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Note170905003 —
成长不是一个人的生长，而是生命之间共享共享阳光——
正文
01
天微微亮，有一个弯弯的小山包已经在路上噌噌挪动了。稀疏灰白的头发梳着一小撮发髻盘在后脑勺，缩着的脖子与耸起的背脊之间，有一道深深的褶子；老阿花挎着篮子，出了村子，走在村边的小路上。露水沾湿了老阿花的裤脚，藏蓝的裤腿凝着发干的泥块，又沾了深深浅浅的水印子。老阿花没在意，细碎的脚印一路连到山边，又一路哼哧哼哧往山里去。
天色亮起来了，荫浓浓的山里，露水都蒸了，蒸得绵绵的草坡清爽精神。老阿花佝偻的背俯着，放下篮子，拿出镰刀，收割一把又一把的青绿。
有几绺头发散下来，飞来一只小飞虫，歇在了她颤巍巍的发丝上。老阿花抹了一把汗，草屑就粘在了她的耳边。
02
孙子起床下楼，看了看敞着的大门。门后只有只有一小摊泥渍，插秧线不在，老头已经出门了。孙子洗漱完，去灶上盛饭。广口锅里放着竹蒸架，上面温着碗蛋羹，已经点了酱油。
老头子吃过的碗和筷子放在灶台边上，盛着水，碗沿上的饭粘子就不会发硬，洗的时候一抹就干净。院子里传来哞哞叫声，想是老阿花回来了，孙子先盛了一碗水，端着往屋外去。
老阿花把草散开放进食槽里，又将南瓜切块，和着一些小萝卜，跟饲料拌在一起，也倒在了食槽里。
「奶奶喝水。」 孙子进了牛棚，道。
「诶。」 老阿花拇指扣着水碗接过来，喝了。
「奶奶咱们去吃饭吧，每天你都先让牛吃早饭，自己不饿吗？」 孙子说着，顺手摘了她头发上的草屑。
老阿花笑了，回屋跟孙子一块儿吃饭，待会儿再过来挤牛奶。
03
「奶奶，那里的湖可漂亮了！水又蓝又冰，亮堂堂跟镜子一样，天上一朵一朵白乎乎的云浮在水里，可美可美啦！」
橙色的灯泡下，光线是一道一道的。孙子顶着灯光，正翻着自己手机里的照片给老阿花看。
老阿花将刚洗好的碗盖着放回广口锅里晾，一边用洗碗布擦着手，一边眯着眼睛看孙子递到眼前的手机屏幕，看不太清，往后仰了仰。孙子说这是照片，可她没看见纸头啊。
「奶奶，我暑假快还有几天，我带你和爷爷去那里玩吧！飞机票我现在就能买好。」 说着，孙子扬了扬手机。
老阿花笑了：「我要是出门一天，阿牛就要饿一天。我要是出门三天，阿牛就得掉斤肉。」 说着，去拿门后放着的大水桶，一会儿要去给奶牛洗洗、扫牛棚。
坐在台阶上洗脚的爷爷也笑了：「我们哪能走喔，他们都说不行呢。你的耳朵竖起来听一听——」
「听啥？」 孙子不明所以。外面有什么？谁说爷爷奶奶不能去旅游？
听了半天，也只有蝈蝈和纺织娘嵌在夜晚的漆黑里，院子里丝瓜架上的萤火虫是不说话的。
爷爷笑着不说，把一盆满是泥汤的洗脚水倒掉，换了一盆清水，又坐下来后，才道：「晚稻啊，你没听见吗？催着我们下地插秧呐。当天拔的就要当天插下去，这样秧苗才会满意。插完了秧还要看补苗、管水、打虫…… 秧苗顺顺利利长大了，还要收，收了还要晒，晒了还要存……」
孙子听得有点愣，爷爷简直是水稻的奴隶啊。想到这，他不由地要发笑，转头要跟奶奶说，奶奶已经提了半桶水，正往牛棚去。
「啊，奶奶，你等等，我来提。」 孙子赶紧收起手机，去接过水桶。
读《我们是如何成为人类的》其中的「棘轮效应」让我想起这样一种说法：
我们种植了作物，作物也驯化了我们；我们驯化了动物，动物也驱役着我们。 我们以为在占据主导，实际上是相互作用着往前。
-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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