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们该如何看待这个问题?我想说的是,在中国社会中,随礼具有重要的意义。我的好友,哈佛大学毕业的人类学家阎云翔教授,他写过一本书叫《礼物的流动》,这本书在美国获得了“列文森中国研究书籍奖”,中国研究的最高奖,现在也翻译成了中文。他在书中就探讨了这一点。
阎教授以他成长的黑龙江村庄为研究对象,发现每逢节日,村民们都会互相送礼。有趣的是,有时候你初一送出的礼物,到了初五或初六可能又回到了自己手中。送礼的学问很深,既要考虑礼物的价值,又要考虑礼物的种类。送多了可能觉得不划算,送少了又怕显得小气。所以这里面的诀窍是没法教的,需要在中国社会长期实践中才能把握好这个度。这也是为什么外国人,即使在中国生活多年,也难以理解送礼的真正含义。西方的送礼往往更简单,一朵花或一块巧克力就足够表达心意。
但是中国人送礼一定要还原到具体的市场价格,是多是少都大有讲究。这就是传统中国,传统中国都是熟人社会,所以特别讲究人情。人情不是仅仅是一个情,它背后人情的厚薄最后都要还原为实实在在的物质、市场的价格。所以这个学问就大了去了。
在当今的城市,尤其是一二线城市,社会已经不再是传统的熟人社会,而是转变为陌生人社会。在这样的社会中,人际关系更多地基于契约而非人情。对于公司来说,许多人之间的关系并不亲近,但如果随礼成为一种习惯,对年轻一代来说确实是一种负担。
不仅是公司,而且在农村村庄里也非常盛行。我看到一个资料说,现在对很多农民来说,最大的负担就是村庄里的份子钱,遇上红白喜事,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那都是要怎么样?自己的要大摆酒席,别人的要随礼,这是一个最大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