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闷,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冲破寒冬的黑暗,极速驶入一幢临海别墅偌大的院子内。
车身刚停稳,立即有佣人迎上去毕恭毕敬齐声道:“少爷,您回来了!”
她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透过绣着繁复花纹的窗纱脸色惨白的看着楼下。
削瘦的肩头微微有些颤抖,纤细的双手紧张得捏成了两个拳头,指甲深深地卡进手心,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车门打开,一个英气勃发的男人下了车,他动作随意的把钥匙丢给了佣人,只拿着一只文件袋就往宅内走去。
“少爷,少夫人在卧房等您。”佣人低声下气地说着,鞠着躬完全不敢抬眼直视他。
那是一张英气逼人的脸,五官深邃不输任何一个国际男模,再加上傲人的身高和浑然天成的冷漠气质,哪怕是漫不经心地开口说句话,都会令身边的人本能地感到畏惧。
在这栋别墅内,就连每夜与他同床共枕的妻子也不敢轻易直视他,更何况这些地位卑下的佣人。
“知道了。”男人语气平淡,脚步顿了顿,仰头望着她所在的卧房。
他知道她一定又在等他,每夜都是如此。
不管他是半夜回来,还是凌晨回来,她单薄的身影都会在那里等着他。
撇下身后等着伺候的佣人,男人悠悠地迈着步子径直上了楼。
卧房前,房门半掩,浴室内隐约有水声。
结婚三年,每一天他的妻子都会准备好热水,等着伺候他沐浴更衣。
他终于迈着修长的腿进了卧室,四下环顾,却并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奢华的欧式装潢繁复异常,不论是窗子上低垂的窗幔,还是墙上挂着的古典油画,都给人一种莫名的压抑感。
拉开浴室的门,浴缸内已经放好了满满的热水,淡紫色带着薰衣草香味的入浴球还在缸底缓缓融化。
荆鹤东始终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冷笑,看来,她是心虚害怕地躲起来了。
就在他扯开领带粗暴的将西装外套扔在地毯上准备入浴时,卧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热牛奶的香气伴随着她怯懦的声音一起柔柔传来:“老公,今天那么冷,先喝杯热牛奶吧!”
她并没有躲起来。
她只是去给他端牛奶了。
这样寒冷的天里,喝杯热牛奶暖暖胃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可惜,他并不想接受她的好意。
荆鹤东已经将衬衣纽扣系数解开,随着他大步走来的动作,唐念初甚至能看见他白色衬衣下若隐若现的精壮腹肌和胸口敏感……
这种限制级的画面她并不是第一次见,本该见怪不怪的,可唐念初却无论如何没法淡定。
她端着马克杯的手死死的抠着杯子把手,只因为,她看见在他的胸口有女人留下的暧昧痕迹。
唐念初一时间失了神,心突突地跳着,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作为荆鹤东的妻子,他从未碰过她,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荆鹤东性取向有问题,现在看来,他的性取向很正常,只是根本不想要她。
那抹可疑的吻痕,耀武扬威地撕碎了她一切的自欺欺人。
荆鹤东,到底是有外遇了。
“啪!”
就在唐念初发呆之际,杯子被荆鹤东一掌打翻,滚烫的牛奶哗啦啦地洒落在精致的地毯上,其中有大半都灌进了她睡裙的长袖内,烫得她倒吸凉气。
他没有给她查看烫伤的机会就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拖到了起居室的茶几边。
唐念初几乎喘不过气,左手手腕狠狠得被他擒着,右手手腕又是难以忍受的疼,她红了眼眶,有晶莹的泪在打转。
“这是离婚协议书,签字,我们离婚吧!”他说。
猛然被甩开的唐念初还没有站稳,狼狈地摔倒在茶几边。
茶几冰冷的大理石桌面上,俨然放着两份打印文件,上面“离婚协议”四个黑色大字,刺得她双眼生疼。
往下看去,他给她的离婚条件很简单,除了让她净身出户便再也没有了别的条款。
“为、为什么……?”
唐念初茫然看着他,荆鹤东从来都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看,但冷落归冷落,他还不至于闹到要离婚的地步,人前她一直是“婚姻幸福”的荆家大少奶奶。
只是,苦苦支撑了三年,她终于还是等来了被扫地出门的这一天么?
“昨天晚上你干了什么你自己清楚,我荆鹤东不需要不干净的女人,签了字,大家好聚好散吧。”荆鹤东厉色看着她,有些话,他自认为已经说得够清楚。
犹如一道惊雷在唐念初脑内爆炸,白光一片,她几乎失去理智。
唐念初哑口无言,面色越发难看。
眼泪顺着脸颊无声地流下落入嘴角,苦涩的滋味让她万般清醒,荆鹤东是真的要和她离婚了,要结束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了。
“少给我摆出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你以为你哭,我就会跟你善罢甘休了?唐大小姐,没看出来你胆子还挺大,借着回家看望父母的名义和别的男人偷情,真有能耐啊!在我面前表现得像个贞洁烈妇,原来在外面你这么放得开!”荆鹤东很不屑。
他将一支签字笔粗暴地扔在她面前,然后用一种极其不悦的目光审视着她。
三年了,他一次也不曾碰过她,这点大家心知肚明。
而昨夜,她竟然可以向别的男人献出了宝贵的第一次!
