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U深度观察 - 中国碳中和排放目标：基于历史政策研究的前瞻性预测

CRUGROUP · 公众号 · · 2020-11-06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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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近期宣布承诺碳排放在2030年前达到峰值，并力争到2060年实现“碳中和”。评估这一声明的可行性以及该声明对采矿、金属和化肥行业的影响是重中之重。尽管目前还没有足够的细节信息，CRU借助其对中国产业政策和市场发展的专业分析，深度观察并探讨了中国能源、气候和产业的既有政策及其实现程度，对未来政策的执行和实现程度作出启发性判断，并结合考虑了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对未来政策前景的潜在影响。

研究显示随着时间的推移，中国经济中针对减少碳排放和能源消费的措施越来越严格，总体来看政府已经实现了他们的首要目标。鉴于气候目标与更广泛的重要事项（包括：改善空气质量、引领绿色技术制造、缓解未来气候变化引发的洪水和干旱以及提高经济自给自足）具有互补性，我们预计逐渐趋于严格的政策和措施将会继续。在关键金属（例如：钢铁）生产过程中的脱碳工序制定全面的计划，并在早期阶段加以执行则变得尤为重要。

理解“碳中和”目标至关重要

中国近期宣布到2030年承诺碳排放达到峰值，并力争到2060年实现“碳中和”，理解这一承诺的含义对于国内外相关行业的从业人员、贸易伙伴以及更广泛的国际市场参与者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从表面上看，这一声明反映了《巴黎协定》签署国对每五年内加大政策力度的承诺，也代表着中国在能源和碳排放政策方面迈出重要的一步。然而单凭政策声明并不一定就能实现所需要的结构性调整，尤其是在中国这样一个庞大且复杂的经济体中，调整过程挑战重重。

中国“2060碳中和”声明已经成为全球采矿、金属和化肥行业的一个关键问题。该声明的可实现度及其对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十四五”规划将指导中国至2025年的战略发展方向）的影响所做出的判断至关重要。具体政策出台可能还需要几个月，在某些领域甚至需要几年时间来提前部署。对于那些负责确保企业投资战略长期韧性的政策制定和实施机构来说，可以在初期采取的一个评估是：参考过去的政策经验来避免未来政策的潜在问题。

图1. 五年规划划期间中国能源和气候的主要目标与政策概述

提高能源效率和降低碳排放方面的政策信心稳步攀升

在近些年的五年规划中，中国减少碳排放和能源消耗的目标越来越突出（图１罗列了这些目标的历史数据和促成因素）。例如在“十一五”规划中，中国的目标是在此期间将单位GDP能耗降低20％。在“十二五”规划中明确提出了单位GDP碳排放量减少17％的目标。此外，中国还制定了到2015年将非化石能源占比至少提高至11.4％的目标。与2010年的能源结构相比，这相当于2015年石油消费量大约减少了8500万桶。“十三五”规划还提出了加快非化石能源消费增长的目标，旨在到2020年达到15%。作为“十三五”规划的一部分，碳排放强度的削减目标（及其内部赋予的政治重要性）也被大幅提高至2005年的40-45%（“十二五”规划的目标是将碳强度降低17%，相当于在2005年的基础上减少35%）。然而，实现“碳中和”的目标可能会显著加快变革的步伐（可能需要在2030年达到排放峰值后，每年平均减排8-10%）。这可能需要公路运输全部实现电气化，以及电力和工业燃料结构的重大改变。

一场低碳变革？

评估这些严格的目标颇具挑战性，尤其是在中国这样一个庞大而复杂的经济体中，因为这样庞大而复杂的经济体通常会有一些的信息和数据方面的问题。中国不断攀升的能源消费以及在实现总体政策目标方面取得的巨大成功，并不一定意味着较低的政策目标。确定的是，能源和碳排放强度会随着经济发展到更高程度而逐渐降低，通常会伴随着技术改进和第三产业增长来实现。然而考虑到中国在规模、经济结构和政治体制方面的一些特性，如果只简单的套用其它国家的经验是具有高度挑战性的，在没有政策干预的情况下，中国很可能比现在的能源密集度更高、污染更严重。

详细地回顾过往的政策实施是非常有价值的。近几十年来，中国实施的政策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能源体系，这包括：

在开发天然气进口、分销和存储基础设施方面的大规模投资（尽管这些扩张仍然受到各种限制）；
增加对燃煤发电厂投资和利用的干预力度；
扩大水力发电和核能发电能力的大规模投资方案；
重大节能项目投资，例如更换低效的燃煤工业锅炉；
支持太阳能光伏和风能的部署，包括资金补贴和优先调度规则；以及
不断加强森林资源保护和管理，通过植树造林增加自然固碳量。

某种程度上中国政策改革的一个领域使其有别于其它的新兴市场：政府直接或间接的对国有企业的指导和影响帮助其实现改革目标，尤其是主要的石油、公共事业以及工业实体。例如在“1000强企业”计划中，政府试图在最大的几个能源终端消费领域加快提升能效的步骤。这种由国家主导的方式，包括关闭最低效的工厂，为关键能效的提升提供融资和投资支持，以及有时进行临时的生产控制，不可否认地在一定程度上取得了成功（并在一段时间内稳步扩大到更多的国有企业）。

