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介｜基于戏剧教学法的科技馆儿童教育活动实施——以“新冠病毒是如何让我们生病的”活动为例

作者：于悦悦

（中国科技馆科技辅导员，讲师）

（一）戏剧教学法的定义、理论基础

将戏剧应用于学校教育起源于法国教育家卢梭和美国教育家杜威，其中杜威的“做中学”提供了理论源头，杜威学校每天都会安排“戏剧性游戏”课程，也十分鼓励孩子通过即兴表演的方式开展学习活动。英国戏剧教育学者桃乐丝 - 希斯考特(Dorothy Heathcote)提出Drama in Education的概念，这一概念在中国被译为教育戏剧或戏剧教学法，其中“教育戏剧”这一说法更为人熟知。美国学者西西莉-欧尼尔（Cecily O’Neill）则认为用“过程戏剧”这一概念来表述这一教学过程更为贴切且有用，而教育性戏剧、创造性表演或创造性戏剧等称谓，较为局限，是不断同义反复。虽然概念名称有所区别，但其描述的课程过程是一致的。本文采取“戏剧教学法”这一概念，更符合国内的语境，也更能突出其是一种教学法的定位和特点。

戏剧教学法是一种将戏剧或表演的技巧应用到教学中的方法，属于过程戏剧。运用戏剧教学法的课程不以表演为目的，而是通过戏剧的方式，运用人物、情节、环境和氛围等工具，引导参与者进入学习情境，体验、探究过程，从而获得认知。

（二）戏剧教学法的实践意义

运用戏剧教学法的课程利用戏剧元素，为观众建构一个模拟真实状态和真实角色的体验式、探究式学习情境，参与者在情境之中，受剧情推动解决问题，依托角色体验实践过程，在想象的真实中完成探究，获得直接经验。这和科技馆的“像科学家探究科学一样学习科学”“基于实物的体验式学习”“基于实践的探究式学习”等核心教育理念相一致。运用戏剧教学法还原科学家所处的情境、再现科学家探究科学的实践过程、利用道具模拟科学家探究科学的实物，用真实科学探究过程的关键节点作为故事线索，将情境、实践、实物串联起来，就是一个完整的科技馆情境式、体验式、探究式的学习过程。

运用戏剧教学法的课程多强调剧情设置，巧立悬念，调动参与者的好奇心和注意力，增加其参与的兴趣和积极性。在参与课程时，参与者置身情境之中，需要调动自己固有的认知来解决面临的困境或问题，驱使参与者主动判断、思考和学习，增加其认知投入，使学习更深入、高效。

（三）运用戏剧教学法课程的主要形式

戏剧教学法这一概念引入国内以来，受到教育界和戏剧界的不断关注和应用。国内有些学者认为，凡是以教育为目标的、结合戏剧元素或戏剧形式的活动统称为戏剧教学法或教育戏剧，主要包含三种形式：即学校的戏剧课程，戏剧社团和应用于学科教学的戏剧教学法，这是广义上的戏剧教学法。狭义来说，戏剧教学法一般是指将戏剧或表演的技巧应用到教学中的教学方法，利用特定戏剧形式活动（一般称为戏剧习式），如思路追踪、坐针毡、墙上角色、日记信札、专家外衣等形式，通过情境构建、故事发展、深度体验与反思进行教学。本文研究的是狭义上的戏剧教学法。

一项由欧盟支持的致力于探索教育戏剧对教育核心竞争力的影响的研究（DICE: Drama Improves Lisbon Key Competences in Education）显示，最常见的教育戏剧的内容有两种类型，第一种类型是使用一个想象故事作为框架，依托这个故事来开展教学；第二种类型是与学校课程有直接联系，围绕学校课程的具体教学目标来开展教学。（此项研究中提到的教育戏剧与本文论述的结合戏剧教学法开发教育活动理念、方法、过程基本类似，属于同一理念的不同表述方式。）在一节应用戏剧教学法的课程中，包含很多种戏剧习式，一节典型的课程从暖身练习和集中游戏开始，采用简单的动作，例如伸展、镜像、手势、反应速度游戏、头脑风暴等，参与者们一开始是独自工作，然后以成对或小组的方式工作，最后用结构化的讨论或戏剧表演的象征技术进行课程的总结和反思。课程需要参与者一直感知、想象、推断、诠释，同时使用自身认知、推断、表达和社交等各种能力，在戏剧结构的支持、承载和连接中完成自发性学习。