唐念初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抬手擦拭着眼泪,两只手腕红得触目惊心。
昨夜的事,他终究是知道了。
她忽的冷笑了一声,将到了喉咙边的解释悉数吞了下去。
想让她滚蛋,可以,反正荆鹤东可以有千百万个借口丢弃她,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最终会被人冤枉扣上不贞的帽子然后再被扫地出门!
她真的是受够了!
三年婚姻将她折磨得不人不鬼,再坚持下去,她真觉得自己会疯掉!
既然他要离婚,那就离好了!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签!”
唐念初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笔,用最利落的动作拿起了离婚协议,潇潇洒洒地在签名处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不就是一个永远讨好不了的男人么?
不就是一段有名无实的婚姻么?
他不愿意将就,那刚好,她还不伺候了呢!
每个人都只会羡慕她唐念初命好嫁给了荆鹤东,可又有几个人知道她光鲜之下过着得到底是什么不堪的日子?
唐念初签名的动作特别的狠,最后一笔竟直接划开了打印纸,然后,她高高地举起了手,将笔砸在了荆鹤东的面前,一如他刚才对她所做的那般!
荆鹤东喉头一紧,看着她,万万没想到从来逆来顺受的她会做出如此举动。
三年的婚姻中,她就是他眼中最碍眼的存在。
他从不拿正眼看她,更不会发现其实她真的很美。
唐念初有着绝美的容颜,不论是香软可人的长发,或是白瓷般质感的肌肤,都让人无比惊艳,更不用说她那比例恰好曲线玲珑的身材和总是轻轻抿着的浅粉色樱唇。
最难能可贵的是,她已经二十三岁了,却还有着一双如同少女般清纯的眼睛。
大多时候,唐念初都低眉顺眼很没有存在感,给人一种软软萌萌的感觉,现在,她黑漆漆的眸子瞪着他,气鼓鼓的样子竟与平时截然不同,有种令人震撼的美。
荆鹤东一时失神,又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昨夜在他身下求饶的那双濡满泪水的眼睛……
“荆鹤东,我已经签字了!以后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麻烦你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了!”唐念初冷冷说着,清丽的眸子满是哀伤。
她和荆鹤东之间,从未有过爱情。
为了家族利益,她被送到了他的面前,成为他的妻子。
这段婚姻从未带给她任何的温情,有的只是世界上最冷漠的对待。
她所有的期待,对于婚姻的美好向往,都在这噬骨的痛中被消磨殆尽。
既然要走,她唐念初也不想可怜巴巴地去哀求他了,她要潇潇洒洒地走,哪怕一转身就会堕入深渊,也不想让荆鹤东看见她的狼狈!
“这句话,应该我说才是。唐念初,你现在可以去收拾东西了,想要什么就拿什么,明天早上我会派人送回你娘家,就当是我打发给你的。”荆鹤东收起了所有的表情,静静地看着她。
唐念初惊呆了,她真没想到荆鹤东会对她说“打发”这个字眼。
可好像,他一直就是这么刻薄的人。
他的话就像一根根冰锥刺进了她的心里,就算感情不好,好歹也是夫妻一场,她真是恨透了这种薄情寡义的男人,这辈子,她都不想再看见他了!
“呵呵,我不需要你的施舍!”唐念初咬牙切齿地说:“你的东西,求我我都不会要!”
*
后来,唐念初悲哀地发现,她的一切真的都是荆鹤东给的。
他虽然不爱她,但好歹没在物质上亏待过她。
婚后,唐念初吃穿用住都是最好的,这栋豪宅内唯一算的是她自己带来的东西,大概也就只有一只陪嫁的旅行箱和她本人的各类证件。
旅行箱里有一张银行卡,是唐家给她的嫁妆,她从未动过,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但应该够她暂时维持生活了,唐念初想。
在衣帽间捣鼓了好一阵后,她才硬着头皮拖出了一只鲜红的旅行箱。
荆鹤东就站在门口,双手揣胸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她,口气十分欠揍:“唐念初,有种你把身上的衣服包括内衣都给扒下来,别忘了那也是我的钱买的。”
“就当我暂时问你借的!”唐念初双颊滚烫,“你总不能让你的前妻裸奔出门给你丢脸吧?”
