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幻想从股市里赚大钱的人，兴许都该扪心自问下——以你自身的认知，到底是更配得上赚大钱，还是更配得上被割韭菜？
文 | 佘宗明
美国有股神巴菲特，中国人有自己的「巴菲特平替」——上海爷叔「爱在深秋」。不是国产平替更有性价比，而是巴菲特学不起（会）。
如果我是「知足常乐」「平安是福」「花开富贵」，我也相信爷叔「爱在深秋」已被游本昌附了体。但很抱歉，我已经过了爱做梦的年纪，轰轰烈烈不如平静。
这些天，舆论场里最热话题排前三的就是：股市，股市，股市。
新晋抽象之神向佐那么努力地摸鼻梁，也只能是在股市的热搜榜C位面前投子认负。就凭着很多股民的疯癫劲儿，完全可以把他碾压成「先天抽象幼体」。
在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就在上海广东路股市沙龙角嚷着「14000点不是梦」的氛围里，在某著名经济学家进则「开盘即涨停」退则「千金难买牛回头」的背景下，你很难不觉得，央妈放的水部分流到了某些人的脑子里。
巴菲特说过：对大多数投资者来说，重要的不是他们知道多少，而是他们能在多大程度上认知到自己不懂什么。
但现在的情况是，很多股民不懂自己不懂什么，只知道自己知道很多。
他们的信息来源包括不限于：短视频里的张三说，群聊里的李四曰，外加彭博的爆料、高盛的预测经过几十道加工后的版本……
张三把《货币战争》里的「神预言」二次回炉后，跟「货币霸权论」「东升西降说」一锅烩，他们不明觉厉赶紧抄笔记本上。
李四左一个「股市底层逻辑变了」，右一个「再不上车就会错过20年一遇的超级机遇」，他们点头如捣蒜。
▲前段时间，这类鼓吹「再不上车要错失财务自由机遇」的声音很多。
你跟他们说「股市有风险，加仓需谨慎」，还把巴菲特老师格雷厄姆的名言「牛市是普通投资者亏损的主要原因」搬出来想给他们醒脑，他们不屑一顾。
你接着说就别把网贷的钱往里送了，他们呵呵一笑：国家队巨量弹药都要上场了，怕什么？
「风浪越大鱼越贵」，他们罔顾围栏边「风高浪急」的安全告示，迎着风浪钻进去，以为自己能捞一网大的，结果分分钟可能被一波「技术性调整」教重新做人：你就是那条鱼。
如果鱼的记忆真像传说中的那样只有7秒，那他们就更像鱼了。
不得不说，在短视频直播时代，在「小作文」风行、「梗文化」流行的时下，股市确实跟之前不一样了——它已进入了「时空被高度压缩」的状态。
过去很多年里，牛短熊长是A股常态。更具体的表现是：罕有细水长流的慢牛，只有风起时疾风骤雨的涨跌、风停时在低谷漫长的徘徊。
即便如此，行情演进周期也有几个月，涨跌曲线还不像现在这么陡峭。
现在呢，似乎主打的就是一个让人措手不及：三五年的失地，三五天就收复了。股民还没系好安全带，就已经往上冲了，好多人刚做好气息调整，它又开启了过山车节奏。
结果就是，前天还在打响2800点保卫战，今天就已经冲高到3700点了，整得很多人误以为错把上海爷叔神人当神棍。
这节奏就好像：人们还没来得及把周杰伦的「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里的「爱情」换成「行情」，行情就已经提起裤子开溜了。
没办法，虽然说股市本就是情绪驱动，情绪起落有时候就在一瞬间，可短视频直播时代的情绪浓度简直不能更高：不少股民看到一篇积极的小作文，恨不得立马去裸贷也要加仓；再看到一篇消极的小作文，可能又立马信奉起「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来。
▲网友总结的散户心态变化图。
赵建老师就说：完整的牛市往往是由政策点燃情绪，情绪点燃资金，资金点燃估值，估值点燃杠杆，杠杆进一步点燃估值，「杠杆—估值」大循环点燃大泡沫……但这轮疯牛，几天却走完了几个月的时间，透支了几年的空间，让牛市的时间结构没有纵向展开。
