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有云：“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但Edith Harbaugh的远征是从天蓝色的Bianchi自行车开始，总路程足有5407公里。她从美国太平洋西北部出发，途径加拿大国境线，穿越多个国家公园，横跨阿勒格尼大通道，最后在华盛顿D.C.的林肯纪念堂结束了这段旅程。通过这样的跋山涉水自然能学到不少东西，但Harbaugh没想到的是，她为期两个月的越野骑行竟教会她如何打造软件和领导团队。
Harbaugh是LaunchDarkly平台的CEO兼联合创始人。这家创业公司可以让CircleCI或是AppDirect这样的工程团队持续地大规模部署功能，以及让企业用户控制代码。在创办LaunchDarkly之前，Harbaugh曾在Vignette、Monster、Plantsense和Triplt任职，当过工程师，也做过产品经理。她同时也是ReadWrite上的作者和To Be Continuous的主办人之一。
在下文的采访中，Harbaugh将与我们分享她是如何把越野骑行中学到的知识运用在创业和软件开发中的。她将讲授长期作战的技巧，如何做出正确的选择，并培养能让你坚持到最后的思想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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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整为零
起初Harbaugh对于越野骑行是非常犹豫的。“我当时已经读过很多博客，我可不想在试了两星期以后惨兮兮地决定放弃。但我真的很想亲眼看看冰川国家公园，所以我就给自己的骑行日志起名为‘冰川公园行’。但在旅途中我的想法也逐渐有了变化。起初我想：‘好，那就为了冰川公园来个两星期的骑行，这个计划还是可行且值得的。’等到了冰川国家公园以后，我问自己：‘玩的还开心吗？还想继续吗？好，那下一站蒙大拿了。’”
Harbaugh把那一星期以及之后的骑行都分为独立的一天天，每天都有签到点，例如买早饭的牛奶的加油站，或是吃午饭的小餐厅、晚饭的赛百味等等。“每个休息点都距离64公里左右，这也方便我保持自己的速度和到达时间。我知道我正在越野骑行的路上，但我只用坚持64公里。其实做软件、做性能和长途骑行没什么两样。你就把它分解成一个个小步骤，好方便你计划和跟踪进度。”
这个概念对于软件团队来说并不陌生，但具体每个步骤都要做些什么、每个“签到点”都设在哪里，这是非常需要技巧的。“有一个常见的错误认知就是做软件不过就是编程序。做软件根本没有那么简单。它不仅是编程，还包括所有和它有关的事情，例如软件文档、市场开发筹备等，这些都包括在做软件的过程之内。若是只关心原始代码做得好不好，那就好比我骑行的时候只关心我的自行车，只顾在休息站检查轮胎和调整后视镜。如果我不把旅途和体验从整体来看，如果我不重视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在路口向行驶车辆示意或是关心天气变化，那我肯定会遇到问题。这个道理放在公司管理运营上也一样，放在打造软件上也同样适用。如果你做了一个功能却没人知道，那么这个功能等于不存在。”
软件不仅仅是程序，更是一个产品。就像骑行中每一段路代表的不仅是你的自行车，还有你在路上经历的一切。
Harbaugh所提倡的并不是软件团队中所有人都应该编程、营销和出售产品，参与全部过程。但这不失为提高制作过程的一个好办法。“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大概就是工程师呕心沥血开发一个没人会用的功能。但工程师如何得知会不会有人用他开发的产品？那就看他懂不懂营销了。”Harbaugh说道。
“把大项目分解成小步骤”这个原则还同样适用于创业。“当我招到第一位工程师时，他非常犹豫要不要来我们公司工作。当时我们公司还没有收入，而且谁都没有把握将来能发展得怎样。于是我告诉他，我们有足够的钱给他付头个月的工资，而在这期间，我会尽力筹集资金。一个月之后，他可以选择留下或是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这给了我们彼此足够的时间做最好的决定，而这位工程师也决定继续和我们一起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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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段骑行都从零开始
Harbaugh的哲学中有个非常重要的原则：作为一名骑行者、CEO和资深产品负责人，每天早上她都会把里程表重设为零。这对她很有帮助：