“那行,看在你过去伺候我还算伺候得好的份上,我暂且借你几天好了。”
他说着,眼光有些暧昧起来,紧紧地盯着她有些半透明的雪纺睡裙。
虽然是长袖的款式,但这种衣服穿出去总有些轻浮,大晚上还敢就这么出走,唐念初也是胆大。
某一瞬间,荆鹤东很想扔件大衣在她身上,他无法想象当别的男人用下流的眼神在唐念初身上流连的样子。
他呼吸一紧,有种莫名的燥热。
伸手一拽,将唐念初拉进了自己怀中。
“唐念初,结婚三年,你不是很想和我睡还想生个孩子么?今夜,或许我可以实现你这个愿望,如果你把我伺候得舒服,或许我会选择不离婚。”
他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惊得唐念初心惊肉跳。
她紧张地咬住了下唇,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或许过去的她真的有这么想过,那么现在,也绝对不可能了。
他眉峰轻挑,觉得这个建议,唐念初一定会接受。
毕竟他荆大少爷没了老婆,愿意投怀送抱的女人多的是,而她唐大小姐离了婚,应该就只能是被人抛弃的破鞋。
“你……你觉得现在说这种话有意思吗?荆鹤东,我已经同意离婚了,你何必这样?”
在唐念初看来,这不过是荆鹤东又在变着法子羞辱她。
“当然有意思,毕竟我也很想要个孩子。”他说着,双手将她扣在了怀中。
他的吻来得猝不及防,粗暴贪婪地汲取着她特有的香甜气息,唐念初挣扎起来,很快就败在了缺氧的感觉下,随着他的不断加深,唐念初整个人如同漂浮在云端……
她是爱他的,因为她想要他。
可却不是在签了离婚协议的此时!
唐念初仅存的理智好不容易回归,她拼命挣脱了他的怀抱,用恨恨的眼神看着他,嫣红的双唇微肿,说:“荆鹤东,你这个人渣,我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你!”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拖着旅行箱下了楼。
只要一想到这个男人冷淡的态度尖酸刻薄的语气,她连一秒钟都不想和他共处下去了!
她甚至都等不到明天早上,只想现在就离开!
眼看着唐念初就这么傲然地迎着大风走出了院子往更加深沉的夜色走去,管家实在看不下去了。
那抹白色的身影摇摇晃晃在风中颤抖,一副随时都要被刮走的姿态真让人放心不下,他真的很担心会出大事儿。
夫妻怄气是常事儿,荆鹤东的脾气也是不好,但逼得唐念初出走还是第一次。
如果现在是白天,或是天气好,他也不想管闲事惹来没必要的麻烦,但台风在附近海域登录,她甚至连一件厚实的衣服都没穿,这附近也根本打不到车,难保不会出事儿。
他弱弱的敲开了荆鹤东的卧房门,此时荆鹤东正站在窗前,似乎是在眺望唐念初离去的背影。
她的气息还萦绕身边,手里还残留着她暖暖的体温,荆鹤东眉头紧锁,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才发现,他竟有些放不下。
管家心里一喜,鞠躬道:“少爷,您看我要不要去接少夫人回来?马上就要下暴雨了……”
“你今天工作很轻松吗?”荆鹤东没有回头,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少爷……”管家不解。
“难得你都会来管闲事了,你要是担心她,你就跟她一起走,永远都不用回来了。”
管家一个哆嗦,匆忙退下了。
门才关上,天空就划过一道银白的闪电,惊雷瞬间响起,豆大的雨点哗啦啦地倾斜而下,敲击着窗子玻璃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
唐念初紧紧闭上眼睛双手捂着耳朵,感觉雷声滚滚不绝仿佛就在身边,而她连睁开眼的勇气都没有。
在这样的鬼天气里,这种人烟稀少的地带根本就不会有出租车,她真是后知后觉将自己至于危险中。
早知道会这样,她还不如没骨气地赖在别墅一个晚上呢!
