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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政大先生丨杨怀英教授:黑发积霜织日月,粉笔无言写春秋

西南政法大学  · 公众号  ·  · 2024-10-09 19:33

正文

编者按

歌乐年华,钟灵毓秀。

70余载栉风沐雨,一代代西政之师,处江湖之远,得学问之先,穷学术之浩瀚,育时代之英才。一代代西政之师立德修身、潜心治学,为“国之大者”挺膺担当,奠定了西政在中国法学教育科研领域的根基;一代代西政之师为党育人、为国育才,为中国培养法治专门人才30余万人,书写了中国法学教育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汇聚成一部与法治中国同向同行的西政史,可称之为“西政大先生”。

2024年是习近平总书记提出“四有”好老师10周年,也是习近平总书记致信教师代表提出“教育家精神”1周年,我们以“西政大先生”为主题,特别策划系列人物故事,向那些言为士则、行为世范的“西政大先生”们致敬!

本期让 我们跟随当代著名婚姻法学家杨怀英先生的学生陈小君,一同回顾杨怀英先生的卓越贡献,感悟她的育人智慧和教育风范。


杨怀英

当代著名

婚姻法学家



杨怀英(1924—1995),当代著名婚姻法学家,新中国婚姻法学科奠基者之一,婚姻家庭法学研究事业开创者之一。1947年毕业于中央大学法律系,1955年起在西南政法大学(原西南政法学院)任教。历任教员、讲师、副教授、教授,兼任中国法学会婚姻法学研究会副总干事、四川省高等学校教师高级职务评审委员会法学等职。

她主编了《婚姻法》《中国婚姻法论》,出版了《滇西南边疆少数民族婚姻家庭制度与法的研究》《凉山彝族奴隶社会法律制度研究》等学术著作,承担了司法部重点科研项目“西南少数民族婚姻家庭制度”、“四川凉山彝族的法律制度”以及“六五”期间全国哲学社会科学重点科研项目“中国人口”、国家教委“七五”规划项目“中国婚姻法”等研究工作。

杨怀英教授于1995年逝世,享年71岁。



陈小君:感忆杨怀英先生




金平教授、杨怀英教授(前排左一)与学生


1982年9月,毕业留校任教的我选择赴西政进修婚姻法,当然是因为先生在学术圈内的名气。记得当年先生是教研室的头儿,她面容清健,自然和蔼,接待我时开口便操着浓重的川音说:“还是个娃娃像,也算是进修的开门弟子哟”,我听罢即刻就不那么拘谨了,和她一起哈哈大笑。这便是我们师徒的第一面。每每忆起,无论年代多么沧桑久远,总也挥之不去。


先生见教务处给我的听课安排,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便嘱咐了一些如何当一名教师的话,鼓励我多听课,特别建议除听婚姻法课外,还可选听金平、邓大榜、常怡、罗世英、张和光等教师的课。先生当时的教诲多半淡忘,但有一句始终忘不掉的是: “知识写在书本上,思维方式体现在课堂中” ,为此,我在西政的半年时间,蹭了三门课程不同讲授风格的六、七位老师的课。 听课时,一是做笔记,二是琢磨他们如何传授知识和解决问题,如何组织学生和驾驭课堂,自以为这就是进修生与听课学生的不同之处。有一次,对先生提及我对她的话的解读,先生含首微笑并不作答。回校任教后这许多年,只要开始备课,只要站在讲台上,总是自然地想到先生的话。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思维方式体现在课堂中”的理解加深了,知识在书本上,学生自然要学,但应善于引导,非面面俱到,要择其要点、难点讲授;而思维方式尤其是法学的逻辑思辩更体现在课堂讲授过程中。一堂课有不同的知识点,通过能动思维形成教学方法的运用也应随之多元,比较法、判例法、法解释法、社会实证法等均应予以实践,这样对于学生,知识可能丢失淡忘,但思维方法却受益终生,再让其去捡拾或学习新知识时,才会举一反三、触类旁通、驾轻就熟。其实,先生的话恐怕远不止这些内涵,其间深意与境界令人体会一辈子。


杨怀英教授主编的《滇西南边疆少数民族

婚姻家庭制度与法的研究》


进修学习时,因先生与前辈的不断言传身教让我感到无形压力。先生几次到我们寝室来访,了解我们的生活与学习,我均因泡图书馆而未遇。记得初冬的一天晚饭后,我在匆忙赶往图书馆的途中巧遇先生,她和我边走边聊,一直顺着西政正门内东边的土坡走上又走下,令我惊讶的是,她十分了解我的生活情况,说“还没去过解放碑吧”(指上街购物玩耍),“你男朋友来信了吧”(有段时间我常常着急等信件),等等。后来,她干脆将我带到她的家中,问:“你有啥子问题吗?”,我将在阅读“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一书中遇到的难点,以及备课思考中的一些问题一股脑儿倒出,先生博学多才,思想深邃,她平静地听着,很简洁清晰地解答我……我见她生活的屋子清雅淡泊,但小书房却堆满了书,桌上还摊着一些书稿什么的,听着看着,我当时有一种强烈的“行胜于言,言胜于写作”的感觉。那一晚,我们聊了很久,甚至她还提到我是否需要去她家住宿……此情此意如忘年之交,我是如沐春风,为此独自陶然自乐了好长一段时间。


