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十一月,新疆内乱情势稍缓和,余于十一月二十一日离迪化东返。
二十一年一月一日,下午一时十分启程向东北偏北行。地仍低下,为干湖底。又有二干河,皆为灰黄色泥沙。薄暮始渐升至高地,向北偏东行,遇高沙丘,多柽柳及短芦。折东偏南行,九时一刻至芦草台。海拔约六百五十米。一月十五日,晴暖异常,昨日微雪皆融化,驼草亦多,骆驼皆饱食。西北远望,则见昨夜绕过之银额司
(又作音格司)
大山。山顶微有雪,西图作成吉斯山,译音有误。左近山多为花岗岩,为岩基形之火成岩,有顶部带变质岩者,故红山绿顶,或红山青顶。变质岩为矽质结晶岩,或千枚岩。接触处,更有正长岩绿泥石脉,或长石岩脉,间或亦有石英岩脉,但希少耳。吾驻处沙甚浅,湖底亦有花岗岩零星露出,显为风化之小盆地。
一月十五日,晴暖异常,昨日微雪皆融化,驼草亦多,骆驼皆饱食。西北远望,则见昨夜绕过之银额司大山。三时半,前行之骆驼尽行停止,余名此处为警警站,无水。海拔约一千四百七十七米。
一月十九日,余以为应由此东南折入山,可通沙拉胡鲁苏,惟不见引路人,而同行久于经验之武川老驼夫以为仍应沿山北麓行,遂从之。横穿扇状地,沙梁起伏,多砾石,后竟迷路,遂于八时五分择一干滩止宿。引路蒙古夫妇及镇西之蒙古均不见来。余名此站为失导站。海拔约七百九十米。
一月二十三日,驻处东北之山石为变质千枚岩,内含铁及石墨,此地蒙名之“扣扣”意为青,“铁木耳”即铁,足可表示此处地质情形也。
一月二十八日,吾人驻地系一地堑带盆地之最低处,距北山坡只七八里,而南山坡则远在二十里外。伊亢郭罗已在吾人之西北。下午一时启行,东北行,坡地上石砾有红色碧石,作印章极佳。
一月二十九日,夜中初遇一段沙丘,宽约二公里,道北山梁,亦不能见。过此,即行平滩上,至十时半,诸人皆以为水泉将至,各家驼队分路遍寻,遂皆失路。商驼领路老人,单独乘马前行,各驼队皆又入沙丘,几经转绕,觅得井口,遂止宿沙丘中。地名召嫩包麻,蒙语包麻为狼,盖此区水泉稀少,沙丘中水草较为丰富,各种野兽多聚于此,故亦为狼群出没之地也。
二月一日,下午一时半启程,皆沿花岗岩山谷行。四时出山谷,有数路或东或东南行,吾人择其最南者向东南偏南行。沿途皆坡地,微有驼草,间有沙丘,似为水草阻止不能前移者。盖坡地上之水草亦有相当之发达也。且此带沙丘与较东之沙岩小山成一直线,似有一断层东西行,水源自断层上升,故此线上水草较丰,且可阻流沙前进,以致积聚成丘也。入夜,驼商老人又迷路,年轻驼夫见有二柴鄂博立于沙梁上,即于暗中寻得二井,遂止宿,地名赛贝子台。海拔约一千〇八十米。
二月三日,在沙丘中寻得二井,似最近有人住者。下午二时启程,向东北偏东行,途中仍有绿灰色页岩砾岩,渐次又有火山灰岩及砾炭,其上有紫红色砂岩。至三时一刻,忽至一水草茂盛地,且多沙杨,遂又停宿,可以饱饲骆驼。此地名陶赖莫多。海拔约一千三百一十米。(袁复礼1937)
二月六日,为阴历新年,驼夫休息一日。二月七日,闻税卡人云:额济纳河气象台在巴颜陶赖,地址宽大,并时常放风筝。生瑞恒弟兄代新疆购去汽车四辆,新疆省自购飞机一架,亦均由该地经过。余欲前去一证其事实,遂改道南行,商驼欲直去绥远,故分路东去。
二月九日十二时半,至额济纳河边,河水皆结冰,间有凿透出水地方,可供驼马饮料。榆杨树遍布其间,马草亦丰,即止驻。移时有自外蒙移入之蒙古人,约七八家,亦踵至,驻对岸沙梁上。此数家蒙古,均似富有,衣多绸缎,其妇女亦有服蜀绉者。其驼鞍为呢制,图案美丽异常。据云带花驼鞍,早年皆为绥远所制,此则系库伦汉人所制。
二月十一日,清晨游北庙,庙中喇嘛数十人正唪经毕,出院四散。
二月十二日,三时一刻,即抵巴颜陶赖,郝德、米伦威[F. Mülenweg]、徐近之、胡振铎均出迎。
二月十三日,巴颜陶赖气象台之地址,系经郝德博士选择始行规定,故地址宽大,除供气象观测外,并能停驻飞机。其地为各河流冲刷之盆地的最东界,西有沙丘,又西为一小河,河旁短树甚多。郝、米二君名此地为瓦颜陶赖,不似前闻之巴颜陶赖,西人或辨音较详,故特附志于此。海拔约七百九十六米。(袁复礼1937)
二月二十六日,银更石器,于去年秋季丁同仁送新疆采集品东归时,在此即发见甚夥。今晨大为寻求,所获甚多。二月二十七日,吾人共八人仍继续寻找,终日在此,二日内共得石器六千余件。
三月四日,午正启行,仍向南行,河谷渐宽,两旁岩石皆为伟晶花岗岩。晚六时二十分止宿,已深暮,不能再辨路途矣。此处名栅栏呼都克,在此处停二星期。三月五日晨,吾人为二大发现所惊。一为方姓驼夫,在井畔沙丘中得石器甚伙。二为白姓驼夫,寻得球形体外骨五六件。虽处一人烟寂寞沙丘中,不得不作长期发掘矣。此日发掘之骨,皆破碎不堪。只一胁骨尚完整。故须向下掘,希望能得一二完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