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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冯唐:打好这手牌,过好这一生

FT中文网  · 公众号  · 商业  · 2025-03-21 17:49

主要观点总结

本文是对冯唐的一次访谈,他谈论了关于创业、写作、以及历史人物刘邦和张良的故事等话题。冯唐表示创业是他的重要选择,他通过创业实践来推广“成事学”,并分享了自己在创业过程中的经验和教训。同时,他也谈到了写作与创业的关系,以及他对历史题材的兴趣,特别是关于刘邦和张良的故事。

关键观点总结

关键观点1: 冯唐的创业经历与“成事学”的推广

冯唐通过创立“成事不二堂”来推广“成事学”,旨在帮助人们理解并实践如何把事情做成。他分享了在创业过程中的经验和教训,包括如何克服挑战、避免误区,以及如何在实践中应用“成事学”的原理。

关键观点2: 关于写作与创业的关系

冯唐认为写作和创业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但他习惯于并行这两件事。他将写作视为换脑的过程,同时通过创业获取真实的细节和体验,用于创作。他目前正在创作关于刘邦和张良的故事,以此诠释“成事学”的概念。

关键观点3: 对刘邦和张良故事的题材兴趣

冯唐对刘邦和张良的故事感兴趣,主要是因为这些人物展现了不完美的人如何成为领袖,以及如何通过合作成事。他希望通过这些故事回答“成事学”到底讲的是什么,以及人们如何合力成事等问题。

关键观点4: 对创业的“紧迫感”和年龄增长带来的心态变化

冯唐在50岁时创业,他分享了年龄增长带来的心态变化。他不再羡慕那些特别有钱、有权的人,而是更加关注内心的平和与满足。他意识到创业是善事、积德的事,并以此为后半生最重要的心愿。


正文

当这位以“做成事情”为使命的前职业经理人,遇到了一个消解一切确定性的创业时代,“成事”本身,也变成了一场充满即兴和碰撞的“真人秀”。



访谈/撰文 朱振

冯唐快步走进为访谈预留的会议室,他身材保持得不错,留着利落的极短寸头,一边穿过因为陌生感还略带尴尬的气氛,一边麻利地甩掉脸上由于奔波留下的倦意,接着,便迅速切换到了准备对话的状态中。

他在谈话时思维活跃,情绪稳定,回答每个问题都不应付人。无论说古还是谈今,他讲出的绝大部分观点,又都会被近乎强迫症似地切分成“第一、第二、第三…”的逻辑层次。

这样条目分明的表达方式,就像是一张时隐时现的名片,似乎既是在为他的职业履历和素养做着背书;同时也在具象诠释着一种内在的秩序,那是他对于拆解、分析、掌握一切复杂问题的某种个人的执念。

然而不难发现,这种紧凑且严密的陈述,在他谈及有关创业的话题时,便会不自觉地转变成了细碎,甚至有点絮叨的漫谈。

这让我感觉到,对于眼前这位畅销书作家、前著名咨询机构的资深顾问、前大型国企的明星职业经理人来说,创业的心得,还尚且没法被封装、归纳成老道的总结陈词。创业之于冯唐,就好像一座结构坚固的“金字塔”的对立面,呈现着不断生发、演变、而且没法简而言之的能量状态。

隔壁,在一间面积开阔的报告厅门口,数百位听众已经排起了长队。这是冯唐在创业两年以来,第一次在线下举办大规模的用户见面活动。在与我的访谈结束之后,他还要走上讲台,去做一次时长近3个小时的演讲。

2023年,冯唐和他的团队创办了“成事不二堂”——一家以“Get Things Done”为主旨,并以“做宇宙第一管理学堂”为发展目标的管理培训机构。

两年间,这个项目马不停蹄,如今已经发展成了一项初具规模的事业:拥有数量可观的受众,并且延展出了枝蔓繁多的业务体系。

冯唐是这家机构的董事长,也是团队目前唯一的内容生产者和主讲人。这种被形容为“一人寺”的组织定位,标志着冯唐在走过20多年的职业生涯后,第一次以白手起家的方式,领导一家创业公司的降生、存活和生长;而且也意味着,至少在未来不短的时期内,这项事业的前途和命运,都将与他本人的价值观、生产力以及创造力紧密地绑定在一起。

