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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睡醒来,擦擦地板上的口水

读首诗再睡觉  · 公众号  · 美文  · 2017-08-16 22:04

正文



算命

沙是温好的蒲席,

绣一小只,莲花般的蝎子。


换吗?眼睛?

十里罗兰换一袍繁星?


我午睡醒来,

擦擦地板上的口水。


换吗?战马的头也割给我,

换你捂热的二弦琴。


弄堂外,牛肉粉丝经过,

烤番薯经过,甜酒酿经过。


夏天是一座诊所。

陌生人在樟树林里行走,

胸口被缝进一些幼虫。


换吗,换吗,

做梦的时候,骨头没有用,

不如换碗煮凉的玉。


换啊,换啊。

我们摇着扇子。

换啊,换啊,

我这样唱几遍,

小姐已是泪淋淋。


换吗,换吗。

在重庆快车的找换店里,

老板也这么问他。


反派是黑色的斑点,

像一颗诚挚的鱼雷,

在生活的香蕉皮上

缓慢地移动。


小姐泪淋淋啊泪淋淋

——小姐

你为何要算命?

他走到河边,

鹿虻扑面,鱼鳞似锦。


换啊,换啊,他唱着。

这时,趁着身体里的雪化了一半,

他解开晓月缝城关的衣襟。


作者 / 陈汐

选自 / 《光荣物种》(即出),北岳文艺出版社





初次读到这首诗时,我就被吸引住了。一半是因为它的节奏,另一半则是因为困惑。

“换吗?眼睛?/十里罗兰换一袍繁星?”如果有人说,用紫罗兰换你的繁星,你会换吗?答案八成是否定的。不过在这首诗里,某种魔术将它们作了调整。紫罗兰花开十里,而繁星却只够铺满衣袍。如果这样,你还换吗?似乎,可以考虑一下。

但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跟谁“换”呢?从最开始的迟疑(“换吗”),到后面的主动(“换啊”),“我”似乎越来越沉迷于这个“换”的游戏,并在最后丢失了“我”,而只剩下了“他”。

从一些语句中,我们可以找到蛛丝马迹。口水流在地板上,摇扇子:这都像是童年午睡的场景。至于“战马的头”和“反派”等词语,则暗示了电视荧幕的存在。

诗的第五节,出现了“牛肉粉丝”“烤番薯”“甜酒酿”,而我则不自觉地联想到了换打糖。在童年记忆里,那是孩子们的一点小欢喜。换糖人挑着箩筐走街串巷,里面装着大块的打糖。打糖其实就是熬制的麦芽糖,因为是一整大块,所以要用锤子打在凿上来敲碎。在听到大声吆喝后,大人们就会让小孩拿着破铜烂铁、牙膏皮之类的出门。

起初的“换吗”,可能是街巷中的隐隐吆喝声,也是视觉变得亦真亦幻的引子。“换吗?眼睛?”一个半睡半醒的孩童把电视荧幕和现实世界搞混,开始与电视里的人做一些交换。

“换”像是荧幕上发生的事情,换战马的头、换二弦琴。“换”好像也发生在现实世界:前一秒还知道自己在做梦,骨头已睡僵;后一秒想到的则是把骨头换掉,换一碗煮过后凉了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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