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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选在即,法国议会选举将如何左右欧元命运

浙商银行FICC  · 公众号  ·  · 2024-06-27 07:00

正文


作者 | 陈晓琦


欧洲议会选举于6月9日结束,法国极右翼民粹主义政党国民联盟(Rassemblement National,RN)获得法国31.4%的选票,在法国政党中得票第一;而马克龙领导的复兴党只获得14.6%的选票。在欧洲议会选举失利后,法国总统马克龙随即于当晚举行电视演讲,宣布解散国民议会(法国下议院),并在6月30日和7月7日举行议会选举。消息公布后,市场哗然。


其实,包括国民联盟在内的大多数政党在欧洲议会选举中的结果大体与前期民意调查一致, 市场感到惊讶的并不是欧洲议会选举结果,而是突然宣布提前的法国议会选举。 解散国民议会就意味着洗牌政府并重新选举总理。如果总理从非执政党中产生,则会出现共治的局面。因此马克龙此举被认为是背水一战的政治豪赌。


站在分叉路口,法国是会右转、左转还是继续维持中间派的现状呢?本文尝试从选举机制、参选党派立场、民调情况等角度探析法国本次议会大选可能的结果及对欧元的影响。


一、国民议会选举安排


国民议会是法国议会的下院,有577个席位,对应全国577个选区,每个选区通过选民直接投票选举选出一名议员,任期五年。法国议会选举一般分为两轮,本次选举两轮分别安排在6月30日和7月1日,预计在7月26日巴黎奥运会召开前,法国新一任总理就会上台。


2024年法国国民议会选举时间轴


1、6月30日:举行第一轮投票并公布结果


在一个选区中,候选人在第一轮选举中必须获得超过50%的有效选票,且得票总数至少占登记选票的25%(即登记选民数的选票,包括有效选票和弃权票),方可被直接当选为国民议会议员,否则就要进行第二轮投票。


举个例子,假设某个选区登记选民有10000名,由于弃权率较高,最终只收回4000张有效选票,如果候选人想要在首轮选举中直接当选,则必须获得至少2500张选票(50%的有效选票50%*4000和25%的登记选票25%*10000孰高)。


鉴于存在较高弃权率,只需一轮投票的情况较为少见。在2022年议会选举中,仅五个选区在第一轮就有候选人获得了绝对多数胜利。


2、7月7日:没有绝对多数胜选者的选区进行第二轮选举并公布结果


如果在第一轮中赢得了超过12.5%注册选民的票数,候选人就有资格参选。如果只有一名候选人赢得了超过12.5%的票数,或者没有候选人达到这一比例,则由前两名候选人进行决选。


理论上最多可以有7名候选人进入第二轮选举。考虑到往届议会选举和总统选举同年且在总统选举之后,本次议会选举的投票率可能会明显高于往届,而更高的投票率可能会增加第三位甚至第四位候选人达到第二轮选举所需的12.5%注册选民门槛的机会。


第二轮选举中,获得最多票数的候选人获胜。577名议员的选举结果出炉后,总统马克龙将提名并任命得到国民议会多数支持的新总理。


二、参选政党情况


目前参选的政党(或联盟)主要有5个,其中备受关注的为新成立的左翼联盟新人民阵线NFP、勒庞和乔丹·巴尔德拉领导的极右翼国民联盟RN、马克龙和现任总理加布里埃尔·阿塔尔领导的中间派复兴党。



根据各家机构发布的民调结果,国民联盟(RN)的得票率最高(33-37%),其次是新的左翼联盟NFP(26-29%),总统多数派为19-21%。



值得注意的是,仅通过民调并不能完全推断最后的选举结果,本次议会选举仍有较多不确定性,主要是受以下因素影响:


投票率。 目前已有超过70万的选民注册,预计投票率将超过64%。作为参考,2022年4月的总统选举投票率为73.7%、议会选举为47.5%。更高的投票率一方面意味着可能会有更多候选人满足12.5%注册选民的门槛进入第二轮,更分散的政治集团使预测更具挑战性;另一方面也意味着更多的年轻选民出现,而年轻选民往往倾向于投给极左或极右党派。


地理分布。 由于选举是在选区层面进行的,民调反映的全国范围较高支持率并不等同于单一选区的支持率。更集中或者更为互补的选票地理分布会更为有利。


二轮投票的机制本身。 当首选政党未能进入第二轮时选民的行为非常关键。一般来说,中间派更有可能从第一轮被淘汰的极端党派那里获得选票,以阻止第二轮中的另一极端。从2022年的议会选举二轮投票结果可见端倪。