幽暗冰冷的雨夜,一切都是那么阴森恐怖,因为打雷,唐念初根本就不敢在树下躲雨,只能无力地顶着风举着旅行箱挡住一些雨水。
可那并没有什么用,冰凉的雨水被风刮得几乎是横着飞,胡乱的往她脸上拍去。
她害怕得拼命往前跑,因为不能再回头。
唐念初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在狼狈地摔了好几次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公交站台,可是最早的一班公交车也得到明天早上七点,她只能瑟缩抱着旅行箱蹲在了站台的一角。
她长长的头发粘腻在脸颊上,伸出手来想要把头发撩开,在看到手腕上那一片通红的烫伤后,唐念初怔住了。
泪水毫无预兆的涌来,她轻轻的抽泣声淹没在了狂风暴雨中。
*
唐念初记得很清楚,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荆鹤东难得回家很早,一回来,就告诉她说唐家来过电话让她回去一趟,还很主动让司机开车送她回了娘家。
她的双胞胎妹妹唐若仪才从美国归来,姐妹相见自然是开心极了,她和妹妹以及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去了附近的KTV唱歌,不知道怎么的,几杯酒下肚,她感觉头晕异常,在去洗手间想洗把脸清醒一下的时候,她忽然失去了意识。
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在一间陌生的酒店客房内。
全身无力头脑晕眩的她连那个人的脸都没有看清,就被野蛮粗暴地压在了身下……
她挣扎,她尖叫,可都无济于事。
她就这么失去了清白之身,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身下。
再后来,她陷入了无意识的混乱中,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很主动,像是被操纵了的木偶一样。
一夜过去,当她早上清醒过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离开了,只留下雪白的床单上一抹刺眼的红。
再打电话给唐若仪和闺蜜们的时候,她们一口咬定唐念初是去了洗手间后离开的,还发了短信给她们说家里有事先回去了,所以,根本没人知道她在KTV里遭遇了什么。
想起这些,唐念初恨恨咬牙,她坚信这一定是荆鹤东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离婚。
泪水肆无忌惮的在脸颊上奔涌,唐念初终于彻底死心了。
这段婚姻就是错,不论她做的多好,荆鹤东都不会爱她。
他甚至可以卑鄙到用这种方式诬陷她,抹黑她,并且毫不在乎地把她推到别人身下,就像扔掉一个早就玩腻了的娃娃。
唐念初双肩无助地颤抖着,她放声痛哭,比起失身,荆鹤东的无情才让她更感锥心之痛!
*
时间一分一秒走着,荆鹤东躺在卧房的大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墙上的液晶电视。
紧急插播的台风预警显示现在十二级台风正在邻市登录,受此影响,本市风力强劲伴随雷暴,大面积积水导致交通瘫痪,气象台不断滚动播出字幕提醒市民千万不要外出以免被困。
他抬手关掉了电视,一个人仰面躺在宽大柔软的床上。身边少了一个碍事的存在,好像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愉快。
也许是因为间或传来的雷声,也许是因为并不习惯早睡,荆鹤东辗转反侧。
他记得许多个夜里,浅眠的他忽然醒来都能伸手在身边找到唐念初,只要把她抱在怀里,就能很快再次睡去。
而她现在,已经回家了吧?
荆鹤东想着,又缓缓地坐起身来,拿出手机给唐宅去了一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唐家的管家,说大小姐并没有回来后管家很是担忧地问是否出了什么事儿,荆鹤东镇定地说他记错了唐念初是去朋友家了后,就立即挂断了电话。
她没有回去,那么,她现在会在哪里?
黑暗中,荆鹤东静静凝视着手机,默算着时间。她已经离开了快两个小时了。
他以为她打不到车会再次回来,可好像她并没有回来的意思。
唐念初其实是个倔强的人,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荆鹤东反复把弄着手机,最终还是决定给唐念初去一个电话。
他安慰自己,他们只是签了离婚协议,并没有去登记处正式离婚,他现在还是她名义上的丈夫,所以他必须对唐念初的安全负责。
但是当他打过去的时候她却已经关机了。
荆鹤东翻身下床开灯,动作迅速地换下睡袍挑了几件保暖的衣物穿上。
*
瓢泼般的大雨中,有些低洼路段已经积水,平时熟悉的路看起来和往常十分不同,大雨也增加了开车的难度。
车窗上的雨刷疯了似得来回晃动着,前方视线一片模糊。
荆鹤东皱着眉头,尽量将车速压低,所幸她并未走太远,荆鹤东开了十几分钟就在一座公交车站台找到了她。
他将车停在路边打下车窗喊她,却发现她蜷缩在角落紧紧地抱着那只红色的旅行箱完全没有反应。
荆鹤东从没有求人的时候,请人的机会也少之又少,他料想唐念初还在怄气所以不接电话不肯上车,便亲自下车趟过路边积水来到了她的面前。
唐念初背靠着发光的广告牌坐在湿漉漉的地上睡着了,睡得很沉。两只手臂和苍白的小脸无力地耷拉在旅行箱上,一头漂亮的长发如海藻般凌乱散落在她单薄的肩头,脸上有哭过的痕迹,长长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滴。
两只脏兮兮沾满泥水的小脚光着,从别墅穿出来的棉拖鞋在狼狈狂奔中不知落在了哪里。
此情此景,荆鹤东心头被什么猛然一击,瞬间柔软起来……
“唐念初!醒醒!”荆鹤东握住她的肩头轻轻摇晃起来,企图唤醒她,可唐念初根本就没有一丝反应。
在抱起她的那一刻,荆鹤东不自觉的皱眉。
唐念初竟然这么轻,身高近一米七的她,怎么掂量都好像不到百斤。
难道我们荆家给她吃得不够好么?