对冯唐在“一人寺”的工作稍加了解,就会发现他正在做的是一系列体量浩繁、强度极高的事务。既包括将西方经典的管理学理论,转化成贴近中国商业实战的训练课程;也包括从更契合时代现实的角度,对《资治通鉴》、《道德经》这样的历史大部头或思想经典进行研读和分享;除此之外,他的工作列表中还包括解读一长串涵盖文学、历史、经管、生活方面的书单,以及要完成数不清的线上直播任务…

这种高密集度的出招让人有点眼花缭乱,但从中可以感觉到,作为一个创业者,冯唐在贯彻他自职业经理人时期就养成的奋勇和决绝。他说他是一个会把仗打得非常狠的人,“看准了战略机会,我会尽全力去打,在不损人利己的前提下,我要尽最大的努力。”

冯唐说,最初他也曾对创业持审慎和迟疑的态度,若不是和他现在一起创业的伙伴们几经确认,然后下定决心,他现在仍然会在更稳定的企业平台上,一个案子一个案子做下去:“毕竟我学的是‘万人敌’,是在大平台上做事的方法,而且我已经干了20多年。”

总结过去的两年间的创业经历,他认为一路走来,是惊喜多过惊吓,但他最后又不忘补充:“还是像那句话说的:要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创业不要想当然,千万不要想当然。”

在上海现场与伦敦连线的两次对话中,冯唐有关“成事”的讲述,不断延伸向不同的维度:包括他和团队踩过的“坑”、他的自我检视和自我改变,以及他正在着手写作的小说。

可以感觉到,在“成事”——这个目标感鲜明的概念背后,其实也真实存在着属于创业者的拧巴、徘徊和自我平衡。也正是这些琐碎的部分,折射着创业的重量感和复杂性。

回看冯唐可谓耀眼的职业生涯和商海历练,几乎全部都是在大型的企业平台度过的。而选择跳入创业的浪潮,他也已经一脚踏入了一个全然不同的水域。

当一位饱经训练、以“做成事情”为天职的前职业经理人,遇到了一个消解一切确定性的创业时代,“成事”本身,也变成了一场充满即兴和碰撞的“真人秀”。

从某种角度看,“成事”两字之间,既有冯唐对世界的抱负,也有他对自我的确认;既沉淀着他多年职业苦耕所积累的资本和自尊,同时也是一项他在睽睽众目之下,仍需全力修炼、有待完成“作品”。

在完成这件“作品”的道路上,他既要努力地塑造“成事”,也注定要被“成事”不断塑造着。

以下为访谈摘录:

一、“成事”这件事,能靠“教”而“学会”吗?

FT中文网:今天我们活在一个“很新”的时代,来自新技术、新概念、新认知快的让人猝不及防。而你创建的“成事不二堂”,讲述的很多内容是来自的“历史的经验”,是所谓“过去”的东西。你怎么看待“新”与“旧”的关系?

冯唐: 就像陈寅恪说过的那句话,“读史早知今日事”。我一直相信在大时间尺度上被反复证明行之有效的东西——三观、工具、方法、见识——对现在的、乃至未来的“新事儿”依旧有极强的指导意义。

如果深入一层,这个问题的底层逻辑就是:“人并没有变”。经过几千年的进化,人的基因、人的人性,其实没发生太大的变化。

举个简单的例子,我坐欧洲之星去巴黎,一下火车就看见两个类似“门”一样的纪念碑,上面分别记录着一战、二战的重要年份、以及每次战争死了多少人。这些战争都发生在文明社会,距离现在也就100年左右的时间。

一次战争要死掉几千万人,但新的战争还是会不断发生,我就会想,人其实总是在重复历史。在管理上也是一样的,都说狗改不了吃屎,真正吃屎的狗反正我是没见过,但在我的经历中,的确见过人会重复犯同样的错误、犯同样的傻。类似的例子太多了。

FT中文网:这种“新与旧”的认识,如何体现在你的课程里?

