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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新怪谈——寒食祭

时拾史事  · 公众号  · 历史  · 2016-12-17 19:42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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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寒食祭祖时,这个日子,也是家里的年轻男女、小孩子们游春的时候。杨翰林一家老小一大早从城里出发,赶在朝阳初升时拜祭了祖先,之后年轻人们就纷纷散去,沿着山上的小道去赏花踏青。


杨翰林的儿媳妇朱氏也跟在踏青的年轻人中,她的丈夫并没有跟来。丈夫是读书人,从小受教育要庄重沉稳,很少从事这种体力活动,他和父母留在了墓地休息。朱氏嫁过来好几年了,还没有生育,作为少主妇,她平时要维持端庄娴静,与生俱来的好奇与贪玩,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稍稍放肆一点。


走过一片杏花林,山腰里出现了一座小庙。这些年淫祀风气很盛,好多地方的人为随便什么东西都能修个庙,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神力,影响得大家对于神仙的敬重也降低了许多,看到庙,只当是个歇息的场所。一起来的男男女女们推开门进到里面,只见供奉的是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嘻嘻哈哈地调笑了一番,就出去了。朱氏落在最后,好好地端详了这神像一阵,只觉得这像塑得传神,一双眼睛简直像活的一般,不仅真实,里面还有光芒,就像盯着自己,看得让人心跳。朱氏跪在蒲团上,拜了两拜,自己又觉得太煞有介事,不由得笑出声来,赶快爬起身跑走了。

 

清明过去几天了,生活恢复了按部就班。朱氏每天黎明即起,与婢女们一起准备早饭,打扫庭院,等姑舅(注:即公婆)起床后,到主屋去请安。丈夫比她起得更早,天不亮就去书房里,天黑了才会回屋,书香门第,早早考个功名是全家的要求。


这天下午,忙完了各种家务的朱氏在房中枯坐,杨翰林夫妇在堂屋休息,婢女和家仆们也各安其位。院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蓬头敝衣的老太太,穿廊过堂,朝朱氏夫妇的房中走来。满院人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是何时从何处进来的。她大摇大摆地走进朱氏的房间,对朱氏说:“郎君让我通报,郎君明日要来拜访夫人,与夫人共同宴饮,请夫人早做准备。”朱氏大惊,问:“你是谁?你在胡说什么?”追来的家仆此时已经闯进,拉住老太太要她出去。老太太甩开仆人们,走出房门,顷刻间不见了,就如她出现时一样奇怪。杨翰林全家上下都有些瞠目,又不知作何解释,翰林夫人狐疑地看了看儿媳,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天亮没多久,杨翰林宅院附近升起大雾。起初还只是模糊视线,后来越来越浓,雾气里还有蛰喉咙的气味。大家都回了屋待着,眼见着大雾弥漫至屋内,相隔几尺之外就什么也看不清。人在屋内走动,都如身陷迷宫,想去哪里都找不到位置,只能守住床铺,不敢离开。


朱氏和丈夫分在两个屋内,丈夫照例是一早就去书房了。雾起来时,朱氏也回到房内,不久大雾弥漫,她就不再敢出去了。一炷香的工夫后,她屋内的雾气稍有消散,此时只听得乐声荡漾,还有车马的声音从外而来。忽然间,她的房门洞开,在陌生人的前导下,一群弹奏着乐器的仕女笑吟吟地进来立在两旁,迎进来一名身穿黄衫,头戴纱帽的少年,这少年十六七岁的年纪,身形单薄,相貌俊俏,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严肃神情。朱氏看他总觉得有点面熟,但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这难道是昨天那个老太太说的‘郎君’?”朱氏暗想,“他来做什么呢?”


少年郎君神情严肃地站在室内来回走了几步,他稍微挥了挥手,身后几个仆役抬着几案坐席酒水果菜等各种东西,在屋内摆开。小小的卧房进了这么多人,竟然也没觉得站不开。朱氏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看着屋里被他们装饰成了一个厅堂,然后仆役退去。屋里只留下了少年和几名乐伎。


少年拉着朱氏跪坐在几案前,并给她斟上一杯酒,举起来递给她:“喝了。”


朱氏困惑又紧张,她不知该作何反应,她的教育中从未有过应对这样局面的准则。她不知所措地接过酒,掩住口,喝了下去。


乐伎开始演奏,音乐如凤凰在天。所有真实的世界都被掩入浓厚的雾中,消失不见。朱氏不知道自己的所在是梦是真。她渐渐地迷乱了,沉陷在少年深邃发亮的眼眸中,沉陷在他的臂弯里。

 

大雾散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杨翰林一家没有看到来人,但都听到了丝竹声。翰林夫人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朱氏,眼神严厉:“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朱氏的神情仍然迷乱,像中了邪未解。她痴痴地说:“那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也忘了我是谁,忘了我嫁给了杨家。”


翰林夫人狂怒已极,她起身欲招人进来,恨不得立刻休了这个不守妇道的儿媳,身旁的老侍女拉住了她,悄悄耳语了几句。


翰林夫人跌坐了回去,是啊,这样被人说出去,自家岂不成了笑柄?且邪魔盯上了自家,也不是光把媳妇赶出去能解。她心烦意乱地挥手让人把媳妇拉回房休息,进去找翰林商量。


杨翰林也经历了这一天的怪事,他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这个妖魅上。翰林夫人来时,他已经在吩咐家人备车,准备去找同僚孙翰林出手帮忙。孙翰林幼习道术,擅长符禁,也许能对付这个妖孽。

 