集中。“早在智能手机之前我就开始越野骑行了，我带着一部Blackberry Pearl就上路了。当时Blackberry Pearl算是最好的手机，但现在看来已经是老古董了。当年我认路都靠纸质地图这种原始工具，每天把里程表清零能让我不迷路。”
建立成就感。“我发现如果我不重设里程表，每天的路程好像就无关紧要。如果我只是900公里骑到了980公里，我感受不到任何动力；我只觉得我还剩下80%的路没有走。无论是骑行还是软件开发，大家都知道进度的衡量标准至关重要，但很少有人会关心动力指标。如果我在午饭前骑到了50公里，我就会想：‘感觉不错！不如挑战一下在晚饭前骑到90公里吧？’”
避免自大。“把里程表清零能防止我自满。简单地说，如果我今天不骑车，里程表上的数字就只能是零。每天，它都会从零开始。同理，你这个月的盈利达到预期了吗？那很好，这次你成功了。明天，我们继续从零开始。这套系统既能让你有成就感，同时又能让你及时意识到自己的不足，而且不会把过去的荣耀和挫折延续下去。”
无论你是骑行还是开发产品，只要你够集中，你就能成功；但只有你感受到进展，你才能有“想赢”的欲望。
在LaunchDarkly刚刚起步时，Harbaugh把每一周作为一阶段，在此基础上每天都会有总结小会，工程、营销和销售方面都要汇报进度。“每天，我们都会讨论昨天做了什么，然后再决定我们明天要做什么。这种每天签到的模式可以有效防止为期一两年的项目进度变慢。我还发现这个制度可以鼓舞士气，提高员工们的信心和可靠度。如果作为初创企业你抓不住进度的节奏，不确定该把多长时间设为一阶段，不要太急于定死常规。我与工程团队负责人Kevin Henrikson讨论后，起初是决定把两星期设为一阶段；但不久后又改成了一星期，因为他发现员工们经常把任务拖延到最后三四天才开始动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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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踪记录进程，及时改变路线
Harbaugh在越野骑行中一直都在坚持写网上日志。“我知道这段旅程对我而言很特别，所以我想跟踪记录路上发生的事。我会拍照、写文字、不过我很快意识到我这样不过是在做一个人的每日总结小会。我对旅途中好与不好的事情非常敏感，在记录过程中我很快发现了‘疲惫’和‘暴躁’之间的区别，而后者通常意味着我应该及时补餐。虽然这种小事很多人都不会在意，但如果你把它们记录下来，你就会更早意识到并作出改变。”
LaunchDarkly的每个团队都会有一张任务清单，这张清单也是他们的To-do list和“容量计”。“每周我们都会计划下周做什么，但首先我们会回顾这周的完成情况如何。我的原则是：没完成目标量也没关系，只要找出原因就好。但一定要写下来，这非常重要。当你写下来的时候想法也会不一样，而且也方便你的队友随时查询。作为团队，我们也经常意识到我们太过自信或是太没野心。有了记录，我们就可以在一周内及时作出改正。”
每当有新人加入LaunchDarkly时，Harbaugh都会告诉他们：在头一个星期结束前，一定要在公司博客上发布一篇日志。“我告诉他们可以在日志中写任何东西，我们只负责帮他们改拼写和语法错误。我们起初这么做是为了知道员工对我们公司和企业文化的看法，以及他们的工作体验。我们公司里每个人都要写博客，不管你是产品、销售还是其他部门。我对工程师的要求是每个月写一篇博客，这可以让他们进一步消化他们学到的知识，同时也为我们公司做了一次营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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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计划不可能每个都先做一次A/B测试
Harbaugh从小时候就是个骑行爱好者。十几岁时，她曾从华盛顿绕城高速公路骑车16公里回到弗吉尼亚的家中。很快她开始骑往更远的地方，例如29公里开外的雷斯顿，38公里远的阿什福德，48公里远的利斯堡，最后甚至挑战过骑行72公里。“我对145公里还是没什么信心，所以我就让父母开车到72公里远的地方放我下来，让我自己骑车回去。不过到16岁的时候，我就有了足够的信心和耐力骑145公里了。”
Harbaugh的意思是，有些事情比较容易尝试。“如果你的主要目的是学习，那你无论何时都能尝试。不过在你把项目分解成小任务或是组织实验时，一定要有创意，想法不能呆板。”
但如果你的目标离你太远，那就有是另一回事了。像越野骑行或是创业，你总会面临一个又一个选择。“创业就和骑行一样，路上永远都是分岔路口，走过一个又来一个，每一天都有那么多选择要做。当然也会有例外，比如在蒙大拿的时候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但这毕竟不是常规。每到一个州，我都会买一张纸质地图，标出最佳路线。出于安全方面的考量，我会尽可能绕开废弃公路或是交通拥堵的线路。我会找宽敞好走的最佳线路然后顺着它走。当然有时候会走错路，那我就要在接下来的路上多次改变方向，回到正道上。”