冯唐: 我在构建“成事学”的时候,一直有几个思考:

第一,求管理智慧还是管理突破?我选择求管理智慧。我会从中国的先人们总结出来的管理经验中,选出对今天依然有意义的部分,并用现代的方式去解读。

比如像《资治通鉴》,常常被误读成宫斗故事或者成功学指南。但实际上,这部史书本质上是帝王的教科书,教天资或好或差的领导者如何治理国家。而治理国家的智慧,其实和治理公司是相通的,其核心思想完全可以应用到现代企业的管理中。

第二,如何总结西方的管理智慧?我在麦肯锡工作了九年,知道他们的方法论很多时候是嵌入在项目实践中的,更多是“做中学”,而不是“学中做”。那本《金字塔原理》虽然发给了每个人,但很少有人真正读完。

第三,我自己作为职业经理人,服务过大型国企,跨行业的经验让我对战略有了更深的理解。我想尝试结合自己的实践,提炼出一些实用的经验和方法。特别是在今天,AI工具已经能够快速提供信息和基础分析,这就更需要人们具备把问题“打深一层”的能力,这种能力需要很大的能量和智慧。

总而言之, 我想说的是,我并不试图创造一堆新名词或复杂的理论,而是希望把核心的东西用简单的方式提炼出来,让感兴趣的人能够理解并反复练习,在复杂的环境里找到清晰的路径。 这也是我长年工作所积累下来的最重要的经验之一。

FT中文网:“成事”这件事,能靠“教”而“学会”吗?

冯唐: 好问题。最近我一直在思考管理学教育的有效性问题。

我觉得商科教育,放大一点说,整个教育系统都有一个遗憾,就是交出来的学生不会干事。当然,教育的目的也应该包括让一个学生成为高尚的人,成为有知识的人。但归根结底,最后他要去工作,哪怕不工作,一个人也得管得了自己的生活,总要面对“把事干成”的问题。

这是一个很基本的要求,但现在反而成了一个很高的要求。我觉得, 好的管理教育至少应做到两点:一是让“差”没那么“差”,二是让有天赋的人真正脱颖而出。

我始终认为,真正的“好学生”不是逼出来的。 就像在麦肯锡时,虽然工作很累,但很多人依然乐在其中,除了薪水不错,更重要的是思考的快乐—— 把一个复杂问题想清楚,给客户讲明白,看到客户按你的建议去做并取得成果,那种智慧的碰撞和思维的快乐是真实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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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坑”与“清高”

FT中文网:“成事不二堂”是你的第一个创业项目。在从0到1的过程中,有没有踩过的坑、走过的弯路,让你从中收获到了教训和经验?

冯唐: 首先需要说明一下,其实我们目前踩的坑没那么多,我觉得主要有几个原因:

第一,我的经历能让我能避开一些明显的错误。很多坑我已经知道答案了,自然就能绕开。第二,我们的核心团队之前就在一起工作过,磨合起来相对顺畅。第三,我们的内容有独特性。市面上很多知识付费内容要么是“有名的”,要么是“能说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说的就是真知灼见。我到了50多岁这个年纪,这一路走过来绝对不是坦途,但正是这些经历,让我有了今天分享的底气。

接下来, 我讲讲这两年来踩过的第一个坑,“破圈不及时”。 简单说,就是我们的内容没有及时下沉到更广泛的用户群体。我们一开始把重点放在了高端用户上,对于争取这部分用户,我有信心。毕竟我面对过年销售额几百亿甚至上千亿的企业家。我认为我们的高端课程,是货真价实的。

虽然我知道我们的内容是好东西,但我对“破圈”、对吸引职场小白用户没经验,也没信心。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时间倒流,我会更坚决地推动“破圈”这件事。

第二个坑,在流量管理上出现过失误。 最初我们曾经很依赖线上广告买流量,而且花钱买流量能带来很不错的收入。那时候,我们的投资回报率很高,投一块钱能赚到两块钱,团队都觉得这简直是在躺着挣钱。但问题来了,我发现这件事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单纯花钱买流量,谁有钱都能做,显然这不应该是长久之计。

果然,后来不久流量就发生了暴跌,这对于创业公司来说,这个压力是非常巨大的。我们只能拼命在内容上重新下功夫,想了很多办法,经过很多折磨,才重新有了起色。这个过程很痛苦,但让我明确了一件事:归根结底,内容永远是破局的关键。

FT中文网:有没有哪些“坑”是源于你自己身上的问题?对于像你这样有头脑,有资历,又训练有素的人来说,创业难在哪里?