（一）面向低幼儿童进行微观领域教育活动设计的理论依据

由于低幼儿童认知水平的局限性，科技馆面向3~6岁儿童开展的教育活动更突出趣味性，以达到引起儿童好奇心、启迪智慧的目标。然而新冠肺炎疫情以来，为引导低幼儿童了解病毒，做好自身防护措施，面向低幼儿童开发的教育活动有了更多的需求。

1.突破“常观状态”，了解微观概念

皮亚杰认知发展理论提出，3~6岁儿童处在前运算阶段，思维方式以直觉思维为主，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向具体形象思维发展。因此在科学学习过程中需要注重引导儿童通过直接感知、亲身体验和实际操作来进行科学学习，也就是获取直接经验。例如3~6岁儿童喜欢接触大自然，可以对动植物的形态，物体的软硬、光滑、粗糙等特性进行触摸、感知，能够学会用图画或者其他符号进行记录等。但是病毒并不是“常观状态”下人类可以观察、触摸到的，而是微观状态下的事物，且病毒的致病过程涉及很多儿童并没有接触过的概念，例如免疫系统、白细胞等，儿童很难对这些概念及过程有直观的认识。如何表达病毒以及病毒的致病过程这种微观概念，并且在不破坏其科学性的前提下，在儿童已有认知范围内，以简单化和具象化的方式进行还原或类比，为儿童提供微观现象的“基于实物的体验式学习”，是向3~6岁儿童进行科普需要解决的关键问题。

2.取之于生活，用之于生活

根据建构主义理论，学习是在新旧知识之间建立联系的过程。在面向低幼儿童设计开发教育活动时，教学内容应注重和儿童的生活相关联，便于儿童理解和学习。新冠病毒的防护是人们需要在生活中实际操作的，教学目标应在科普科学知识和过程的基础上，重点关注儿童通过教育活动获取直接经验的实际应用。

3.激发儿童的自发防护意识

随着疫情常态化发展，对新冠病毒的防护也成了人们日常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激发儿童在自我防护中的主动性很有必要，科技馆中的教育活动应该引导儿童形成自发地采取防护的习惯。

（二）戏剧教学法将微观“常观”化

引入戏剧教学法，将微观现象通过儿童认知范围内的道具具象化，将微观科学过程通过戏剧情境下的游戏、角色扮演等方式进行简单模拟，最后利用戏剧技巧让儿童自发提出防护病毒的措施，让儿童在戏剧中完成一次对微观现象的体验和探索，既能将微观现象“常观”化，也能让儿童在充满趣味性的戏剧体验中，获得科学的直接经验。

（三）结合戏剧教学法开发教育活动的设计要点

1.着重情景营造和体验过程，而非表演能力与水平

戏剧和科普的融合在科技馆并不陌生，在科技馆经常采用科普剧、科学表演等含有戏剧元素的方式开展科普。然而结合戏剧教学法开发的教育活动和科普剧、科学表演等并不相同。戏剧教学法是一种将戏剧或表演的技巧应用到教学中的方法。在运用戏剧教学法的课程中，通过情境的搭建，为参与者提供基于模拟真实的体验式、探究式学习，在体验中获得认知。因此在结合戏剧教学法的教育活动设计中，要注重建构符合参与者认知特点的体验式情境，设置具有特定科学目标的核心问题，设置引导参与者逐步探究的线索，设计道具模拟科学实践中实物等。

2.戏剧元素对应探究过程

戏剧教学法的理念和科技馆核心教育理念一致，通过情境模拟实践过程、利用道具再现科学探究实物，因此在设计戏剧教学法课程时，要注意戏剧元素和科学实践探究过程的结合和相互对应。戏剧过程包括人物角色发现矛盾冲突→提出矛盾冲突→分析解决矛盾冲突，在发现、提出并分析解决矛盾冲突的推动下，人物角色体验剧情的发展，同时视觉化呈现的物品在故事情节中作为核心线索物件和剧情一起发展。在探究式学习中主要包括科学探究者发现问题→提出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并形成解决问题的方案或成果。对比发现，戏剧过程和科学研究过程相似，各要素间的对应关系主要是：戏剧人物角色对应科学实践中关键人物，戏剧核心矛盾冲突对应科学实践中核心问题，戏剧故事情节对应科学实践过程发展，戏剧视觉效果呈现对应科学探究实物或现象。