荆鹤东十分不悦,唐念初这个体重,真是对不起她享受的待遇。
*
荆鹤东将唐念初带回别墅,佣人帮忙拿东西时才发现唐念初的手机已经被雨淋坏。
等到了室内,荆鹤东准备放她到浴缸里洗澡的时候才发现唐念初的体温很高,他之前穿的太多,抱着她的时候并未察觉到。
烟雾缭绕的热水中,她姣好的身材令人血脉偾张,荆鹤东只是瞄了一眼,就发现自己又该死的想要了。
这女人简直就是毒药,沾过一次,就算再清心寡欲的男人也难以逃脱这种诱惑。
荆鹤东摇摇头,努力地逼迫自己淡定。
给她洗了澡,换上睡袍,再一量体温,居然直逼四十度。
荆鹤东立即让家庭医生过来给她打了退烧针,之后便守在床边等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唐念初退烧了才肯让医生离开。
这么一折腾,时间已过凌晨。
荆鹤东向来都有洁癖,唐念初迷迷糊糊睡着,额头上身上都是粘腻的汗水,他叹一口气,将目光转向了起居室落地窗边的贵妃椅。
正准备找条毯子将就一夜,忽然就听到了唐念初轻声的呢喃。
“老公……我冷……”
荆鹤东沉默的看着窝在被子里痛苦扭动着的小女人。
“老公……我是冤枉的……”她又动了动唇,两颗晶莹的眼泪从眼角缓缓落下,在灯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这一次,荆鹤东没有选择冷漠,他朝她走去,双手利落的解开了衬衣的纽扣。
她不知道自己这迷迷糊糊哭泣着的样子有多令人心疼,荆鹤东将她揽入怀中,狂暴地吻住了她轻轻颤动的唇瓣。
他不管她此刻是清醒,还是昏迷,他都要她。
被她撩起来的火,必须由她来灭。
*
清早的微光穿过乳白的窗纱透了进来,雨还在下,一地凌乱的衣物仿佛在静静诉说着昨夜这间卧房内发生的旖旎一幕。
唐念初恢复了意识,第一感觉是眼皮特别沉重,根本就睁不开,第二感觉才是浑身都酸痛无比,骨头都快散架了。
好不容易睁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她的旅行箱,而是一双紧闭的双眼。
荆鹤东!
唐念初错愕的看着他,她怎么会又回到别墅?
而且,还什么都没穿!
大脑一片混乱的她来不及多想,身边的男人就轻轻一动,将她按进了怀里。
这是唐念初第一次与荆鹤东肌肤相亲,结婚三年,他连吻都没吻过她,更不用说这种夫妻之间羞羞的事情了。
现在不是唐念初感慨的时候,她已经不是纯洁如初的少女,双腿间不适的感觉让她明白,她昨夜……
不……
这不可能!
唐念初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结婚三年,她只要不小心碰到了荆鹤东都会惹来雷霆震怒,他又怎么可能会主动对她有任何接触?
她挣扎起来,光洁的肩头磨蹭到他的胸口,荆鹤东长长的睫毛轻轻一颤,眯着双眼看着怀里不安分的女人,说:“你在乱动什么?”
说罢,火热的某处自然而然地贴在了她柔滑的肌肤上。
一个身体机能正常的男人,早上从来都是随时很有状态的。
如果唐念初还在撩火,他难保自己不会擦枪走火。
唐念初脸一热,一把将他推开,无比惊恐地拽紧了被子往一边挪去,冲他尖叫:“荆鹤东!你这个禽兽!”
前天晚上,她才被某个禽兽糟蹋了,昨天晚上,她又被荆鹤东糟蹋了!
她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也不再有伺候他的义务,他凭什么这么对她?
接连的噩梦让她简直怀疑人生,觉得自己真是流年不利倒霉透顶!
亦或者说,荆鹤东就是她的噩梦!
“我禽兽?”荆鹤东坐起身来,冷笑一声:“哼,是谁逞能在台风天穿着睡衣跑出去昏倒在外面的?如果我是禽兽,我就直接把你扔到海里去,从此眼不见心不烦,而不是……”
他的话说了一半,便没有再往下说。
既然都要离婚了,他不想让唐念初再误会什么。
昨夜的事,只能怪他又没有把持住。
“你、你怎么能这样……”唐念初双手捂着脸颊,崩溃大哭起来。
“哭什么哭?你跟我装什么纯?你又不是第一次了。”
荆鹤东不耐烦的起身,光脚踩在地毯上开始穿衣服。
唐念初渐渐的停止了哭泣,因为她忽然觉得,自己真没什么可哭的了。
为这种男人流泪?
不值得!
也许从前的她还幻想,有一天荆鹤东会看到她的好,或许他们会有幸福的婚姻生活,还会有一两个可爱的孩子,但那只是从前。
现在,荆鹤东大概是把她当做一个能玩就玩的垃圾了吧?
他对她,连最基本的尊重也没有了。
穿好衣物的荆鹤东弯腰从地毯上捡起她的睡袍扔给她,没有任何情绪的说:“穿上你的衣服,好好养病,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去把手续办了!”