冯唐: 一个最需要克服的点,就是作为文人和高管的“清高”。

对于文人,对于曾经做过高管的人来说,骨子里对“卖”这个动作,其实是抵触的。我们这代人多少有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心态,觉得“卖”东西有点掉价,对“卖”这件事会拉不下脸。

但现实是,我不仅要管创作,还要学炒作。“炒作”不是个坏词,尤其是在这个时代,你必须理直气壮地去炒作。而“卖”这件事,也需要深挖卖点,必须抓的准,这需要反复思考,反复打磨。这不是简单的体力活,而是需要脑力的工作。

再比如做直播,一开始我会觉得很难为情。我原来可是给CEO卖项目的,我自己也当过CEO,现在却要扯着脖子去喊,卖自己的课、卖自己的书,这确实需要跨出心理舒适区。我是个很内向的人,小时候甚至有点结巴。面对直播间里那么多人,需要克服不小的心理障碍。

但两年前开始接触直播时,我就想:这件事一定得干。因为直播是现阶段最直接、最有效的传播手段,它能让大家知道我们的内容。你看直播多方便,拿个手机就能看,点一下就能买,成本又低,链路又短。甚至可以零成本(除了时间成本)接触到潜在客户。

大众传播的核心就是“反复说”,同样的话反复说,这这没毛病。你只是在一开始自己的心里会有点不舒服而已。如果不实践,很难真正理解这些体会。

FT中文网:经过这样的改变之后,代价是什么呢?

冯唐: 时间和精力的消耗是肯定的。

不怕你笑话,我第一次直播时,还在本子上写好了要说什么,结果“哐哐哐”讲完,一看表,才过去9分钟。从那时候到现在,我已经可以讲到4、5个小时了。你说累不累?当然累,对体力确实是很高的要求。

做直播之后,我觉得自己连生活中的沟通都变少了,有时候甚至完全不说话。春节前的一次直播之后,几星期的时间里,我除了倒垃圾,连家门都没出过。

另外还有一个代价——有些人可能会觉得我“变”了,不再是那个“少年”了。但说实话,我觉得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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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何德?何能?

FT中文网:你讲解《资治通鉴》的时候,常提到一个概念:“成事人的道德”。对此你说过,成事的“道德”,既不是儒家、道家所讲的“道德”,甚至也不是公序良俗中所说的道德。你会怎么概括这个成事者的“德”和“道”?

冯唐: 这个问题有意思,它其实触及了“成事学”的核心:“成事之道”和“成事之德”。

首先,我体会到的“成事之德”和传统的封建道德观念不是一回事。一个能把事情干成的人,也并不意味着他一定是个道德高尚的人。两者并不等同。

而所谓“成事之道”和“成事之德”,也并不等同于你手上的资源、个人能力、情商或智商,甚至有时候会和这些东西形成反差。

举个例子,你看刘邦和项羽,这两个人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刘邦是个小亭长,中年油腻男,创业之前也没打过仗,用的人也都是他周围的一些街溜子,其中主要是他小时候的同伴。而项羽呢,妥妥的二代,高富帅,个人能力极强。可为什么最后刘邦成功了,项羽却失败了?刘邦身上闪烁的是什么?项羽缺的又是什么?这就是理解“成事之道”和“成事之德”的入口。

再回到现实中的例子,我也曾服务过一些大型企业。在有些大型企业中,我真实见证过一些三、四线院校毕业、能力水平也一般的人,却扎实地做出了一流的业绩、一流的事业。

我也见过不少“哈麻牛剑北清复交”毕业的顶尖人才,他们往往都是说的头头是道,但是干点啥事,最后就是会给干砸了。现在不少在大企业里身居高位的管理者,如果看看他们做事的方式和想法,他们如果真拉个团队出去干事,能干成才怪呢。

FT中文网:你怎么看这些现象背后的问题?