最近中国也尝试了更多的以市场为导向的政策，包括碳排放交易机制（ETS）。从2013-2014年中国ETS推出了一系列的试点项目（如下表， 中国ETS试点项目概况 ）。这些项目的有效性不应该以目前观测到的碳价格高低来进行评判（欧洲在试点阶段碳价也较低），而应作为制定和试验有效执行所需政策、规则和制度能力的一个机会。预计不久的未来将出现一项全国性的计划，并从电力行业延伸到工业部门。事实上，2020年10月28日，中国生态环境部办公厅发布了关于公开征求《全国碳排放权交易管理办法（试行）》（征求意见稿）和《全国碳排放权登记交易结算管理办法（试行）》（征求意见稿）意见的通知。

“碳中和”目标与中国更广泛的目标保持一致，增加其可行性

对中国持怀疑态度的人士经常指出：如有必要，中国会放弃任何可能破坏维持其经济快速增长以及创造就业的任何目标。怀疑人士对中国如何权衡各个政策目标的担忧一定没有消失，而中国经济中不断攀升的债务水平，以及其减记的必要性也让人们更加关注这一问题。另外有一些令人困惑的信息也需要进行解释，比如：在新冠病毒疫情下，作为经济刺激方式的一部分，中国计划投建4000万千瓦新燃煤发电能力的消息不绝于耳。

然而，CRU认为重要的是在喧嚣之外寻找更大的结构性趋势（通过对已承诺投资项目的碳足迹进行复审，某些政策的不一致性可能会一定程度得到缓解）。中国加快电力、工业和交通行业的结构性改变，而且这些目标很可能会得到经济和政策上的支持：绿色技术在电力和公路运输领域的应用成本大幅降低；近些年服务业和轻工业蓬勃发展，低碳排放行业的增长和就业来源；人们越来越重视高“质量”增长和城市环境。

因此，实现碳中和的承诺越来越被视为符合中国更广泛的经济、社会和政治目标。举个例子：近年来作为“蓝天”计划的一部分，中国把重心转移到改善城市空气质量上，提高能源效率和和改用可再生燃料通常是对关闭和将工业及发电厂迁到城市之外这些措施的补充。人们也不应忽视缓解水资源短缺在政治、社会和经济方面的重要性，因为水资源短缺问题在中国北方地区日益凸显，而且预计将因气候改变而有所加剧。

另一组重要的标志是与中国战略工业重点的领先发展。 中国在太阳能光伏和电动汽车市场上已处于领先地位，“在一些关键的绿色技术上取得更多的市场份额”是“中国制造2025”的一个关键组成部分。随着中国政策日益转向实现碳中和目标，中国将在更多的关键技术领域强化其国际领导者的地位，这些技术包括氢以及碳捕获和存储技术。中国不断增长的“自给率和本地化供应”，也将日益减少对石油、天然气和其它关键能源的进口依赖。

第十四个五年规划的启示

碳中和声明引发了许多讨论，尤其是关于政策目标和措施以及它们对金属、采矿和化肥行业价值链的影响。本篇深度观察发现在最近的五年规划中，中国国内减少碳排放和能源消耗的政策变得更加全面和严格。通过探索过去能源和气候目标的相关经验教训，并结合更广泛的产业政策，可以为预测下一个五年规划的战略政策前景提供坚实的基础。

在未来5-10年乃至更久的时间里，或许有更多更全面更严格的碳排放政策。据报道中国政府正在讨论第十四个五年规划中的一系列目标，包括到2025年实现非化石能源占比提高至20%的目标（或许还会明确限制煤炭在能源机构中的所占比例，可能是最终能源总量的50%）。尽管从中期来看，这一目标并非变革性的，但在中国经济实现投资主导实现快速增长的情况下实施这些目标也具有较大的挑战性。与此同时，由于这些目标与实现更广泛的经济、环境和社会政策目标方面相契合，所以也会有巨大的机遇。针对这些议题，CRU将出版一系列深度观察进行主分析。最后，考虑到工业资本存量的长期性以及2025年以后的目标或将进一步趋严，留给工业行业和企业的规划时间将逐渐缩短。在各关键金属（例如：钢铁）生产过程中的脱碳工序制定全面的计划，宜早不宜迟。

如欲讨论这些议题或了解其对贵司业务存在的潜在影响，请联系：

[email protected] 或 [email protected]。

Benjamin

Jones

管理咨询师

Ben领导着CRU咨询的多种大宗商品团队。他在大宗商品研究和政策方面拥有近15年的工作经验。Ben曾经在英国天然气集团，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英国财政部担任经济学家。他拥有经济学博士学位。

王媛媛

（Ashley)

高级咨询师

王媛媛毕业于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在金属矿业领域有十几年的工作经验。自2008年参加工作以来，先后从事金属矿业领域的设计、技术分析、市场分析及咨询等工作。目前王媛媛在CRU担任高级咨询师，负责CRU中国区钢铁产业链和铝产业链的咨询项目，主要的业务领域括：独立研究协助客户进行市场决策、协助买方和投资方进行投资融资交易的资产评估和尽职调查，协助企业和地方政府制定长期发展规划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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