唐念初咬着牙恨恨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我已经好了!”
尽管她现在头晕目眩浑身不适,仍旧执拗的伤人。
多停留一刻,只会让她对荆鹤东更感恶心。
“那你的意思是,现在去办?”
“对!”
“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闲么?今天周六!”荆鹤东转身去了浴室,抛下了一句话:“你必须再跟我住两天,周一去。”
“别墅里有那么多间客房。”
“晚点儿我妈会来看你,在正式离婚之前,我不想露出任何破绽。”
唐念初咬牙,婆婆要来看她?
是因为听说她病了么?
尽管夫妻感情不好,但婆婆对唐念初却很好。
一直以来,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婆婆都会是最先过来慰问她的人,而且,婆婆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他们夫妻好好的,早日抱孙子。
唐念初无力地瘫软在床上,想着她在面对婆婆的时候应该怎样才不会露出破绽,以及当她和荆鹤东正式离婚后,婆婆会有多难过。
*
这个年代,离婚的成本并不高,特别是对于荆鹤东这样的无赖来说。
他只需要耍点小手段,就能让唐念初净身出户,连一毛钱都得不到。
更何况原本就是联姻,没有任何感情。
唐念初浸泡在浴缸里胡思乱想,窗外天气依旧很差,她一遍遍地洗着这具脏得不能更脏的身体,一边揣摩荆鹤东的外遇是什么样子的女人。
她一定很美吧,她想。
三年时间,她做了所有自己能做的,荆鹤东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想起这些,唐念初难堪极了。
才貌双全的唐家大小姐竟然在男人面前如此没有吸引力,真是想想都丢脸。
很多时候,连她自己都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差到如此地步。
泡了好久才出来,唐念初换了一件高领子的毛衣,将昨夜荆鹤东留在她脖子上斑斓的痕迹全都遮挡了起来。
她早已经学会了隐藏自己,即使婆婆来了她也表现得很好,就像一个病人该有的样子虚弱地躺着。
送走婆婆,唐念初立即着手准备去找一间闲置的客房。
在正式离婚之前,她不想看到荆鹤东。
怎奈荆鹤东直接拦在了门前,居高临下对唐念初命令道:“你哪里也不许去,必须留在这里。”
抱着东西的唐念初直接撞在了这堵高大的人墙上,不满的她昂头望着比自己高一大截的男人,说:“你要我配合你,我已经做到了,你管我去哪里?”
“别以为跟我睡过,你就出息了。”荆鹤东出言不逊,眼中充满不屑:“在我的地盘,还轮不到你来放肆。”
正说着,荆鹤东口袋里的手机恰到好处响了起来,唐念初趁机抱着东西溜了出来。
走了没两步,唐念初才想起自己忘记拿药了,她又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卧房门前,准备趁荆鹤东打电话的时候溜进去拿。
结果,唐念初一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从门缝里传来的荆鹤东的声音。
“没办法,我和她还没有正式离婚,总不能让她在这种天气跑出去,如果她出了任何事,想必你也会良心不安,毕竟她是你姐姐。”荆鹤东根本没有意识到门外有人,仍然背对着唐念初打着电话:“若仪,再等等,等周一我就会和她离婚,很快,我就可以娶你。”
他的话就像一道惊雷,毫无预警地劈在唐念初的心头!
若仪?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荆鹤东的小三,是唐若仪?
唐念初尴尬地站在原地,双手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险些把怀里的东西都洒了一地。
她和孪生妹妹唐若仪从小一起长大,对于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唐念初一直都小心保护着,不仅因为唐若仪是妹妹,更是因为唐若仪有着先天性心脏病。
这都还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三年前唐若仪就去了美国治病,直到昨天唐若仪才回国,她怎么会和荆鹤东搞在一起?
她的丈夫背叛她,她的孪生妹妹也背叛了她!
唐念初许久都没有从这种震惊中缓过来!
等荆鹤东拉开门看见唐念初抱着东西站在门口一脸错愕的样子,一贯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总算有了愤怒。
“唐念初!你偷听我打电话?”
他的咆哮声嘶力竭,吓得唐念初连连后退,手里的东西落了一地。
她被荆鹤东一把拽住,早已经变得青紫的手腕再次因为他的用力疼痛无比。
“我没有……我、我只是回来拿东西……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么?”荆鹤东戾气依旧。
唐念初不善于说谎,只要说谎,她必定眼神游移面红耳赤,根本藏都藏不住。
她狠狠用自己能活动的双脚踹着他的腿,却仍无力招架他的愤怒,很快,唐念初被拖进了卧房,粗暴得被荆鹤东推倒在了床上!
她的额头不小心撞到了床头柜一角,眼前一黑,疼得直咧嘴!