这其中，有多少人是看着「这次再不上车，就像20年前没买房」紧急开户入场的，又有多少是在股市出现波动后又被「刚开始炒股的时候以为是投资，后来觉得是投机，再后来觉得是赌博，最后确认这是抢劫，朋友说你这个觉悟不够高，这明明就是捐款」之类的段子吓得火速退场的？
这些小作文跟梗，经常都是情绪化成分极高、情绪浓度爆表。
行情一往上走，那些「博一次，富三代」的梗就会大行其道，引得那些深陷「错失恐惧」（FOMO）的散户欲罢不能，担心错过财务自由的良机。
行情一往回调，那些「黄赌毒炒」的论调又会泛起，整得一堆人都成了惊弓之鸟，唯恐以后又被套牢。
被小作文引导的情绪很容易就从一个极端滑向另一个极端，转圜得极其丝滑，几乎没有缓冲地带。
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天，许多小作文一摊开，宏大叙事含量超标，有些人言必称「国运」「中美金融战」。
没错，就连有些外国投行、投资家都在从TINA（There Is No Alternative，美股没有替代品）的灯塔信仰和ABC（Anything But China，只避中国）转向新ABC（All in buy China，全押中国）。
但很多时候，一谈大局观、大棋论，人就容易癫——忘了回到真切的现实地面上。
厨师不看菜谱改看兵法，大概也是以为能从大国纵横捭阖里悟出通往「厨神」之道来。
说了这么多，也许有人会问：那你觉得股市是会接着涨，还是会继续跌？
我要是知道，我说不定就带着「爱在初冬」的网名跟「爱在深秋」连麦去了。
我当然希望股市能从「政策快牛」转向「新质慢牛」，能在健康发展中承载起「全面做大中国资产」的期许。
▲很多企业确实需要估值修复的契机。
但具体到股市走势上，比起相信上海爷叔或某些经济学家「冲冲冲」的盲目劝进，我更相信自己不懂的那些东西会「套牢」我。
我希望有些人在被长虹之势遮住望眼时也能看到，现在好像流行企业高管把公司「送」给股民——他们摆出了「退退退」的姿势。
我也希望有些人在被「缅A」的声音吓退时能听到，一揽子增量政策里有哪些支持市场经济主体发展的实招，包括领会下「不能乱罚款、乱检查、乱查封」的意思。
我还希望，能形成「股市走向健康化-增加市场流动性-活跃消费与投资信心-改善经济基本面」的良性循环，最终用股市结构优化的传导效应向「改善基本面」的溢出，来回应「这轮上涨没有基本面支撑」的流行观点。
当然了，这需要的，不只是政策层面的「微Do」，还有更深层次的优化。
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股市的涨与跌、股民的盈和亏，依旧是网民写小作文、编段子的素材。小作文、段子梗的热传，又会在跟股市波动形成交叉影响的螺旋，影响着股市走势。
而「韭菜」二字，免不了会在各式小作文与段子中高频出现。
在「苹果手机会被远程引爆」的传言被许多人当秘辛传播，上海爷叔「爱在深秋」收获了大批拥趸的现实情境下，韭菜不成批出现才让人奇怪。
▲这波行情为段子手贡献了大量素材。
股海浮沉，已经证明了这点，并还将证明这点。
有人说，韭菜的问题背后是镰刀的问题，反映的是资本市场的健康程度。
也有人说：韭菜的境遇配得上自己的认知，你不割，我不割，韭菜何时有自知？这方面，该学咪蒙老师。
在我看来，在这事上，该放弃劝人情结，尊重韭菜命运——如果有些韭菜愣是生出了「镰刀幻觉」的话。
饶是如此，仍想多嘴提醒一句：
每个幻想从股市里赚大钱的人，兴许都该扪心自问下——以你自身的认知，到底是更配得上赚大钱，还是更配得上被割韭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