受不适到解除张力的过程。

所以在艺术作品中,观众真正想要获得的体验并不是在一种关于悲伤或幸福的静态画面中投射自己的情感,而是体验这些悲伤和幸福在发展演绎的过程中克服自身的局限。艺术作品里的爱情之所以令人倾倒,是因为它用镜头锁住了观众在时间上的视距,我们看到了美妙的邂逅,见证了一段精心编排的相遇或分离。它以冲突的形式让观众陷入焦虑,它以必然给出交代的方式解除张力。

在这样的设定下,即使是一段完全的悲剧,都有着对现实的最彻底的克服。当即将死去的紫霞仙子说完那段感人至深的告白时,其实她用死亡留住了孙悟空这个不可获得的盖世英雄。现实中的她必须消逝,否则她就不能存在于理想中,他们用死别的方式克服了真正的分离。他们在那个定格下留存成了观众心里的永恒。

所以在虚构的剧情里,邂逅更容易发生,人们更敢于承诺,冲突更容易产生,连牺牲都是理所应当的自然。然而艺术作品的故事可以克服最不可能之事,唯独克服不了现实中最微细的矛盾。

在现实关系里,真正毁灭关系的是那些情感意志不能战胜的东西,它不是那种强大且可以琢磨,用力量能够征服的存在,它的可怕在于它能够悄无声息的消灭另一个人的安全和勇气。也这个意义上,也许至尊宝和白晶晶的关系更加符合实际,也许铁扇公主和牛魔王的情感更加映射现实,因为他们有过真正的厮守,也有过真实的厌倦,他们有着不完美的裂痕,还有幻灭后相互妥协的接受。

在艺术作品里,所有的麻烦都可以靠情感意志去克服,只要两个人足够相爱,没有什么因素能真正阻挠,除非编剧真的不想他们在一起,那也只需要提供一个可以说服观众的理由而已。而现实的困难,在于人们不仅仅是寻求,还会退缩和自我保护。换言之,人们进入一段关系前首先需要确认的是它是否足够安全。

这也是为什么人们会沉湎于艺术作品里的爱情故事,因为那些主角从不会真正退缩,他们给了另一个人不需要自我保护的理由。在那样的情感表达中,观众的心也会偷偷敞开。至尊宝不顾一切的倒转500年,只为挽救白晶晶于剑下。紫霞仙子僭越太上,只为寻找那个可以拔出紫青宝剑的人。无论过程多么冒险,无论结局多么困难,他们赌上的都是包括自身在内的一切。

人们都在赞颂至尊宝和紫霞仙子的爱情,我却要大家警惕它,因为它太过于讨好观众的自恋。自恋本不是问题,但自恋往往容易盲目,盲目就不能识别真实的心灵。比如现实中两个人才认识没多久就进入深度的情感表达,开始抒发,开始承诺,他们投注的情感早已将那个真实的人涂抹掉了本来的样子,人们只爱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样子,那个崇高和神圣的客体。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你爱不爱我”。他其实在说,我能否得到我赋予你的力量。这便是精神分析家所说的自恋性移情,我们爱一个人,本质上爱的是和对方在一起时的自己。《当尼采哭泣》中,贝莎被自己的心理医生布雷尔爱恋着,她并不知晓布雷尔正沦陷在令他厌倦的生活里。布雷尔把自己的生活比作深渊,而贝莎对这个男人来说,就像是腐烂深渊里的一束光,出口。如同书中对贝莎之于布雷尔意义的描述:“她是脱逃,危险的脱逃,从安全生活的危险中脱逃。还有热情、奥秘与魔力...约瑟夫· 布雷尔称呼这个为爱情。但是,它真正的名字是祈祷。在现实中,一但对方真正的样子显露,便遗失了那份崇高性。人们常常会说“你变了”,“你和从前不一样了”。殊不知,这才是对方本来的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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