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即开始 | 赵留彦教授在北京大学经济学院2024年毕业典礼上的致辞

亲爱的同学们：

祝贺大家顺利毕业！你们入学时正值疫情肆虐，几年来你们克服了重重困难，今天终于迎来了这激动人心的时刻！在此，我要向辛勤养育你们的父母、亲人致以诚挚的感谢。看到你们学有所成，他们是最自豪的。

从小学到大学，乃至研究生，你们历经了漫长努力才有今日的成就。你们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当年经过残酷筛选进入经院，如今又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获得向往的工作岗位或者深造机会。未来你们服务国家和社会，必定不负众望。

然而，学无止境。在这充满挑战和变革的时代，知识更新速度之快前所未有。你们在学校里所学的知识和技能，不足以应对未来工作的需要。甚至，你们尚未毕业，知识可能已经老化。例如，有研究者认为，目前的很多职业——无论技术含量高低——不久都可能被人工智能所替代。一个严肃的问题正摆在大家面前：你们即将开始的新身份——比如行业分析师、投资顾问、理财经理——到底能存续多久？

在知识飞速更新的今天，终身学习是保持竞争力的唯一途径。技术进步会替代一些职业，同时也孕育新的职业。长远来看，职业的更替一直在进行，就像机车替代马车一样。没有夕阳行业，只有夕阳思维。衰老，不是眼角的皱纹、头上的白发，而是思维固化、拒绝接受新知识和新事物。毕业只是大家学校生活的结束，而不是学习生涯的结束。今后大家不论处于何种环境，仍然要时时以学为念。正如《爱丽丝梦游仙境》里所写的，“在我们这，你必须不停地奔跑，才能留在原地。”

毕业典礼在英文中叫“commencement”，本身有“开始”的意思——开始新的事业，开始新的生活，开始去读“社会”这本更厚重的书。校园时光充满诗意，你们头顶天之骄子的光环，同学间的情谊、解开难题后的欣喜、完成论文后的成就感，将与恬静的未名湖水一起成为终生的记忆。然而，步入社会后你们可能发现，工作环境的复杂性远超过学校，当初向往的岗位不过是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平凡的琐事。

我们经院人是充满理想主义情怀的，但“经世济民”的使命要通过千千万万的平凡岗位来实现。老校长蒋梦麟先生认为，教育不是要培养圣贤，而是要培养具有生产和服务能力的人。社会发展是无数平凡劳动者合力的结果。荀子说：“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怨人者穷，怨天者无志。” 希望你们无论顺境逆境，都保持积极向上的精神风貌，把握命运的主动权。

过去几十年间，我国经济经历了快速的工业化和城市化。传统大基建浪潮过后，我们不仅面临长期累积下来的债务风险，更面临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时代命题。未来，“过紧日子”可能成为普遍现象，大家无论做什么事业，先要认清和适应新的环境，循序渐进，而不要好高骛远。

去年我有幸去贵州大学挂职锻炼。贵州大学有一位校友王美焰——也是北大校友——创立了一家公司叫贵州金石集团，做小城镇的开发。这个校友坚持“不融资、不贷款”的理念，在开发商中很是另类。公司不求做大，项目一个一个地开发，做完一个项目才做下一个。十五年来公司的楼盘交付率100%，即使在疫情中也没有申请过“保交楼”资金，当前房地产行业的债务风险对这个公司也没有负面影响。这个公司的故事让我想起了巴菲特的名言，“退潮后才知道谁在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