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介绍了《看见不可见社会》一书的内容,围绕“不可见社会”这一核心议题,从社会实在、社会结构、社会游戏、社会主体、社会建构、社会互动等方面揭示了社会的不可见部分。文章还提到了作者于海教授的社会学研究和观点,以及书中涉及的一些内容如社会分层、社会自我、人心模拟等。
《看见不可见社会》一书围绕“不可见社会”这一核心议题,深入探讨了社会的不可见部分,包括社会实在、社会结构、社会游戏、社会主体、社会建构和社会互动等方面。
本书作者于海教授是复旦大学社会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西方社会思想史、城市社会学等。他凭借深厚的专业素养,自由游走于多个学科之间,将社会学、哲学、心理学和脑科学等领域的知识融为一体,展现出卓越的社会学想象力和独到的见解。
本书通过深入剖析社会的不可见部分,揭示了社会分层、社会自我、人心模拟等现象背后的原因和机制。作者通过结合生活场景、文学作品和电影等例子,对这些问题进行了生动详细的探讨,为读者提供了理解日常生活的路径和思考现实社会的起点。
豆瓣曾出现过这样的一个小组,组内很多成员都是来自985、211甚至清北名校的学生。在这里,他们分享的并非成功的人生经验,更多的则是自己失败的求职、生活经历乃至社交困境。
不仅如此,他们还给自己起了一个略带自嘲口吻的称呼——“小镇做题家”。
在这些人的眼中,自己虽然凭借寒窗苦读十余年的付出,通过高考实现了“一飞冲天”,可当迈入社会时却发现,分数不再是唯一的评判标准。那些出生于大城市或者精英家庭的同学有着比自己更丰富的资源、信息以及机会的支持时,曾经的挑灯夜战显得杯水车薪。
20年前“寒门出贵子”,20年后“寒门难出贵子”,这背后透视出的不仅是社会的焦虑,更是社会阶层的固化。
什么是“社会阶层”?想要回答这个问题,首先我们需要明白社会的分层。
人在社会中占据不同位置,归属不同等级,是可见的分层现象;根据什么资格或条件将人分配到不同的社会层级,有可见者,也有不可见者。
分层的故事,多半讲的是为什么寒门难出贵子,却很少有对“英雄本有出处”的点破。
在《看见不可见社会》中,复旦大学知名的社会学教授于海以英国《金融时报》专栏作家西蒙·库柏的一篇《“牛桥”白人男性的自白》为例,分析了优势家庭子弟“牛桥人”(毕业于牛津剑桥者的俗称)为什么可以出人头地、人生比其他更顺风顺水的真正原因。
现身说法来捅破这层窗户纸,就更能让人明了常人看不见更看不透的深层社会机制,深层社会机制决定了大部分可见的社会地位差异。
书名:看见不可见社会
作者:于海 邹华华
出版社:重庆出版社
出品方:华章同人
出版时间:2025年3月
书系:现代图书馆008
以下文字摘自《看见不可见社会》中
《“牛桥人”为何做事不难》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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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略有改动和删减
在很多欧美主流媒体的专栏作家中,几乎是清一色的白人男性,多半也是名校出身,在英国,不是剑桥,就是牛津。例如,西蒙·库柏(Simon Kuper)这位英国《金融时报》的专栏作家。
白人、男性、名校这三样加在一起,足以让一个人跻身英美社会的中上层,社会学的工具箱里似有足够的概念来说明库柏他们社会地位的获得机制。但普通人不会只满足于抽象的社会分析,他们更想听听成功人士的现身说法。
若库柏出来说他们今天获得的地位,
既非来自头悬梁、锥刺股的吃苦,也非因为才高八斗的本事,而主要是得益于“牛桥人”(毕业于牛津剑桥者的俗称)的身份及互相的照应,他们做的事换了别人也一样能做。
对于这番自白,我们会怎样反应?
是钦佩库柏爆出真相的诚实,还是不满于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矫情?