三、参选党派政治主张


在分析选举可能的结果前,先看下他们的主要政治主张。



法国国内层面,主要的关注点在公共财政的走向,近期德法十年期国债利差扩大也是反映了市场对更宽松财政政策的担忧。近年来法国公共财政状况不断恶化,标普上月将法国评级从AA下调至AA-。2023年政府赤字达到了GDP的5.5%,债务占GDP达到111%,而明年生效的欧盟新的财政纪律规定各国债务不得超过GDP的60%,赤字不得超过3%。6月欧盟委员会将包括法国在内的7个国家列入过度赤字程序(deficit-based excessive deficit procedures, EDP),法国需要每年进行0.5%的结构性赤字调整,直到总体赤字降至3%以下。


根据外资行、蒙田研究所预计,左翼联盟相关措施预计将增加赤字1300亿欧元(约占GDP4%),国民联盟则会将预算赤字提高1000亿欧元(约占GDP3%)。而现任中间派政府倾向于削减财政开支。


欧洲联盟层面,脱欧不再是市场的焦点。国民联盟不再主张脱欧,人民阵线也没有谈论过离开欧盟,现任政府则是欧洲一体化的坚定支持者。尽管如此,考虑到任何需要国家财政支出贡献的欧洲决策可能需要议会批准,若议会中缺乏亲欧洲多数,法国可能会和欧盟产生较大摩擦,也会潜在助长其他国家的极端立场,破坏欧洲一体化。


四、选举可能的结果


1、绝对多数(absolute majority)→共治


一个政党(或其联盟)需要获得国民议会过半数席位(至少289)席位才能构成绝对多数。总统需任命绝对多数党派指定的候选人为总理,如果总理不来自总统党派(或其联盟),则将导致共治(cohabitation)。在共治情况下,总统将保留在属于总统权限领域(如国防和外交事务)的一些操作空间,而内政由总理领导的政府主导。


若国民联盟获得绝对多数,他们将面临选择,是采取对抗性的财政立场,还是采取更谨慎的财政立场,为2027年总统大选铺路。笔者认为更可能选择后者,勒庞也在近期采访表示尊重制度,不呼吁制度混乱,将简单地实现共治。


2、悬浮议会(hung parliament)


如果没有任何一方获得绝对多数,将导致 “悬浮议会”。总统没有体制上的要求必须将总理职位任命给议会中相对多数党,但由于总理可能会面临议会的不信任投票,如果议会中的多数议员对政府投了不信任票,总理将会被撤职,因此实操中总理必须来自国民议会中占主导地位的党派(或联盟)。


(1)少数派政府(minority govern me nt) →可能共治


相对多数党为确保政府的稳定和立法的通过,往往需要寻求与其他政党的合作或者形成进一步联盟,以维持其在议会中的多数地位,因此也需要更多的协商和妥协。2022年的议会选举就是类似的结果,马克龙领导的党派得票虽然领先,但未能获得绝对多数地位,致使其在后面的总理任命和立法改革中,都遇到反对派的强大阻力,处处碰壁。


(2)政治僵局(impasse)


相对多数情形下很大的不确定性在于是否能形成稳固的政治联盟。若相对多数党仅获得微弱优势,且难以形成有效多数联盟,总统任命的总理可能会反复面临不信任投票,导致国民议会瘫痪。如果国民联盟仅以微弱优势获得相对优势,是否能成功组建政府也是未知数。


五、对欧元的影响


根据上文的分析,考虑到二轮投票制度,笔者 预计第一轮可能与民调结果较为接近,欧元波动不会太大,第二轮更为重要。


如果亲马克龙成为多数派(绝对多数/相对多数),对欧元影响最为积极;如果国民联盟/新人民阵线成为相对多数派,由于市场已经充分定价,对欧元影响中性偏积极;若国民联盟/新人民阵线成为绝对多数,或者没有任何一方能够组建政府,短期看对欧元影响最为负面,且后者负面影响更为深远。



针对市场目前较为担忧的国民联盟绝对多数的情形,笔者尝试从其他欧洲国家寻找相似的经验。


首先是英国特拉斯2022年的迷你预算事件。2022年9月23日,特拉斯政府宣布了1970年来最激进的减税方案,英镑在随后的2个交易日内最高下跌890pips。如果国民联盟上台后施行激进扩张的财政政策,出现脱欧风险的同时更有可能引发预算赤字危机,进而重创法国国债,使政府融资成本激增形成恶性循环,欧元也将大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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