不等唐念初回过神来,荆鹤东就压住了她,用力撬开她的唇齿野蛮侵略,直到唐念初再也发不出声音,整个人都无力瘫软,他才满意地放开她。
“我不管你是真没偷听还是假没偷听,反正,你现在哪里也去不了。你不听话可以,反正我有千百种方式让你听话。”他在她耳边挑衅的笑了起来。
唐念初艰难地喘着气,看着这个冷酷的恶魔,她很想给他一个巴掌问问他为什么要背着她和唐若仪在一起,那可是她的亲妹妹!
如果真爱唐若仪,为什么当初不娶唐若仪,而是要和她唐念初结婚?!
等她扬手,才发现荆鹤东已经趁着刚才的混乱用一条领带将她双手牢牢地绑在了床柱上。
唐念初拼命蹬腿,怒骂起来:“荆鹤东!你不是男人!你放开我!”
“我是不是男人,你比谁都清楚。”
“你和若仪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唐若仪悲愤极了:“我知道你娶我,不过是一时权宜,可是,你既然喜欢若仪,当初为什么不娶若仪?”
“你以为我不想娶么?”荆鹤东横眉冷竖,看着她说:“如果不是你处心积虑代替她嫁过来,现在的荆家大少奶奶怎么可能会是你?”
“你在说什么?怎么我都听不懂?”
“你当然听不懂,你怎么‘可能’听得懂?”荆鹤东冷笑一声,把“可能”两个字压得特别重。
言语间,满是嘲讽。
唐念初无措的看着荆鹤东英俊却缺乏人情味的脸庞,忽然发现,从新婚的第一夜起,他似乎就一直在用这种冷到骨子里的目光看她。
从无半点温情。
原来他一早就讨厌她了,讨厌得无与伦比。
他缓缓起身,语气忽然低沉了下来,用一种遗憾的语调对她说:“唐念初,你不要再用这种无辜的眼神看着我,你是什么人,我一早清楚。”
就在唐念初还想要继续追问时,荆鹤东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他接了电话,是工作上的事,边聊边往外走,然后带上了卧房门。
唐念初静静地躺着,双手极其别扭的交叉支撑在头顶,被那根银色的领带紧紧束缚着。
*
“少爷!不好了!少夫人不见了!”
一声尖叫打破了书房内的宁静,被荆鹤东差遣去照顾唐念初的女佣跌跌撞撞推门进来,不无惊慌的说。
荆鹤东依旧坐在雕花描金的书桌前,头也没抬的问:“别处找过没?”
“找了!别墅里里外外都找了,连院子里的花房都找过了!”女佣紧张极了,一双手不断绞着围裙的下摆。
这一次,荆鹤东总算是抬起头来了,怒火在眼中升腾,他严厉斥责女佣:“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连个女人都看不住?现在去找!所有人都给我出去找!”
又是狂风暴雨的夜,又是离家出走!
荆鹤东不禁火大,这女人还有完没完了?
她一定要让他在离婚前的最后两天没有办法好好心平气和的和她相处下去吗?
他气的将桌面上的东西一并扫下,最后还是收敛怒气用最快的速度回了卧房。
偌大的卧房内早已经不见了唐念初的身影,那条被他用来束缚她的领带也已经不知何时被解开了,大咧咧地丢在地上。
唐念初跑了,她从浴室的窗子里翻了出去顺着管道下了楼,就这么消失在了夜色中。
*
浑身湿透的唐念初站在唐家的别墅门前,仰头望着窗子里透出来的温暖灯光,这座承载了她从小到大太多美好回忆的地方,如今看起来是如此的狰狞。
她对她的婚姻绝望了,也对自己才刚回国的孪生妹妹充满失望。
但如今,只有这里还是她的家。
看门的保安一见唐念初像个雨夜女鬼似得忽然出现吓了一大跳,待看清楚是唐家大小姐回来了后,他忙打伞送唐念初进了宅子。
一进门,正在客厅看着电视的家人们就惊呆了。
唐念初的父亲出差去了,只有继母杨娟和唐若仪在家。
电视里正播着时下最热的宫斗剧,唐念初的忽然出现打断了正狗血的剧情。
“妈,我回来了,外面雨有点儿大,我有点儿冷,有没有什么吃的?”唐念初语气淡定地说着,踢掉了湿漉漉的棉拖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如今唐念初两姐妹名义上的妈,其实是她们的父亲后娶的老婆,但因为进门早,姐妹俩早已经改口喊杨娟为妈了。
杨娟刚准备问她这到底是怎么了,听唐念初这么一说,赶紧就起身去厨房了。
原本坐在沙发上和杨娟闲聊的唐若仪一副见鬼了的样子,半晌没有说话。
一如她刚回国的样子,唐若仪穿着漂亮精致的白色毛线斗篷,长长的卷发温柔地垂在肩头,就像个美好的洋娃娃,她一直喜欢这种少女系的减龄装扮,二十三岁的她看起来还和十八岁的天真少女一样。
相比之下,唐念初觉得自己此时的样子真可笑。
她虽然穿了最为保暖的大衣等物,但狂风还是吹飞了她用以遮雨的外套,大雨还是淋湿了她全身,外界盛传嫁得简直不要太好的荆家少夫人,就是这么一个落魄模样。
