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科幻电影里,半机械人或者强化人一直是屡见不鲜的题材,无论是《攻壳机动队》还是《银翼杀手》,迷幻的赛博朋克加上改造过先进的义体科技,未来感十足。
电影《银翼杀手2049》片段
而当未来走进现实,又会是怎样一种图景呢?
最近,在腾讯大学直播的腾讯优图计算机视觉峰会上,一个独特的身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他个子不高,身体瘦小,顶着一头金发,最独特的地方在于,他头上还有一根天线,从后脑勺一直延伸到额头前,在人群中十分亮眼。
他就是Neil Harbisson,
全球第一个获得半机械人身份的公民,也是一名当代艺术家和Cyborg主义者
(Cyborg:赛博格,即电子人或者义体人类)。他头上的天线连接着颅骨内的芯片,让患全色盲的他能够通过声音感知多彩的世界,这根天线还能通过网络连接,将空间、图像、视频、音乐或电话中的颜色传入脑中,让他感受到世界各地不同的色彩。
搭载人工智能的人工感官,能够让人们都变成超人吗?以耳为眼的赛博格,又是如何通过另类的机器识别,做出自己五彩的梦?也许看完Neil Harbisson的演讲,你就会获得答案:
以下内容根据Neil Harbisson在视觉峰会上的演讲内容整理而成:
我在出生的时候,就遇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情况,就是全色盲。所以我看什么都是一片灰。我不知道蓝色是什么,黄色是什么,因为我从没见过它们。
Neil Harbisson眼中的世界
在我还是孩童的时候,我试图去忽视颜色之间的差别,但是我做不到,因为颜色确实存在着——即使你看不到颜色,你也不能够无视它。
在我们日常的元素中,有些颜色并不是代表美感,比如说黄页、蓝牙、红十字、粉红豹等等,甚至还有个城市叫格陵兰(Greenland),也就是绿色的土地。而当颜色作为一种密码,那就更复杂了。
东京地铁线路图
比如说冷水和热水的标示也是通过颜色来辨识,地图上用颜色来标注不同的国家,如果我去到东京的话,很可能就“迷失东京”了,因为那边的地图只是用颜色来区分地铁线;当我识别国旗的时候,就会遇到这个问题:在我看来,法国、爱尔兰和意大利的3个国家的国旗并没有什么区别。当我跟大家去交流的时候,有人会问我:“你看有没有一个黄头发、蓝眼睛穿着粉色的衣服的人?”我完全不知所以——因为我没见过这样的人,我只知道他有头发、有眼睛也不是裸体的。
Neil Harbisson
眼中的法国、爱尔兰、意大利国旗
所以我渴望去感受颜色的原因,不是想改变我的人生观,而是想让颜色成为我生活中的一个元素。于是在我20岁的时候,我面临着两个不同的感知颜色的方式:一个是用人工智能去创建一种工具,让机器告诉我不同的颜色的名称;另一个选择是创造一种系统,让我自己能够感知颜色。我需要去抉择,到底是想用技术来“知晓”事物的颜色,还是用技术“感受”不同颜色。我选择了第二种,并且是通过声音去感受颜色。
17世纪,牛顿曾创造了颜色和声音的理论,而我希望把他的理论去付诸实践。2003年,我创造了一套系统,通过依靠一个网络摄像机,一个5公斤的电脑还有一个耳机,能够让我去听到颜色的振动。因为每个颜色都有不同的频率,会产生不同的震动,这种震动就相当于某种特定的音符,能够让我分辨出代表不同颜色的声音。
颜色与音符之间的关系图
从2003年以来,我就开始“听”颜色,然后不断地去迭代系统,后来我能听到360种不同的颜色的音符。比如说我们听到一个震动在F和#f之间的音符,这就是红色的振幅。
虽然当时我已经能够去感受到所有视觉频谱上的音符,但我不想止步于此,因为有很多颜色虽然在我们身边,人的肉眼却看不见,比如说红外线紫外线等等,但是通过技术可以感知他们。因此我就希望把这些人眼不可见的元素,也能够集成到这个系统当中,这样我就能够去感知更多的颜色,超过我周边的这些人。
现在,如果一个空间中有红外感应器的话,我都能够感知得到。我可以走进商店或银行里,看看他们的红外监控头是不是打开了,或者出了故障;我可以感知紫外线来判断今天是否是个好天气,如果紫外线很强,出门我就会避开阳光,并提前擦好防晒霜……这就是技术让我超越了生物体的极限。
我想象会有一些机器上装着传感器,让我们能够去扩大对于一切现实的感知,但我不想用这样的技术作为一种工具,也不想去穿戴这样的技术,而是希望成为这样的技术,因此我希望能创造一种新的感官。所以我觉得更好的场景和办法,就是在头骨上面植入一个天线,那我就可以365°感知颜色了。
eyebrog的工作原理和能听到的色彩
但是医生拒绝了我做手术的请求,我试图向生物伦理协会进行说服工作,但他们指出了3个不合理的理由:
1. 这不是一个之前存在的人类器官。
2. 通过天线和头骨,创造一种新的感官是一种不合伦理的事情
3. 如果造出头上有一根天线的人,医院的形象会受损