孙翰林当晚就来了,这样妖异的事情,引起了他极大的好胜心,他还真想搞个究竟,与怪物对上一战。


身着道袍、手持拂尘的孙翰林在杨家前前后后转了几转,又特别围着朱氏夫妇的卧房仔仔细细地盘查了一周。白天的仆役几案菜肴车马,竟然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只有朱氏浑然物外的神情证明发生过不一般的事情。孙翰林将拂尘插在背后,盘腿坐在朱氏房门外面,使了个咒,闭上眼睛,马上便入了定,他的魂魄离开身体,飞在空中,循着雾散的痕迹而去。


一炷香的工夫,孙翰林神智归来。他起身到厅中喝茶,对杨翰林说他已找到了妖物的踪迹:“这厮是郊外山上的一个怪物,修炼多年,已离成仙不远,不知是什么迷了心窍,竟冒着危险进入人间,做这种事。幸好他道行并不算深,真要是等成了仙,以我的功力,可就奈何他不得了。”


孙翰林临走时,给杨翰林写了两个符,让他挂在朱氏卧房门上,叮嘱他在朱氏房中安排人守着,等妖怪来时,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绝不能让朱氏出门一步,一旦出门,就不可治了。

 

第二天早上大雾又起,与昨日一般模样。杨家老小都被雾关在了门内,赶在朱氏房中提前一晚即安排好了人,杨家儿子也提前换了睡房,没和媳妇住在一起。


黄衣少年在乐声中到来,被阻在了贴了符咒门外,他几次试图硬闯进去,都被一道看不见的墙弹了出来。他严肃的脸因愤怒而变得狰狞起来,他伸手去撕那符咒,却如同被电劈到一样,迅速缩回了手。他咒骂着在门外走来走去,他的随从都瑟缩着躲在一旁。他开始呼喊:“你出来!你不想见我了吗?”


躺在床上的朱氏听到了他的声音,她如同从梦中醒来,爬起身,要往门外去。早安排在旁的老侍女一把按住了她。


“从你寒食那天进到我的庙中那一刻,我就喜欢上了你。我知道我是一厢情愿,可你就那么讨厌我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黄衣少年失去了一直有的严肃,他嘶喊着,脸上又是急切,又是愤恨。


朱氏的门依然关着,门里的朱氏被人死死地按在床上,动弹不得。当她想喊的时候,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黄衣少年在门外焦躁不堪,他幻化成一道黄光,在浓雾中时隐时现,在杨翰林家的各个房间绕来绕去。浓雾中突然响起杨翰林的呼救声,朱氏房间内的老婢听到声音不由起身,想出门去看,走出两步,硬生生地止住,仍然回到了朱氏身旁。


雾散了,黄衣少年和他的人都消失了。杨翰林走出房门,竟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对刚才的求救声,也全无所知。

 

在黄衣少年随雾散去时,杨翰林家的门外,早已守候的孙翰林化作一道白光,也尾随而去。


杨翰林一家焦虑不安地等待着,一顿饭时间过后,孙翰林回来了。他疲惫不堪,但神情却很兴奋。


“这怪物法力还真是强劲,幸好我早有准备,昨夜就设坛烧了奏章,请求天官派人协助。”孙翰林接过杨家仆人送过来的茶喝下去,喘气了一会儿,接着说,“天兵来了黑压压一片,东边的天都暗了。这厮哪是天兵的对手,他的法力被夺了,现在被压在石室中,关在了海上的岛上,几千年内怕是没机会再回人间了。”


“好好地做神仙不好?非要作乱人间,祸害良家。这怪物,真是活该!”孙翰林呸了一口,很恨地长出了一口气。杨翰林作揖不已,吩咐家人准备酒席,自己要好好谢谢孙翰林。


一家仆人婢女都去听孙翰林的战史了,朱氏的房间已经没人看管。她的房门被锁上了,她委顿在门边,听着外面传来的欢声笑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摇一摇锁着的门,想喊人来,但并没有出声。


一行人沿着回廊往前厅去了,翰林儿子低头跟着母亲,缓缓移步。翰林夫人抬头看看儿子卧房那边微微晃动的门,不出声地冷笑了一下。她转过身,慈爱地跟儿子说:“你媳妇老也不生养,明年得给你娶个妾,延续家门。”

 

 

 

原故事出自《括异志》孙翰林——


  庆历中,杨内翰伟郡封坐堂见,见一老妪蓬鬓敝衣,径入子舍,询何之,不应。顷之复出,语云:“郎君教我来,老媳妇不敢自专。”遽呼左右逐之,出中阃即不见。乃召子妇诘之,云:“老妪言来日郎君欲就媳妇房中宴饮,方责其妄语,即便走出。”举家惊愕。翌日,宅中浓雾昏塞,子舍尤甚,辛螫口鼻,不可向迩,门阖不能开。久之,闻语笑歌管之声。自辰至申,昏雾渐释,排户而入,询其所以,云:“有一少年与我欢饮,器用珍丽,筵设华焕,饮馔音乐,无不精美。我亦忘身为杨氏妇也。”然精神颇亦失常。即召刘捉鬼者禁劾之,不能已。闻翰林孙郎中专主符禁,亟俾视之,曰:“此鬼庙在东南三十里,将为神矣,何敢为如此事”遂书二符致妇寝室之门,又曰:“知某今日到宅,明日定不来,更一日必至,宜令其夫洎女使二三人守之。鬼若不得入妇室,当变怪于外,盖欲诱之出也,出则不可治矣。”越一日果至,虽昏雾如初,独不入子舍。俄而郡封中恶,妇欲奔视,制之不得出,少时雾气解散,郡封亦复故。孙乃与杨公假静宅作坛奏章,自兹不复来,孙云已囚海上石室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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