在Harbaugh的旅途中，有些部分是可以进行A/B测试的；例如哪个旅店睡起来踏实，或是哪个加油站卖的零食比较好吃。但更多时候是不能的。“如果每天到签到点后就吃饭，然后在薄暮时分入住旅馆，我就没有余地再返回然后去往另一条路。我在计划阶段已经尽了全力。诀窍就在于相信你的模式识别，然后果断执行。”
在Harbaugh的职业生涯中，这个道理最实用的的地方就是招聘。你没法对团队组成做A/B测试，因为你没办法让重新再招一遍人。这是个样本大小的问题。如果你是要调整电子邮件营销，打算发1万封电子邮件，那A/B测试是可行的的。但是你不能一次雇佣或面试1万个人。让我引用一下Jocelyn Goldstein的话：
“成功的方法是无法做A/B测试的。你只能自己慢慢摸索。”
推动和支撑你的应该是你自己。
你可以问问任何参与公司建设阶段的创始人、销售领导或是工程领导，做得好的人基本都会同意这一点。这个道理放在越野骑行也一样。你的引擎就是你自己，是你的双腿在推动你的自行车和你的身体。这个道理浅显易懂，但这正是Harbaugh在旅途中学到的非常重要的一道课：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无论是骑车还是创业，但凡是长期项目，设备一定不能凑合。“我每天都要骑车，所以我在自行车上是不吝啬的。虽说我的车不是顶尖的，但也已经是非常讲究的了。我还会戴手套保护双手，还有带护垫的骑车用短裤。早些时候，联合创始人John曾问我他能不能买第二块显示屏。他说他习惯办公时有两块显示屏，这样工作可以更高效。我的反应是：为什么这种事情还要问？买买买啊！”
装备以精简为主。Harbaugh启程时随身携带了14公斤的装备，但到结束时仅剩下5公斤。“骑行过程中， 每天我都会问自己：我的车上究竟载了多重的东西？又有哪些能算是必需品？为了减负，我新买了一个帆布包，重量比旧的要轻很多；3套浴衣背着干嘛？全都扔了！工作时我也坚持从简原则，比如站立式办公桌我就坚决没买。我知道我用不着，正好省了800美元。”
但要坚持换设备做实验。Harbaugh买自行车的时候就知道这将是她的重要工具之一，但具体应该怎么砸钱才能有区别，她是在骑了几百公里之后才知道的。“想要成为专家，你先要学会当个菜鸟。起初我的脚踏板是不带卡扣的，后来我在爱达荷州找了一家自行车店帮我装了带卡扣脚踏板。没习惯的时候这踏板特不好用，因为一开始我没学会如何迅速地让脚脱离踏板，以至于在停车时由于忘记卡扣的存在而差点摔跤。但有了带卡扣脚踏板后我的速度提升了5倍。考虑到4830公里的总路程，总速度还是快了不少的。创业也一样，LaunchDarkly刚刚起步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面对VC做融资演讲。我的表现很糟糕，很多次投资者真的当着我的面起身离开。当时我每天都很急躁，而如今我已经在几轮融资中成功筹到了1100多万美元。”
保存精力。Harbaugh在中西部地区曾遇到过强风。“那条路倒是很好骑，不过这也导致路上没有任何可以挡风的东西。有很多次我都感觉自己是在勉强踩踏板前进，但当日要完成的路程却还有不少。于是我就停了下来，在路边吃了点零食，歇了歇脚，心里想到：我是应该歇息一会儿呢，还是继续战斗下去呢？我们在内部会议时经常会用这个逻辑。每个团队成员每天的精力和时间都是有限的。有时我们会说：‘Hey， Justin，我觉得这个任务没你也能行。你介意吗？’我们会解释事情的重要性，经常互相询问，把这变成日常而不是争吵。关注和珍视别人的时间和精力，这是对别人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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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将会需要其他装备
除非你用的是死飞，你肯定会需要额外的装备。“好的设备证明你对旅程准备充足。你的确是自行车前进的唯一动力，但顺风、逆风、上坡、下坡，所有环境因素都会影响到你。如果你用的已经是最好的装备、没有任何改善的余地，那么等你需要加速的时候你就只能狗带了。做项目一样，我就见过一些奇葩的开发员，明明知道某个任务完成要花四星期，但是偏偏说自己两星期就能完成。结果呢？两星期任务完不成，整个团队还被你逼疯。”
添加设备意味着你有能力做更多事，但并不代表着你有义务要做得更多。“在我听说过的越野骑行者中，有一位失败者，他事先订好了一路上所有的旅店。他的初衷是为了想安排缜密，但最后他的计划却毁了他。他没有任何落后的余地，也无法超前，因为他订的旅店必须是他一天的行程的重点。添加装备是为了让你更好地应对环境和挑战，但这样的装备只能成为枷锁。创业也同理，添加装备应该是为了让你更敏捷，而不是更精准。如果你能考虑周到、计划缜密，那自然再好不过；但很多时候事情都不会按照我们的意愿来，突发情况总归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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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休息就好好休息