我只好找一个愿意匿名做这件事的医生,他在我头骨上钻了四个孔,然后安上了新的“器官”——eyebrog。它会根据颜色来震动;我还能通过它来上网,从世界各地去接收颜色,而不仅局限于天线所覆盖的这部分区域。经过2个月的时间,我的天线和的头骨融为了一体。正式来讲,我现在的身高变高了,因为它已经是我身体中的一部分了。
医生正在给
Neil Harbisson头部安装芯片
这就是我如何通过互联网从世界五个不同地方的人那里接收颜色
(下图)
,他们可以用手机发送图像到我的头部,我就能去感受世界其他地方的颜色,比如说感受巴塞罗那的日落。这说明我们不仅可以将互联网作为一种工具来进行通讯,还可以用它来延伸我们的感官。
Neil Harbisson能“听”到图像的5个地区
现在,如果有人在我睡觉的时候把颜色放在我头顶,我会惊醒,但有时候也会让我的梦更多彩。如果我睡觉时感知的是黄色,那么我的梦里也会变成黄色的,也可能会梦到香蕉,所以我的朋友也可以通过互联网的方式,来影响我梦的色彩。
2014年的时候,我曾经接入了国际宇航中心的太空站。这样的话,我所感知的颜色不再仅限于地球,还包括太空,这使得我而不用置身于太空,便能体验太空,算是一个感官上的宇航员。现在,我可以24小时不间断地去接入太空站,用一种非常深刻而永久的方式去探索和感知太空。
Neil Harbisson的脑部核磁共振图
这是我核磁共振的一个影像,现在软件和我的头骨已经融为一体,我也确认成为了一个赛博格,因为我觉得我就是技术本身,我自己就是技术。这是英国政府在2004年为我更换的护照。最初他们不同意给我换发护照,因为护照的相片上不允许出现“电子设备”,我解解释说这已经成为我身体上新的一部分,而不是一个“电子设备”,最后他们同意了这个请求,我也成为英国护照上面的第一个允许佩戴“电子设备”的人。
Neil Harbisson的护照
现在我还去找瑞典政府,因为我制作这个天线的材料是来自于瑞典的,我跟他们讲,我是个瑞典人,我应当获得瑞典的国籍。那么政府就面临这样一个问题:当未来更多的人就与机器融为一体,就需要去形成新的法律法规。
因为我对颜色的感知方式与众不同,所以我会用不同的方式去“听”人。我看人的时候会把他们的皮肤、嘴唇等等变为声音,就像是把你的脸变成MP3。每个人听上去都不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性。我曾惊奇的发现,有人说他是黑人,其实只是很深的橙色;说自己是白人的也不一定是白色,而是非常浅的橙色。所以说“黑人”和“白人”其实是个假命题,我们都是“橙色的人”。
Neil Harbisson通过eyebrog识别人
现在,这种感官使我们能够去揭示一些现象,虽然这些现象本来就存在,但是我们作为人却没有能够意识到。如果我们给人加入更多的感官,就能更多地去发现这个星球。
我因为在体内有天线,也会产生一些不同的社会反应。2004年,我在街上跟陌生人互动,有人会问我“能把头上的灯打开吗?”;2005年,大家觉得这是一个小麦克风;2007年,有人认为这是一个不用手拿的手机;2009年,有人觉得这是一个发电的东西,后来大家还认为我是给谷歌街景地图去打工的;2015年的时候,有小孩问我这是不是把自拍杆戴在了头上;2016年有人以为我是Pockmon(精灵宝可梦),想要去抓我……我在大家眼中的形象一直在变,到了2020年,可能街上戴着“新器官”的人会越来越多,大家就会习以为常了。
Neil Harbisson与路人沟通
所以我们能够看到,技术不仅可以用作人工智能,还可以用作人工感官来使用。人工感官与人工智能最大的区别,是前者的智能来自于人的大脑,但后者的智能来自于机器。
Moon Ribas(赛博格艺术家、舞蹈家)
她在肘部植入了传感器,使得身体能够感知地震活动。现在她在脚上也植入了一个传感器,能够感到月球的地震可以说她是一个感官宇航员,虽然人还在地球上,脚已经踩到月球上了。
赛博格艺术家Moon Ribas(上图)和她脚上的设备(下图)
Manel Muñoz
(
赛博格艺术家)
原来是位摄影师,他在脑袋后面加了一个器官,使他能够感知气压的变化。一旦有气旋或者反气旋出现的话,他都能感受得到。
Manel Muñoz和他脑后的感知设备
不管是技术还是工具,都可以让我们能获得知识和感觉,这就是赛博格艺术,也就是发展人的器官和感官,从而形成对于世界的一种认识。我们也设立了赛博格基金会,它能创造一些有关于人工智能和人工感官的项目。比如其中有跨物种协会,让一些想要创造新的器官与感官的人,在这里实现交流合作。
能够感受速度的耳环:
可以感知面前走过人的速度,如果有人站在背后的话,内置的传感器也会产生震动。(上左图)
能够感知空气质量的器官:
通过胸部的传感器,可以感知到大气污染的情况空气质量。(上右图)
能够发光的牙齿:
可以用来在黑暗中照明的牙齿。(上左图)
能够传输电码的牙齿:
含有传感器的牙齿,如果两个人同时安了这颗牙,就可以用牙齿敲击莫尔斯电码进行沟通。(上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