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袭还有理了？

贝书单 · 公众号 · · 2025-01-15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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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比尔·盖茨的公众号宣布，他的新书Source Code（《源代码》）将于今年二月出版。这是一本关于他早年生活的回忆录，“在书中，我分享了自己早年生活中的一些艰难经历，包括小时候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作为叛逆的青少年与父母冲突不断、面对亲人突然离世的痛苦，以及差点被大学开除。我计划再写两本回忆录，一本关于我在微软的工作经历，另一本关于慈善事业。但Source Code是我的起源故事（origin story）。”

Origin是起源，original的意思是原创。盖茨回忆录的书名就不够有原创性，能搜到好多包含“源代码”的书名，如《源代码：从科幻小说到电影经典》《艺术的源代码》《建筑的源代码》。

《金融时报》专栏作家露西·凯拉韦写过一篇文章叫《抄袭是发明之母》，她说“抄袭是好事，如果没有抄袭，人类作为一个物种早已经灭绝了。比起我自己腹中那点可怜的存货，抄袭能让我接触到无限丰富和多样的想法……抄袭他人想法的公司也可以非常成功。微软以抄袭为基础，建立起了一个价值2000亿美元左右的商业帝国。就连一直被当作特立独行之典范的苹果公司，一些最重要的技术也是在乔布斯在施乐亲眼见过之后才捣鼓出来的。”

1996年，《名利场》专栏作家克里斯托弗·希钦斯在一篇文章中说，更出名、更优秀的抄袭者有朱利安·巴恩斯、T.S.艾略特、马丁·路德·金。 朱利安·巴恩斯的小说《福楼拜的鹦鹉》里有一个精彩的句子：“码头是一座失望的桥，但是盯着它足够久的话，你可以梦到它通到了海峡对面。”有人指出，“码头是一座失望的桥”这句妙语其实是从乔伊斯的《尤利西斯》那里借用过来的。他可能是下意识地挑出来的，或者挪用过来的，或者假设有文化的读者都看得出它的出处。

海明威的阅读量很大，他好像在旅行时总会带着书。但有一次他翻车了。他小儿子格力高利回忆说，他18岁时跟他父亲说他也想写作，海明威让他写一个短篇小说，他来给他批改。格力高利把稿子交给海明威后，海明威说写得非常好，但有一个地方可以改一下，“你把‘突然之间’（all of a sudden）改成‘突然’（suddenly）。用字越少越好。”格力高利说，这篇小说其实他是抄的屠格涅夫的，他只是改了背景和人名，海明威没有看出来，因为他可能没有看过那本书，有的地方根本没有裁开来。

这个故事还有另一个版本：海明威的小儿子是在学校里抄了屠格涅夫的一篇小说参加作文比赛，最后拿了第一名。海明威知道后很生气，觉得他儿子的老师太没水平。

海明威是个挺幽默的人，他开玩笑说，他儿子学写作时抄袭，让他以为他很有天赋，等于开了一个空头支票。他在取笑其他作家时真是别开生面，说“纪德没有什么引人向上的东西……德莱塞写了那部乏味的《美国的悲剧》，你读他的作品得戴上氧气面罩，服安非他明才不致睡着。他们把奖金给了辛克莱·路易斯。可能他们见了他这副尊容，以为他准是受过苦，因此精神高尚，思想令人振奋……赛珍珠后来写得太糟糕了！”

美国诗人尼尔·鲍尔斯写过一本关于抄袭者的专著，叫《供人取用的词语》。他为各种有意或无意的抄袭做了辩护。“许多现代主义作品——例如《荒原》和《芬尼根守灵夜》——都是典故和引文的拼贴。后现代主义理论想要驱逐作者，创造一个互文性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一本书只能通过与其他书的联系来阅读，每一个看似创新的东西都来自同一个匿名的原始来源。”

有时作者会不由自主地误以为前人写的文字是自己的。 丁尼生写道：“当一首诗在作者脑海中嗡嗡作响时，他可能不知道这是不是他自己蜂巢里的蜜蜂。” 荣格提到隐性失忆症和“高度无意识表现”。即使作家知道某一段已经被别人写过了，他们也会有一种命中注定是作者的感觉，以至于他们还是会抄袭它。

《生活大爆炸》剧照

许多借用过来的句子太有名了，都遮盖住了原作的光辉。 希钦斯说，1986年，“挑战者号”航天飞机失事时，美国总统里根发明了一个讲话，结尾说宇航员们“挣脱地球的捆绑，冲上太空，去亲抚上帝的脸庞。”他敢肯定这句是抄来的，后来他终于想起来，它是诗人约翰·麦吉《崇高飞翔》中的一句，华盛顿第九频道每天结束播映时都会读这句诗。希钦斯认为发现作家不自觉的抄袭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但他还是把他的这个发现公之于众了。

抄袭还有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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