冯唐: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我做过一些系统化的归类,这里不具体展开了。就拿刘邦来举个例子吧,我觉得他身上至少有四个“成事之道”和“成事之德”的特点:

首先是“包容”。 刘邦能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他能用不同背景的人才,包括那些“看上去很差”的人。他甚至敢用外人,韩信原来就是项羽的手下,刘邦敢把80%的精锐部队交给一个曾经的敌将,这需要很大的心胸。

其次是“学习”。 刘邦有极强的学习能力。刘邦说自己打仗不如韩信,谋划不如张良,后勤不如萧何。他虽然不是天生的将才,但通过向韩信学习,能力有显著的提升。

在现实中,我也见过几位令我印象特别深的商业天才,我会发现其中有的人学历背景并不突出,但他在处理关键管理问题时,思路和我在麦肯锡总结的经典做法、经典框架非常相似。我就问他这些思路是怎么形成的,他就告诉我,他见到投行的人就学投行的强项,见到一线的人就学一线的经验。虽然学习的过程慢一些,但他会真心实意地学。

第三,“听劝”。别人给你建议,你能听进去,这也是学习的一种表现,这相当于敢于否定自己。

最后,就是“不要脸”。这里的“不要脸”并不是说去干伤人害己的事,而是要把事放在自尊前面,事在人前,先把事干完。同时这里还有一层意思:不要对他人的负面评价太在意。

FT中文网:曾国藩是你常提到的另一个重要人物。曾国藩和刘邦,两人的人生经历、脾气秉性和做事风格都很不同,但都被你列为“成事”的代表人物。对比两个人的例子,能不能看清关于“成事”的某些规律和方法?

冯唐: 这个所谓“正确方法”的确是有的,而且我也通过自己的实践验证过了。若是把这些“正确方法”特别干巴地给总结出来、拎出几个要点,也并不是不行。但是说实话,对于多数人来说,这样做一点用都没有,一丁点用都没有。

我告诉你三好学生是什么,你就能变成三好学生么?如果我总结了刘邦成功的几个要点,丢给一个人,但回头他在现实中遇到的实际问题,往往会比这些要点复杂得多,他会很容易立刻就回到很情绪化、很茫然的状态里。所以得到结论只是一个方面,对问题还是要多听例子,看看具体事例上发生过什么。

所谓“设身处地”,说的就是以身临其境的方法去理解问题。不要觉得历史中人挺容易,要多想想他们周围的那些刀光剑影,多想想那些真实存在的压力。

如果以曾国藩作为例子,我认为他身上最重要的优点,就是能“大处着眼,小处着手”。曾国藩的战略眼光很强,他能看到大局、看到森林,但是他的这种大局观,又不像老大爷侃大山,上来就说,说了就忘,然后根本不做。曾国藩能看到大处,能想明白大处,但他的思考是有事实做基础的,是经过逻辑分析的,理清思路之后,一定可以落到实处,把事做成。

FT中文网:司马光在编著《资治通鉴》的时候,也融入了他本人想表达的立场和价值观。你立足今天的现实,对《资治通鉴》所进行的解读和提炼,与司马光的初衷存在契合或矛盾吗?

冯唐: 我开始读《资治通鉴》的时候是在17岁左右。我感觉我和司马光的三观很近,这也是今天我想讲《资治通鉴》的一个主要原因。在我看来,与其他读解《资治通鉴》的内容相比,我会重点突出四个方面内容:

第一是“兴衰轮回”。公司、组织呈现什么状态,它们就有可能“兴”;“衰”,又是因为什么?又为何会产生这种“轮回”?

第二就是“人性”。仔细分析一个又一个的案例里折现出来的人性。思考怎么能够顺人性做事,顺人性成事。

第三,就是刚才讲的“成事之道”和“成事之德”。

第四是“权谋”。历史上有的人喜欢用“阴谋”,但是司马光是不喜欢阴谋的,我也很不喜欢阴谋。但是为什么还要讲?就是要让大家意识到你可以不用权谋,但你要有一点防范意识,别掉进别人挖的坑里去。

在《资治通鉴》里,司马光的三观表达在“臣光曰”的部分。司马光会非常克制地发表自己的看法。他的看法中绝大部分我都是基本认同的。他的观点,其实体现的也是老子和孔子所说的“中庸”,就是不偏不倚,不走极端;就是不投机,不取巧,不走捷径,扎扎实实把一些东西干好。这些也是我在讲《资治通鉴》的时候,反反复复要说的东西。很多偏离这些正见的主张,虽然可能会在一时迎合人性,更容易取得短期的成功,但在我看来,其实也是通向谬误的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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