一模一样的两姐妹就这么隔着茶几对望,一个漂亮精致,一个狼狈不堪。
沉默许久之后,唐若仪终于开了口:“姐……”
“若仪,老公没了可以再找,亲妹妹却只有一个,你什么也不用说了,我不要的破鞋,你喜欢就送你了。”
说罢,唐念初站起身来,咬紧牙根不让自己哭出来。
杨娟正端着一碗热汤过来,见唐念初匆匆上楼了,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唐若仪,也跟着上去了。
*
唐念初辗转反侧。
唐若仪在门外敲了几次门,她实在懒得开门,也不想开门,就这么窝在自己的房间里。
再后来,唐念初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做了许多个焦灼的噩梦。
在梦里她不断地找水喝,干渴煎熬。
好不容易沾到了清甜的水,便不管不顾地汲取。
待口渴的症状好了些许,她又翻了个身,紧紧地抱着身边温暖的物体满足地睡了。
这一刻,坐在她身边的荆鹤东心头突然有莫名的情绪……
胸闷、不爽、甚至还有些微微酸涩。
他吸了口气,眼眶有些灼热地低头看着瘫软在怀里的女人。
他让她好好养病,她偏偏不听,硬是这么跑了回来,一个人在里面病得都快失去意识了也不肯开门。
从前他竟没有看出,唐念初还是这么一个有骨气的女人。
“鹤东哥……”一边的唐若仪目光怯怯地看着他,“我也不知道念初姐生病了,我们还以为她是生闷气呢……”
说着,她雪白的两只小手无措地在身后绞动着,浅色的唇线微微抿着,昭示着她对眼前的一切很不满意。
荆鹤东刚才一来,发现唐念初生病后,立即亲自倒水找药,直到唐念初能够抱着他安睡,他才放心。
此情此景,让唐若仪不得不吃醋。
她辛辛苦苦等了整整三年,并为此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不是为了回来看荆鹤东对唐念初有多好的。
而且这三年里,他一直保证,说绝对不会对唐念初动心。
但现在,荆鹤东对唐念初的好,有些超出她的想象。
“你姐姐昨天晚上就病了,所以我才会急着去找她,就是怕她出事儿。就算要离婚,我也不能够送回一个伤痕累累的女人,至少要保证她的健康。”荆鹤东姿势有些别扭地靠坐在床头,怀里抱着已经熟睡的唐念初,她的脑袋重重地压在荆鹤东的胳膊上,令他有些不适。
“念初姐也就是淋了雨发烧而已,吃了药睡一觉就会好的,明早我会安排人送她去医院,你不用太过担心。你也难得来家里一趟,怎么能让你照顾病人?还是让念初姐好好地睡一会儿,我们先下去坐坐吧?”
虽然心里嫉妒得发狂,唐若仪还是努力地缓和心情,让自己的双眸又恢复了往常的纯真。
唐若仪说的很有道理,现在唐念初已经回到了唐家,作为唐家最受宠的女儿,她也不可能再吃什么苦了。
荆鹤东轻轻动了动身,想要把手臂抽出来让唐念初躺着,可她好像是察觉到身边的人要走,抱得更紧了。
其实唐念初并不知道,多少个夜里当她做了噩梦后,也是这么无意识的紧紧抱着荆鹤东。
也只有在那种时候,荆鹤东才不会厌烦地推开她。
“你先去休息吧,不早了,晚上我来照顾她,免得你们麻烦。”荆鹤东看着唐若仪的眼睛,坦然地说:“你才做手术不久,正是需要休养的时候,我不想你累。乖,听话,去睡觉吧。”
唐若仪双脚像被502胶水黏住似得挪不开,但荆鹤东暖情的话语让她忽然有了安全感,她眼中流光溢彩,点点头,乖巧地离开了。
等她走后,荆鹤东轻叹一口气。
他低头,在台灯的照耀下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和他结婚了三年的女人。
她脸色惨白,即使是睡着了,也眉头深锁。
荆鹤东陷入莫名的深思,忽然,唐念初眼皮轻轻一动,长长的睫毛颤动起来,他以为她会醒,心里忍不住慌乱起来,想着若是她醒了他要怎么说。
结果唐念初只是翻个了身,又紧挨着他继续睡,她小小的动作却撩动了他的心弦。
他小心地掀开被子,躺在了她的身边。
从身后揽着她不堪一握的纤腰,他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对女人有兴致了,这两天,简直是走火入魔一般的想要。
而且,他清楚地明白,他想要的是唐念初,而不是唐若仪。
荆鹤东忽然有那么一点点后悔。
如果在这三年里,唐念初怀孕了,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可惜,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如果。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