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同学会讨论一对当时全校闻名的情侣时,一个女生喃喃间问出的问题。
那对情侣大概算得上当时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了,高中的生活本来就枯燥,他们轰轰烈烈的爱情仿佛乏味学习间隙的调节剂,让大家紧绷的神经能够得到些许休息。
女孩的学习特别好,长得也白白净净,眉目清秀,不是惊艳了时光那一挂的,用文艺一点的话来说,是属于温柔了时光的那一种,在学校不乏有追求者,男孩就是其中之一。
他成绩也挺不错,但长相一般,两人同在广播台主持每天的校园广播。
某天,和往常一样,校园广播按部就班的播着,一阵刺耳的“嗞——”打破了和谐的氛围,接着广播里传来他的声音:
XXX,我喜欢你。
一下子,全校就沸腾了,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走到哪里都可以听到同学们就这件事情的八卦。
我听到的比较可靠的版本是:男孩喜欢女孩,但是女孩并不喜欢他,所以用这样的方式表白,争取一线希望。在“表白”行动之后,男孩被记大过处分,大家都说,要不是他成绩好,肯定得开除。
后来毕业了,不在一个城市读大学,也渐渐的没了他们的消息,再次听到其他同学谈论时才知道,在男孩锲而不舍的努力之下,女孩还是心软了,接受了他,在前几年的时候结婚了。可是去年,男孩向法院起诉离婚,说受不了女孩的脾气,一定要离,当时在场的一个书记员正好是一位高中同学,据她说,男孩那个时候决绝的样子根本想不出他居然追了这个姑娘五六年,女孩哭得几乎要当庭昏死过去。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她结婚之后便辞去工作,一心一意在家当她的全职太太,最近几年生意不好做,男孩越来越难以供养她优越的生活,希望离婚,但是她不同意,所以他告上了法院。
连她这样的女神都被抛弃了,那从女神到弃妇有多远?是什么让女神变成了弃妇呢?
同学会散了之后,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到底是为什么呢?
是男人的新鲜感没有?
是女人的顺从让他们失去了征服欲?
是朱砂痣变成蚊子血,白月光变成饭米粒儿?
后来有一次在微博上围观欧洲的女权运动时,突然就想明白了:
人和人之间的交往只有分手,没有抛弃,寄主不再为莬丝子这样的寄生物提供营养才叫做抛弃。
谈到从女神到弃妇,总是很难绕开萧红,她的《呼兰河传》确实才华横溢,即使学历低浅,也掩盖不了她的灵性,她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可是在那个年代,文章写得好,有才华,不代表就有饭吃,她遇见了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她成为了他们的女神,攀附着一个又一个的希望,最后得到的只有抛弃、抛弃、不断的被抛弃,兜兜转转,一个人孤独的老去。
站在萧红对立面的是一个叫做卓文君的女人。作为四川人,从小是听着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的故事长大的,曾经一度非常羡慕并且期望拥有这样的爱情。
后来渐渐长大了,听到了故事的后半段:司马相如后来去了京城,看上一位茂陵女子,并修书回四川,告知卓文君要纳该女子为妾。卓文君展信后,终日以泪洗面,遂提笔赋诗一首寄回,这就是后世传送,大名鼎鼎的《白头吟》——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日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取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竹杆何袅袅,鱼尾何徒徒!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在司马相如想纳妾时,卓文君毫不掩饰的告诉他: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她有这样的底气是因为卓文君背后是自己有钱的爹——卓王孙,她不用依附司马相如,所以她敢在他有二心的时候就提出分手,而不是唯唯诺诺的攀附着这个男人,直到某天年老色衰被逼下堂。
萧红从女神到弃妇,卓文君起初是女神最后依旧是女神,为什么呢?
当一个女人失去作为人的尊严,失去独立的意识时,失去独自存活的能力时,无论曾经是多少男人心目中的女神,最终难逃沦为弃妇的下场。
直到现在,依然很喜欢舒婷的《致橡树》,在最后把这首诗歌送给各位,要想成为女神,你必须得把自己当人,成为莬丝子的下场永远是被抛弃。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籍;
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
也像戟,
我有我的红硕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脚下的土地。
在你看来,从女神到弃妇要走几步呢?记得在下方留言处和大家分享你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