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7日日记
今日伙食:
一碗牛肉
炖萝卜,一个奇异果,一个血橙,一个梨,
半个番
荔枝,
一杯
泡粉丝,三根火腿肠,还有一块鲜花饼
。
今天不知为何好累,给自己放了个假,只Keep了13分钟,很早爬上床。
武汉昨天
新增确诊人数1
,这是新增数量在10以下的第六天。
这1例来自门诊。
目
前总在治人
数为8304人(重症2191人、危重症504人)
,
现有疑似病例1例。
今天社区的爱心菜是大个儿马蹄和包菜,量比较少,我没去拿,估计我妈的心一直痛着。
昨天国内新增境外输入病例20例,
其中
北京9例,上海3例,广东3例,浙江1例,山东1例,广西1例,云南1例,陕西1例。
截至3月16日24时,累计报告境外输入确诊病例143例。
国外现存确诊人数84422(国内目前为9087)。
今天的故事带一点奇幻色彩,就不剧透了。
P.S.由于大家呼声太过热烈,我们艰难谈来了买一送一的
名品曲奇返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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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郑潼潼年前接受体检,被告知长了一个良性胸腺瘤,体积较大,建议切除。
她先是问:不切除会有什么后果?
又说:那切除之后会不会胸部一边大一边小?
总之想尽可能避免这则手术。
唐医生答:任由其发展,大概会影响到正常生活;不切除,才会引起两边大小失衡。
郑潼潼又说:“可我真的没有时间,这个手术,前后要花至少半个月吧?”
唐医生这时把身子往后一仰,似笑非笑地抬头看看她身后的生活助理小马,沉默半晌,叹了口气:“尊重患者意愿吧。”
连小马也看出唐医生的潜台词来了,郑潼潼怎么可能看不出。她最终咬咬牙,站起来一甩小坤包:“行吧,那请唐医生安排手术时间吧,我都配合。”
郑潼潼的鞋厂这些天正忙着做明年的春夏款,她一刻也不得闲。但现在她不得不投降。
钱是赚不完的,如果鞋厂离了她真的收益下跌,只能说明她平日教导无方。
次日便上了手术台,一针麻醉剂下去堕入睡眠,术后醒来已身在病房,浑身轻松,一切似顺利无比。
这小鬼头,明明交待了他必须在手术室外守着我,术后陪我回到病房。
她所住的单人病房没有病友,医护人员不见踪迹,甚至整个楼层间都是静悄悄的。
这种时候才觉得分外孤寂:没有兄弟姊妹,父亲过世得早,母亲再嫁出国,她从小优异独立,却不大擅长亲密关系,因此每一段恋情都不长久。
她曾跟朋友发表高论:“金钱关系才是最简单、最坚固的:对他稍有不满,就可以严肃面谈,令其整改,仍叫人失望,换掉就好,不至于相互蹉跎,伤神误事。”
是的,不必忍让、不必牵挂、不必承受痛苦,这样的人际关系像是氧气舱,单纯得催生退化。
无需经历磨损的零部件等待天然老化,未必不是另一种可悲。
“什么情况?”她瞪他,从眼睛可以看出来者是个年轻男人。
男人看一看她的胸牌及床牌,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但最终还是说:“有什么需要吗?”
“现在是午夜2点。”男护士(她已经这样给对方的身份下了定义)安抚她。
“2点了?我不是4点钟上的手术台吗?我睡了这么久?”她一面困惑,一面重新打量他。奇怪,这人说不出的眼熟。
来人把口罩摘下,凝视她。她受到一惊,不由以手掌按住锁骨:“陈昊?”
时隔15年,还能一口叫出名字,当然不是一名普通学长。
那时他是学校的数学天才,她则是英文招牌。两人各自在市里拿过些大小奖项,在校内有些知名度。
只是她一向寡言,独来独往,只在竞赛台上发光发热。他则大不同:运动场、广播站均是他的舞台。三个年级从学妹到学姐无一不为之倾倒,她们甚至成立了组织——陈昊花痴大队,成群结伙的去他的班级门口转来转去,为了偷看他一眼。
少女时代她还以为那叫端庄——把悸动藏在心里,其它女生为他侧目尖叫的时候,她只当没看到,顶多淡淡一笑,表面上专注于自己的事,实则内心已如水井中有十八个吊桶上下。
其它少女激动地拉起她的袖子跺脚,发觉她无动于衷,很是奇怪:你不觉得陈昊很帅?
不过,待到成人了才明白,她只是害羞,从小没人给她大力释放情感的机会,因此努力把心思压抑起来。
现在她仍需一遍遍地跟工作伙伴解释:我不是高冷,只是慢热……
有一回老师带了校内的十几个学生一齐去参加市里的“小人才”竞赛,她是英语代表,他是数学代表。
大巴里,他坐在她后排,她背挺得笔直,浑身上下每一根筋都紧绷着。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转过头去,他笑容飞扬,眼睛弯起来,像有星辰大海。
坐在前排的老师朝陈昊招手:“陈昊,你准备得怎么样了?过来和数学组的同学坐一起。”
他起身了,一手扶着椅背,催她:“你快说,我记得住。”
她呆呆地报了一串数字,然后他冲她眨眨眼,走到前排去了。
从那天起她便盼着QQ上面那阵熟悉的滴滴滴滴,加好友消息声响起。
后来听说他高二下学期就去参加了高考,成绩不错,但没有达到他的要求,接着是紧张的高三,他全力投入学习,她很少再在运动场见到他的身影……
真是奇怪,少年少女的感情肥皂泡一般易碎,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麻醉师?手术时给人推麻药的那种?”说话间她竟已掀开被子坐起身来。(整件事情怪异之处太多,如果她当初在某一处停下细想的话……)
“是,”他笑笑,扬起眉,“不过不只打一针麻药那么简单,还需负责守护手术中的生命迹象,这是个很艰巨的职责。”
诗人说爱情会住在眼睛里,这话不可能有假,会以笑眼凝视对方超过3秒钟的人一定对你报有喜欢之意。郑潼潼只是内敛,她又不傻,况且事隔十多年,心仪的对象突然出现在眼前,任谁都不愿意放过吧?
