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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情提醒:阅读本文需要9分钟左右。这是12年前(2005年)为《都市文化报》春节专刊写的文章。今天读起来,已经有历史感了,也让人更沉重了。】
要过年了。
对中国人来说,过年指的是过春节(注:春节为袁世凯先生创立),是每年一次的大事情。但是,每个人在社会上扮演的角色不一样、生活经历的不同,对待过年的态度和感觉也是大不相同的。
学生们放了寒假就准备过年了。
小学生想过年无非是期盼那平时少有的一份的热闹,当然,长辈们的压岁钱也是过年特有的一种收获。
中学生过年压力大于轻松,排得满满的家庭作业,让他们无法完全享受过年的那份喜悦,看完春节联欢晚会还要做寒假作业已不是新鲜的事情。
大学低年级的学生一般都喜欢回家过年,以便再一次体验一下长辈们对大学生的有点言过其实的夸奖——这些夸奖的话可能在暑假里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还没有听够。高年级的大学生一般不太喜欢回家过年,理由是要在学校里认真复习准备考研,但实际上大多数情况是与自己的恋人一起乘机体会一下两个人的卿卿我我的世界,远在天边的父母可能还为孩子为了复习不能回家过年而觉得孩子受了委屈……
官员过年的心态差别也是很大的。那些担任要职多年、贪得无厌的官油子是很喜欢过年的。下属和求他们的人来拜年时送的钱物可不是一笔小的收入,春节前后这七天,可称得上是这些贪官的“黄金周”。
媒体上说,东北有一个现已被双轨官员每年过年收取的拜年费都要过百万,由此可见一斑。不过,他们也得拿出不小的一部分送给掌握他们命运的更大的官,以便往后同样也能被提拔重用。官场“圈内有人”、“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也算得上是自然选择。
为官时间较短、书生气十足,特别是有过良好家庭教育的这一部分的官员,面对过年也是大伤脑筋的。别人热情送来的重礼要拒绝和退回,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时还伤了和气,要是被那些收了礼的同僚知道了,还会被记恨一辈子。或者,被骂成“十三点”。有点贪婪胆子又小的官员过年最累,哪些礼能收,哪些礼收了会有麻烦,这些必须事先考虑周全,否则,会后患无穷。
暴发户过年那是很张扬的。穿上昂贵的名牌衣服,开上好车到处拜年,多花点钱无所谓,关键是要让别人知道自己有钱有地位,红包准备一大堆,见人就给,当别人客气或感谢时,他们的回答总是差不多的一句话:“小意思,我有钱!”还有些暴发户过年是不回家的,海南甚至东南亚10日游去了,带着比自己小十几、二十岁的二奶、三奶,那感觉比西门庆还爽,可怜的是他们的妻子带着小孩在家里等着,总盼着孩子的爸爸能回来有一个团圆,惦记着过年还在外面忙碌的丈夫,心疼和体贴只能留在心里……
勤劳、厚道的朴实农户过年是一件大事。无论怎样总要想法给孩子添置一套新衣服,百把元的过年费要研究几种花法,宰了一头猪要周密地计划卖掉多少肉换取现金,留下多少过年时使用。还要合计着为城里的亲戚来拜年做准备——让城里来的亲戚吃一顿上好的拜年饭是要做出很大的努力的,同时还要让这些亲戚走的时候带上一些自家种的农村土产。千万不能怠慢了这些城里来拜年的亲戚,这是最重要的事情啊。
好吃懒做的穷光蛋过年的心态总是很滑稽的。他们从不会认为自己的贫穷是由于懒惰造成,总是异想天开,没钱过年,只知道抱怨社会的不公,于是夫妻吵架,年夜饭只有一两个菜,或者只有热热冷菜。他们又有天真的一面,面对过年时到处可见的赌钱场面,他们总觉得这是多好的致富机会啊,可惜没有本钱,要是有个十万、八万的现金拿到牌桌上转上两圈,保证能一夜之间成为富翁,可惜没有本钱,可惜啊……
许多包工头过年既像捉迷藏一样躲躲闪闪,又像小偷一样鬼鬼祟祟。欠了民工大量的工资,自己的素质又不高,建筑市场黑、诈、假已是公开的秘密,如果请开发商的一个出纳洗脚没有洗爽就有可能一分钱的工程款都拿不到,虽然平时用美丽的谎言总能对付一个个难关,但到了过年如果民工拿不到血汗钱是要拼命的。所以到了年关,包工头大多数都消失了,但有趣的是,过了年后这些包工头又神奇般的冒了出来,活跃在各个工地上,个个都是打不死的吴清华。这真像花园里的草坪,到了冬天满目枯荣,过了年后,春天来了,又绿油油的一片生机。
两地分居的青年夫妇过年的时候总是要团聚的,既是探亲,又是过年,久别胜新婚,年假加探亲假十天半个月,两口子在一起极易怀上孩子,这批孩子总是十个月后的冬天出生,有不少干脆取名“冬生”,这就意味着他们还有一个名字叫“春种”。
菜市场的里总有一批买菜的小商贩是坚持在一线过年的,坚持到年三十下午的,也有独特的回报,那就是菜价比平时涨了二到四倍。
参加央视春节联欢晚会的演员过年的心情是浮躁的。大腕从内心里不想参加,两个月的集中排练,一次又一次的充满着艰险的审查。无论从经济上还是时间上都是损失巨大。赵本山的一句话便道出了玄机:“我是不想去啊,但是如果你不去,央视就永远封杀你,那你不就完了吗?”小演员参加晚会更是凄凉,不能睡一个好觉,天天吃盒饭,还被那些大腕们使来差去,以至于见了砖头就以为是盒饭,条件发射,肚子就会咕咕叫地饿了起来。忙了两个月只能在屏幕上露几个镜头,累得满头大汗到时还不知道亲戚朋友能否看见。
连队里过年基本上是几十年一贯制:北方包水饺,南方把菜炒,破例喝点酒,初一不出操。这种过年方式已经是几十年都没有变了,变的只是菜的质量和烟酒的品牌。
列车上过年是温馨的,平时服务态度再差的列车员此时也变得亲切可爱起来,他们总是要含着笑脸把一盘盘热腾腾的水饺端到旅客手面前,这可能是“人到过年,其言也善”吧。
高级领导是如何过年的,我无法描述出来的,因为我的朋友中最高级别的也就是厅局级干部,按现在的标准,他们还称不上是高级领导。(发表于《都市文化报》2005年春节专刊)
上图为画家蓝蝶油画《过年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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