在西政期间,我们几位进修老师(西北政法大学的刘莉老师、高玉莲老师)有时参加民法教研室活动,主要是旁听。活动中,亲眼见到先生处理一些同事关系和教研室事务,耐心儒雅却不失果断,待人的诚恳、治学的严谨,似乎没有人不服的。记得当时司法部的婚姻法统编教材,她主持了大纲的撰写,又主笔主要内容,但挂名主编时却愣是将自己的名字排在后面;还知先生在提携自己弟子时毫不吝惜笔墨,拣尽优点特长述之,例如婚姻法专业研究生陈苇、蒋月、曹诗权等等,她甚至从心里以弟子超越自己为荣,全然不在乎个人出名得利,呈现了一代中国传统优秀知识分子的风骨!


西南政法大学沙坪坝校区毓秀湖


我们进修教师个个都能体会到她的柔和温暖和种种关爱鼓励。离校前夕的最后一次教研室活动时,她当着大家的面,特别提到我在进修期间如何用功、认真专注,甚至一一列举出我完成的进修任务,又一次提到我不曾去逛过解放碑的商业街,等等,让教研室老师向我学习,还交待要向教务处反映,将我的表现写入进修鉴定中。这些形式上的口头表扬,若对于一位成熟有经验的教师来说真不算什么,但我初出校门,一个无名小卒,刻苦奋斗是其本份,却得了大师的鼓励提点,怎能不受宠若惊?或许以后的这几十年中,我有过彷徨但仍坚定了教师的选择,虽无大成就,但尚能堂堂正正地做人,老老实实地干活,努力做一个心里有学生的老师,受到学生们爱戴。如果有一种精神、有一种力量在引领推动,那么,无疑是包括先生在内的前辈在我入门时已为我奠定了一生的行为取向与职业使命感!


回母校后,与先生通过几封信,她总是以母亲般的口吻与我回复,总是提及我在西政进修时的表现,是她在我初出茅庐时就给了我极大的人格尊严,让我更加懂得了自强与自重。


与先生的最后一面是1994年初秋,离开先生12年以后,我随司法部的一个学习班来西政,得知先生病重住院,立即放弃了去乐山大佛的机会,当天下午独自赶到重庆市人民医院看望她老人家。我轻轻推开门叫了一声:“杨老师!”,她立刻认出了我,连连叫我的小名,我看着先生老了,更瘦了,顿时泪目,她一直握着我的手,诉说着过去的人和事,打听着我的近况……我知道她做肾透析十分痛苦,就不断安慰她,她也顺着我的话说:“好啊,我病好了和你一道去旅游,好多地方我都还没去过……”。当傍晚的夕阳斜照在她的病床时,为了让她好好休息,我要离开了,看着先生善良且悲怆的神情,我一直不忍开口,她心里十分明白,突然一把抱住我,说可能再也见不到我了,我一边回答“不会的,不会的”,一边痛哭,她也潸然泪下。“相见时难别亦难”,谁能体会到此时此刻师生如母女般的深情?!谁又能体会到此情此景一位善良刚强的老人对生活的无比热爱?!


2019年5月25日,“纪念杨怀英老师诞辰九十五周年座谈会”后

部分与会杨教授弟子合影


谁不说世事一梦,人生秋凉,可怜先生她待生如子如女般,我却未有机会孝敬她,我曾期望在她出院时能送幅质量好的眼镜给她晚年看电视和读书用,也真的梦想有一天和她一起去旅游……但这些已永远成为泡影……


我常常想,先生在学界德高望重,名满天下,我只是她执教的大学多年来无数学子中一粒小小尘埃。但我深信,以先生的品格学养,能容纳百川,不拒细流,从她心底流溢出来的就是生性淡泊、善良助人和孜孜以求的秉性,她有自己坚定的理念和做事的标准。因此,先生从来就不会离弃我们,她主编的全国法学统编的首部《婚姻法教程》至今仍属精品,她带领师生深入民族地区开展田野调查出版的《滇西南少数民族婚姻与家庭研究》《凉山彝族奴隶社会法律制度研究》等著述,成为我们永远的典范读本,我们的教学与研究中永远有她的身影,我们永远会做她乐于看到的事。这便是唯一的报答。


斯人已去,念此茫茫……老师:感恩相遇,我想您,永远爱您!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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