在旅途中，Harbaugh曾遇到过逆风、被狗追、甚至曾遇到过龙卷风。“这种时候我也束手无策。无论你是否参与过初创企业，相信你也有过类似的经历。我之所以能不在乎这些、继续前进，就是因为我会在这些时候给自己放假。查一查越野骑行失败的各种原因，大部分人都是由于疲惫。”
Harbaugh每七天就会休息一次。“就算我在一个我不喜欢的小镇上，到了休息天我肯定会停下来好好休息一天。我会趁这一天，洗衣服、看电影、写东西，或者读点书；不过就是不骑车。休息天可以让我身心放松，也保证了我再次骑车时能保持新鲜感。如果是连续工作，可能8个小时的工作时间会拖成12小时，而其中只有6小时是在工作的。而安排好休息天就能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
休息天不一定要固定在每周同一天，也不一定要所有人都一样。“有些创业公司会要求员工在周末也上班，或是索性禁止员工周末上班。在骑行时我找到了最适合自己休息的时间和环境。对我来说最好的就是星期天，因为我喜欢从把周日的《纽约时报》从头到尾细细看一遍。我还找到了自己最喜欢的快餐店Quizno’s，最喜欢的旅店则是Holiday Inn。这些熟悉的喜好就如休息时间一样重要，它们可以让我对一个新的地方迅速地产生亲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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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不适合骑车的时候
在Harbaugh经过冰川公园之后，她把日志标题改为了“从来没有不适合骑行的时候”。每个人都有不太好的时候，但是骑行者们还是会继续骑车，因为骑着骑着就好起来了。“我有过非常不好的时候。我记得在威斯康辛的时候我的手机彻底坏掉了。当时是周五晚上，路上有很多人酒驾，当天晚上我途径的路线上还出过交通事故。当你一个人又没有手机的时候不管干什么都太艰难了。最后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酒吧可以入住，但是找这间酒吧我真的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但这些都没有妨碍我开开心心地过完那一天。我认为人们经常犯的错误就是把一时的不快拖延成永久的记忆。举个例子，你的生产链出了问题，有位大客户对你非常不满。但就在那天，有人给你的产品打了好评留了留言。你可以用Slack或者是HipChat和大家分享这些好和不好的经历。”
如果你有了大的成就，记得和所有人分享，给大家送正能量。“庆祝成功总是能鼓舞人心。当LaunchDarkly第一次获得六位数的支票时，我把所有人叫到会议室里，把支票投影到了墙壁上。我不仅仅是想和大家分享我的喜悦，我希望每个人都能看到那张支票，作为一起作战的团队，见证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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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小结
Harbaugh在越野骑行之前曾是一位资深技术人员，但骑行让她在软件方面学会了很多战略，也使得她能更好地带领LaunchDarkly。例如把你的大项目分成小步骤；每天都从零开始；记录你的经历，方便及时改变路线；你不能对每件事情都做A/B测试；你会需要更多装备；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不好的一天不一定不适合工作。
“我还记得那段骑行的最后一程。我刚刚骑过了匹茨堡的一段路，路面坑坑洼洼又特别陡，雾又特别大，路非常不好走。当我骑到镇上时，因为当时正值国家音乐节，大多数旅店都已经订满。虽然我快到终点了，但是那时候我还是想放弃了。但我离终点已经只有三天了；那段路也真的是最后一段了。于是我问自己：‘你能再坚持72小时吗？’我开始想起那些支撑我走到这里的人。我姐姐，她自己曾完成过越野骑行。我继父，他教会了我如何骑车。我爸爸，他自己就曾骑过145公里。还有我妈妈，她还等着陪我骑完最后的8公里。就在这一刻，我不再是个独行者；有很多人在陪我一起骑行。这也是从创始人到创业公司的蜕变。你骑上车，你不仅为了你自己而骑，你也为了别人而骑。你就这样创造出了永久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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