这篇《“牛桥”白人男性的自白》,发表在库柏供职的《金融时报》上,为本篇的社会分层理论提供了一个内部人的视角。我们看看库柏怎样描绘他们自己,我们又能给出怎样的评说。
库柏自白的第一条说,拥有现在的地位并非自己当初非常努力,要成为英国统治阶层的一员不必苦学,只有考期临近的几个月除外。库柏说这是一种幸运。
为什么如此轻松?库柏给出的理由是:“我们进入‘牛桥’的竞争压力,基本限于中上阶层白人男性之间。”
我们认为地位都是通过竞争得到的,但能竞争什么本身就是一种资格。
在库柏竞争“牛桥”位置时,候选的多是中上阶层白人男性,这并非正式的入围条件,而是实际能够入围的概率。
确切说,
人们是在不同的层次上竞争,最令人向往的地位只是少数人竞争游戏的对象。竞争不是挑出最能干的人,而是在自己人圈子里做末位淘汰。
库柏没有说为什么跟同阶层的子弟竞争不必下死力气,答案还是在阶层优势——经济和文化的优势。
库柏的父母来自南非,他在荷兰长大,母语是荷兰语,从小跟着父母周游世界,能熟练运用英语、法语和德语,还粗通意大利语。
语言反映的岂止是语言能力?家境好的孩子,即使是读书,多半凭借综合能力而非拼蛮力。库柏的父亲毕业于剑桥,库柏的例子可谓牛桥生出自牛桥人。
库柏的牛津同学自然并不都是牛桥二代,但出自同样优渥的家庭。
他们会早早熟悉代表英国精英文化的牛津剑桥话语,这就是文化资本的代际传递以及对精英文化的阶层亲和性。
布尔迪厄评论学业表现上的早熟学生,看似是个人天赋,“实际上是文化继承的一种表现”。
库柏他们没“吃得苦中苦”,也做上了“人上人”,因为他们从家庭中继承了远比普通家庭更丰厚的文化资源。
库柏自白的第二条说牛桥人毕业后就开始互相照应,用中国人的话来说
牛桥人彼此都是贵人。
硬核的照应就是互相聘用。
库柏回忆道:“20年前当我申请英国《金融时报》的工作时,面试我的人都是‘牛桥’毕业的白人男性。”牛桥人面试牛桥人,下意识会有照应心,更别说主动的善意。
库柏没说的一点是,牛桥人获得机会和职位之所以不比其他竞争者更费力,也是因为这些职位需要的知识和文化教养正是牛桥人更为熟悉和了解的。
阶层的优势不只助库柏他们进入名校,也助他们在职业发展上顺风顺水。
官方数据表明,59%的英国内阁成员、3/4的高级法官以及半数的外交官都是“牛桥”的毕业生。
牛桥人占据要津当然不限于政府,商业数据公司Qlik称,典型的首席执行官都上过“牛桥”或哈佛。即使是统治阶级内打理较低级别事务的人,往往也是“牛桥”毕业的男性。
库柏说找工作没费大力气,并非躺平就一切顺遂了,而是因为“朝里”多有牛桥人,自然容易获得好职位和好机会。
库柏甚至说“我们这类‘牛桥’男,一辈子都会相互照应”。因为确实存在一个以“牛桥人”为标志的白人男性群体。
库柏曾去一个遥远的地方拜访一位英国大使,对方竟然也是从“牛桥”毕业的白人男性!他们一见如故。最后大使在自家的游泳池边接受了库柏的采访。
库柏说“我们‘牛桥’男是阶级团结的模范”。说得通俗点,
阶级团结就是圈子文化。精英圈子多少是自我生产的。
库柏自白的第三条说他仍然没有什么成就感,虽然在旁人看来,在一家主流媒体干着一份体面工作的他无疑是很成功的人士了。
事实是库柏成就不小,他被同行视为欧洲最好的足球记者之一。但库柏清楚他的身份所带来的出身优势:“我父亲上的是剑桥。我生来就应该当一个统治阶级内的芝麻小官。”
他明白他和其他的“牛桥”男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并非全靠个人才华。也因跟着父母早早见过世面,库柏没有把《金融时报》专栏作家的工作看成多大的成就,这跟复旦大学的老师并不认为自己的孩子考上复旦是多大的成就一样。
但若农村孩子考上复旦,那将是怎样的成就?库柏的同事凯特琳·莫兰称自己是专栏作家中唯一一个来自工薪阶层的英国人,她半开玩笑地说:“我一个人占掉了全部配额。”
莫兰的话可算是自嘲,但工薪阶层跻身大媒体的专栏作家行列,确也是可以自夸的成就。富有反省意识的库柏不时自嘲,这倒也不是矫情,而是他看破了牛桥子弟的成功另有出身因素加持的真相。