她做了一件非常不端庄,也不高冷,也不慢热,总之以她31年来的生活经历来看,根本不大可能做得出的事——她伸手抓住了面前人的手臂,停住了。
什么都不必说?他甚至没有问她的病情,直接说“我来接你。”仿佛是一场办公室约会。
她的手心出了一层的汗,恍恍惚惚的:没想到一场小病,引她找到他这里来,看样子,他也乐于跟她再续前缘。
睡前她握紧了拳头:再见他,一定要问清楚当年为何没加上她的QQ,害得她单相思那么久。
这一夜她睡得很甜。次日,是被他在床头弄出的盘碗声惊醒的。
但她顾不得这么多了,洗漱过后,她胃口大开,把他买来的早点狼吞虎咽了个干净,一抹嘴,问他:“今天上班吗?”
满楼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似是没看见她,她甚至还调皮地朝唐医生扮个鬼脸。
车上,她终于想起那个问题,撅嘴质问:“当年你找我要了QQ号,为什么没有加我,我一直好等——”
他也疑惑,转过脸来看她一眼:“我当天晚上就加你了呀,可你对我爱理不理,最后还威胁我少骚扰你。”
“怎么会是我?我一直叫‘琉璃珠子’,黄色小海豚头像的!”
“你真够笨的,还夸口说记得住,9个数字而已!都记岔了,不知怎么凭这个脑瓜拿到那么多数学奖!”她翻白眼,一掌拍在他挂档的手背上。
车子行驶了好久,他们在山前下车,他又带她步行数里,山间淙淙不断,最后到达他的秘密基地——一间小木屋。
他牵着她进来,跟她介绍他在这里的小爱好:木雕、制作帆船放它漂流到溪间……
她咂舌,捧起他的手端详:“看不出你有这样巧的手,但是,会不会磨出木茧,甚至造成刀伤,影响你的医术……”
她把包包扔到脚下,鞋子踢开,踮起脚尖去回应他,像积攒了很久很久的一个吻,有一个世纪那么绵长。
他把她抱起来,放在小木桌上,然后,一点一点打开她……
两人从小桌,到地上,再到床上,辗转缠绵……在小屋的每一处都做了一遍,溪水声为伴,鸟鸣声为奏,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两人相交融……
直到精疲力竭,口干舌燥……她抬头一看,
竟不知
何时
已是暮色
四合。
晚上,他们在门前燃起篝火烤肉,看满天繁星,直想问人间仙境是不是如此这般。
她一面饮水,一面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他:
“今天我们出门,究竟为什么没人问我们?你跟他们都打好招呼了?
”
他脸色穆地一沉:
“有件事,你
要
认真听我说
——”
他口气严重,吸了一口气,讲下去:“我……会有些时候,睡觉时见到幻像,弥留之际的人物,我能看得到,同他们交流……”
“真的?”她奇,“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这种现象干扰到你正常生活了吗?”
“不不,这种情况不常发生,我已能够适应,但是昨晚……”
他咳一声,眼眶发红,凝视她:“昨晚我睡下后,我听到你在病房中摁铃唤我……”
电光火石间,她明白了:从手术台下来浑身无恙,活蹦乱跳,小马消失,医院内的其它人统统见不到她……
“你被困在虚妄之境,徘徊在生与死之间,只有我能看得见你。”
“等等,我在生与死之间——所以,我还没有死对不对?”她抓住他。
“对,”他的脸色坚定起来,“我们——他们,还在全力的抢救你。”
不对,细听之下,发觉那是心电监测仪的声响,是唐医生的声音——“怎么,还没醒吗?”
周围尽是白大褂的身形,然而,没有他的身影。她对他的体型太熟悉了,只看剪影也知道有没有他在。
“麻醉师?你说姜医生?他90分钟以来一直守着你,怎么?不给主刀医师发牌匾,要先谢麻醉师是不是?”
可是,明明已经过了一天——她在最无助的时刻遇见了当初暗恋的男生,立即抓紧他,他的笑容、温度、味道、肩颈线条都那么真切,她对他的情感也是热烈而真切的。而且,两人感情迅速升温,唇舌缱绻,交颈厮磨,还有春风骤雨般美好的性……
果真是麻醉剂的奇效,让她在手术过程中做了场浪漫的梦?
像有一部分生命突然抽身离去,她整个疲懈下来,空荡荡的心房内响起飒飒的风声,揪痛而无泪。
有一瞬间,她多希望那梦是真的,即便自己真的徘徊在虚妄的阴阳交汇之际,失去名利傍身,有爱人陪伴,便胜却人间无数。
被推出手术室时,小马在门外候着,见她无虞,也舒了口气。
郑潼潼说服自己尽快融入现实生活:毕竟只是一个90分钟的梦,怎能叫它搅乱自己的人生?
她还忙着看鞋样、批新厂、处理工人与仓管、店员与店长之间的纠纷,一眨眼,又一天过去了。
唐医生翻看她的病历记录:“再观察一天吧,知道你心急,你现在没法自如活动,急个什么劲,在家能办的公,在医院不是照样办。”
医生们见多了生死病痛,少不得怪世人贪嗔痴,名医与高僧的区别在于他们还有一些多余的幽默感,乐意说教熟人。
郑潼潼卧在床榻做乖巧聆听相,实则一直在盘算如何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