3.突出参与者的主体性

运用戏剧教学法的教育活动，以参与者为主体，解决剧中矛盾，决定剧情走向。贴近真实的剧情能激发观众主动探索的欲望，在设计剧情时，结合参与者的认知特点，运用和参与者真实生活、未来目标相关的事物，以刺激参与者深度挖掘自身知识储备，主动调用自身多感官参与，并在剧情体验中更好地解决问题，判断和反思，扩充自身认知。

4.兼具趣味性和科学性

戏剧教学法课程设计中，塑造人物角色时，适时采用夸张等手法，突出人物角色的特点，将现实中儿童日常生活习惯、特点融入其中。设计故事剧情时，采用参与者较为熟悉和喜欢的活动、辅导道具等，以此来增加课程的趣味性，调动观众的好奇心，增加其参与积极性。同时，要以科学探究过程为主要依据，让趣味性的剧情具有科学实践的内核，为参与者营造基于“模拟实物”的体验式学习。

本文以面向3~6岁儿童的“新冠病毒是如何让我们生病的”教育活动为例，从活动设计目标、设计思路、实施与效果评价三个方面分析如何结合戏剧教学法设计开发面向低幼儿童的教育活动。

（一）活动设计目标

1.教育目标

结合3~6岁儿童的生活特点和认知水平，在新冠肺炎疫情常态化防控的情况下，儿童应该了解病毒，认识新冠病毒的结构；掌握新冠病毒进入人体的方式；了解新冠病毒进入人体后带来的反应；能够掌握正确的防护措施，形成日常防护的意识和习惯。

2.受众分析

3~6岁儿童在理解相对复杂的知识时需要用具象的、象征性的模型、代表物进行引导。在了解病毒这个脱离儿童生活的概念时，需要从儿童生活出发，逐步引导，辅以具象化的图片或模型。介绍病毒结构时用已有认知的概念和形象进行类比和模拟。同时，此阶段儿童注意力持续时间较短，用体验类活动和游戏来吸引儿童注意力，可延长其保持注意时间。

（二）活动设计思路

1.提取科学过程

结合本活动教育目标，重点还原病毒进入人体的方式，探究不采取防护和采取正确防护措施这两种情况的区别，引导儿童形成自觉防护意识。在还原新冠病毒进入人体后产生的一系列反应时，应注重引导儿童关注自身免疫系统的作用，在日常生活中加强锻炼，提升自身免疫力。

2.转化戏剧方式

“新冠病毒是如何让我们生病的”这一主题下，涉及的角色主要是“新冠病毒”和“我们”，为了贴近儿童的生活，从儿童视角出发，设计两个主要角色——“小病毒们”和儿童“小Q”。在“小病毒们”感染“小Q”，破坏“小Q”身体这一故事背景下，重点探究儿童日常不良卫生习惯下和正确防护下病毒进入人体的几率差异，体验病毒进入人体后引起疾病的过程，以及免疫系统的防御机制。整个故事中语言、戏剧游戏、戏剧体验活动、道具等要符合3~6岁儿童认知特点，故事背景和道具等选择贴近儿童真实生活。活动共计1小时，分为四部分：情境引入——介绍病毒的结构、模拟病毒进入人体过程、体验人体抗击病毒的过程、引导儿童科学防疫。

本文以表格的方式展示教育活动的各个环节和特定科学教育目标对应的戏剧化呈现方式（见表1）。其中戏剧化呈现方式是本课程的核心内容，是采用合适的戏剧习式，模拟科学实践的过程。在课程中教师和儿童有时需要进入到故事剧情之中，成为故事之中的角色，有时则是自己真实的身份，在身份转变时，需要有特定的标志或者说明。

（三）活动设计中的教学策略

1.“因地制宜”设计热身游戏

在不同的教育活动中，情境引入阶段的热身游戏会根据受众特点、教学内容和目标不同而进行调整。本活动中，儿童年龄较小，注意力较难集中，行为较随意，活动开展时应加强儿童行为的规范性和纪律性，集中注意力。进行“老师说”游戏，可以让儿童在热身的同时，熟悉授课老师的指令，将注意力放在老师身上。同时，在情景引入阶段的故事中，模拟的是“病毒学校的老师在给小病毒们授课”的场景，“老师说”游戏和该场景角色一致，使活动内容具有连贯性和相关性。

2.根据不同层次目标选择教育戏剧习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